一個(gè)人的存在究竟是他自己本身存在,還是只有他在別人的腦海中留下記憶才算存在,這是一個(gè)哲學(xué)問題。
顧誠不是哲學(xué)家,所以他不會糾結(jié)這種蛋疼的問題。
他只相信,既然一個(gè)人真正存在過,那就肯定會在他存在過的地方留下蛛絲馬跡。
哪怕所有人都說他不存在,但他所留下的那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老族長,能否把你們蘇家的家譜借我一用?”
蘇家老族長道:“沒問題,我這就讓人去拿?!?p> 周劍星在一旁低聲道:“沒用的,家譜我之前都已經(jīng)翻過了,沒有屬于蘇振興的那一頁。”
顧誠沉聲道:“我要找的也不是蘇振興的那一頁?!?p> 拿過家譜,顧誠一邊翻看一邊道:“做為周家的附庸,蘇家的家譜紀(jì)錄的很詳細(xì),蘇振興那一代,上一代都有誰,全都在家譜當(dāng)中。
蘇振興可以消失,但他的父母總不可能消失,他的住處總不可能消失。
家譜當(dāng)中,蘇振興上一代的蘇家人中,沒有子女紀(jì)錄的只有兩對,麻煩這兩對人站出來吧?!?p> 兩對中年夫婦站了出來,都是一臉的緊張之色。
蘇家老族長疑惑道:“這兩位都是身體有疾,所以人到中年才無子的?!?p> “不著急,先帶我去他們的家中看一看?!?p> 第一對夫婦的家中并沒有什么不對,一間大宅子,但卻只有兩個(gè)人生活。
因?yàn)樘K家鎮(zhèn)的人都比較富足,所以想要通過有多少屋子來判斷其中有幾口人是說不通的。
但到了第二對夫婦的家中,顧誠輕輕挑了挑眉毛,一揮手,五臟廟鬼被他放出來。
蘇家的人倒是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
蘇家雖然不是修行者家族,但他們卻是為修行者服務(wù)的,所以武者包括各種左道修士他們也都是見過的,煉鬼而以,還不至于嚇到他們。
五只小鬼在各個(gè)屋內(nèi)亂竄著,不一會的功夫便回到了顧誠的黑玉空間內(nèi)。
顧誠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來,看著那對夫婦道:“你們確定,你們膝下無子?”
那中年人苦笑了一聲:“我年輕時(shí)去北地行商凍壞了身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了。
若是我真有個(gè)兒子,那可就是老天爺保佑了?!?p> 顧誠沒有繼續(xù)問,而是推開了一間屋門。
那中年人道:“這是在下家中的一間倉庫?!?p> “倉庫?”
顧誠不明所以的輕笑了一聲,踏入其中,其中各種雜亂的物件將整間屋子都堆的滿滿的,的確像個(gè)無人用的倉庫。
但隨著顧誠搬開那一堆堆的雜物,露出其中的一根頂梁柱,指著那上面一橫橫的痕跡,還有簡筆的數(shù)字,淡淡道:“小孩子逐漸長大,每年都要量一次身高的,你們記了二十多年,現(xiàn)在當(dāng)真一點(diǎn)都不記得了?”
顧誠又伸手將一張柜子給搬出來,拿出了一張涂滿了胭脂的唇紙,嘖嘖嘆道:“看來二位不光是有兒子,還有兒媳婦呢,這些你們都忘了?”
周劍星的面色一變,低喝道:“把他們抓起來!”
幾名周家的下人立刻將那對夫婦給控制起來,顧誠卻搖搖頭道:“周兄,先不著急。
所有人都不記得蘇振興,那他的父母不記得對方也很正常。
而且這蘇振興竟然還有妻子,那他的妻子又去哪了?
他的妻子可是一個(gè)外姓人,是入不了蘇姓家譜的,所以他的妻子現(xiàn)在又在哪?
把人都找出來,才好確定究竟是誰出了問題?!?p> 顧誠看向老族長道:“麻煩老族長找一個(gè)開闊之地,把現(xiàn)在蘇家所有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女人都找來吧。”
老族長道:“那就去祠堂那里吧,平日里我們都在祠堂祭祖,能夠容納下很多人的?!?p> 周劍星跟在顧誠身后,低聲道:“你把四十歲的找來干什么?那蘇振興的母親才四十多歲,他有可能娶一個(gè)媽回來?”
“我靖夜司做事向來嚴(yán)謹(jǐn),不能放棄任何一個(gè)可疑的點(diǎn)和問題。
萬一那蘇振興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就喜歡成熟一點(diǎn)的呢?”
周劍星略有些疑惑的看了顧誠一眼,誰會有這種癖好?他嚴(yán)重懷疑是顧誠有這種癖好才對。
蘇家的祠堂就在整個(gè)蘇家鎮(zhèn)的最中心,面積很大,容納數(shù)千人都足夠了。
不過此時(shí)祠堂的門前卻是有個(gè)打扮邋遢,好像是乞丐一樣的家伙在哪里嘟囔著什么。
“一層又一層,呵呵,一層又一層,哈哈!”
那乞丐一抬頭,露出來的卻是一張極其恐怖的臉。
整張臉都是被燒傷的痕跡,痊愈后的瘢痕皮肉扭曲著,簡直看不到一丁點(diǎn)的人形,若是晚上一看,簡直比鬼臉還要恐怖。
看到顧誠的目光被那乞丐吸引過來,蘇家老族長嘆息道:“他叫蘇振東,也是我蘇家的族人,父母早逝,從小頭腦便有些不靈光,十多歲了還跟幼兒一般。
他畢竟也是我蘇家的族人,所以大家便輪流照看他,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但他在十幾歲的時(shí)候,意外打翻了火盆導(dǎo)致大火,他還不知道逃跑,結(jié)果人雖然救出來了,但卻被毀了容,腦子也好像徹底燒壞了,除了吃喝拉撒便什么都不會了。
這也是個(gè)可憐人,顧大人不要介意,我這便帶他離開。”
說著,老族長便讓兩名蘇家的人把那蘇振東給帶下去。
此時(shí)祠堂內(nèi)云集了一百多名符合要求的女人,顧誠拿出那片胭脂唇紙遞給小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交給你了,聞一聞,這里面有沒有人身上的氣息跟這胭脂唇紙是一樣的。”
聞言小乙的臉頓時(shí)紅了起來。
他的沖龍玉符只用來聞陰氣聞鬼氣,這還是第一次用來聞女人。
不過現(xiàn)在他們是在辦正事,小乙也只得紅著臉開始聞。
王奇怪笑著拍了拍小乙的肩膀:“我才發(fā)現(xiàn)煉氣士的手段也很有趣嘛,正大光明的聞這么多女人香,這種機(jī)會可是很難得的。
對了,你小子好像連女人味兒都沒嘗過吧?哪天讓你趙大哥帶你去春華樓逛一圈去,顧兄請客。
春華樓現(xiàn)在是羅豐幫的產(chǎn)業(yè),雷鵬那老小子唯顧兄馬首是瞻,用顧兄的名義逛青樓,雷鵬那老小子敢收錢?”
“別廢話了,讓小乙辦正事?!?p> 顧誠拉過紅著臉的小乙,讓王奇別在一邊搗亂。
小乙拿出沖龍玉符,在唇紙上聞了聞,又紅著臉走到那些女人身前挨個(gè)聞了起來。
這種動(dòng)作若是王奇這種黑粗大漢來做那叫猥瑣。
但小乙這么一個(gè)長相陽光白嫩的小鮮肉來做卻還顯得有些可愛。
這時(shí)小乙忽然一頓,一指眼前的女人道:“她!唇紙上的氣息跟她一樣!”
小乙所指的那女人大概三十出頭,身材凹凸有致,仿佛熟透的桃子一般誘人。
她的相貌雖然不算太過美艷,但眉眼間卻是風(fēng)情萬種,一顆淚痣點(diǎn)在眼角,更添嫵媚。
周劍星還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蘇振興的老婆還挺漂亮的。”
這時(shí)一名蘇家的男人沖出人群,大喊著:“你們在搞什么???她是我娘子,什么時(shí)候成了別人的老婆?”
那女人更是委屈的看著小乙:“小官人是不是弄錯(cuò)了?奴家可是很守婦道的,唇紙?jiān)趺磿涞絼e人家里呢?”
小乙被她盯的面色泛紅,但仍舊堅(jiān)定道:“是你,就是你!”
顧誠走過來問道:“有沒有陰氣妖氣?”
小乙搖搖頭道:“沒有,跟正常人一樣,但氣息肯定就是她的?!?p> 顧誠看向那女人,淡淡道:“是不是你暫且不知道,不過試一試便明白了?!?p> 說著,顧誠扔給那女人一柄匕首。
“披著人皮的可不一定是人,放點(diǎn)血吧。”
相比于忘掉了自己兒子的父母,這女人無疑是更加可疑的。
不是顧誠看出來了她有什么疑點(diǎn),而是她太漂亮,太誘人了。
不論是蘇振興還是之前站出來喊她娘子的那個(gè)男人長相都很尋常,自身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家里也沒礦,能娶到這種姿色的老婆,其概率相當(dāng)于武大郎娶到了潘金蓮。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女人委屈的拿著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劃出了一個(gè)小小的傷口來,擠出了一滴鮮血。
“大人您看,奴家怎么就不是人了?”
但在她擠出這滴鮮血的瞬間,顧誠的身形卻是猛的一動(dòng),血淵劍竟忽然向著那女人斬來!
那女人的身形猶如輕飄飄的柳絮一般,在銳利的劍鋒下飄過,但顧誠的那一劍太快,在她的胳膊下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劍鋒劃開了皮肉,但卻只有丁點(diǎn)的鮮血滲出,深處露出來的不是骨骼筋肉,竟然是不斷翻滾著的黑色膿液!
女人抬起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木然,好像是面具一般。
“如此完美的一張皮?你怎么忍心損壞它呢?”
封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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