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揉了揉腦袋,掏出苦澀的解毒丸,好像吃糖豆一樣嚼了嚼吞下去。
他不是被瘴氣給波及了,而是歃血的影響太大了,顧誠靠著那苦澀的味覺和意志力,這才將歃血所帶來的影響壓下去。
這是顧誠第一次在激戰(zhàn)當中長時間動用歃血,威能的確是驚人,殺的人越多便越強,自身完全沒有氣血消耗。
但同樣,動用歃血的時間越長,那股瘋狂的殺意,對氣血的渴望便會充斥在你的腦海中,驅使你不斷的去殺戮。
若是在軍陣當中這可以說是一件大殺器,千人敵萬人敵簡直不在話下。
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一旦他控制不好,甚至都會誤傷到自己人的。
而且徹底被殺意侵蝕,應該也會對他的精神力造成一定的影響。
所以今后歃血可以動用,但長時間動用,必須要警惕。
顧誠回頭望去,道玄宗一戰(zhàn)已經(jīng)有了眉目。
靖夜司這邊勝了,實際上在顧誠瘋狂殺戮著那幾位道玄宗長老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勝了。
道玄宗從來都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級別的大戰(zhàn),在他們看來,自家那幾位長老便已經(jīng)算是強者了。
他們先是被毒氣和瘴氣給殺了一個猝不及防,隨后又眼睜睜的看著被他們視作強者的七大長老被殺,他們早就已經(jīng)破膽了。
趙靜明面色有些蒼白的走過來,對著顧誠恭敬的一拱手道:“大人,九成道玄宗弟子已經(jīng)伏誅,但有些人卻是用些手段逃走了,追不追?”
之前趙靜明對顧誠的態(tài)度算是尊敬,他是個油滑的人,在顧誠變成巡夜使之后,便立刻轉變了自己的態(tài)度。
雖然按照資歷來說他是前輩,但跟隨顧誠一起經(jīng)歷過數(shù)次任務,他也知道了在實力和能力上自己是不如顧誠的,這種時候若是還擺前輩的架子,那根本就是找死。
但等到今日看到顧誠出手,往日里在河陽府的江湖上都能算得上是人物的道玄宗七大長老被他齊齊弄死,他才知道自己跟顧誠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心服口服。
顧誠環(huán)視一眼:“弟兄們的傷亡如何?”
“道玄宗的人已經(jīng)嚇破了膽子,根本就沒有形成有效的反攻,大部分都在抵抗和逃命,所以我們損失不大,無人死亡,只有幾個被重創(chuàng),其余人有些脫力?!?p> 顧誠點了點頭:“那便好,喪家之犬,不用浪費力氣去追了?!?p> 說著,顧誠徑直向著山上走去,來到了道玄宗后山的禁閉室內(nèi)。
這里算是道玄宗最高的一處地方,所以都沒有被毒氣和瘴氣波及。
杜子陽此時被關在禁閉室內(nèi)瑟瑟發(fā)抖。
山下的喊殺聲他都聽到了,但在禁閉室內(nèi)他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應該怎么逃出去。
‘鏗鏘’
禁閉室的門鎖被人斬斷,大門被人拉開。
顧誠看著縮在角落里面的那個人,沉聲道:“你便是杜子陽?”
杜子陽猛的哆嗦了一下,點了點頭,剛想要說些什么,顧誠直接抓著他的腦袋向著墻上‘砰’的一撞,頓時鮮血直流,杜子陽也被直接撞暈了過去。
拎著杜子陽,顧誠走下道玄宗,沉聲道:“把整個道玄宗都給我抄了,其中一些低級丹藥之類的東西大家自己留著,其他東西全都收集起來,分成兩份,一份六,一份四。”
趙靜明略有些疑惑的看著顧誠。
滅門抄家這個套路他當然是懂得,不過顧誠還要把東西分成兩份干什么?這一戰(zhàn)顧誠表現(xiàn)出的實力眾人都看在眼里,哪怕他全都留下,其他人也說不出什么來的。
顧誠淡淡道:“除了一些丹藥,道玄宗的東西我全都不要,這兩份也不是給我自己留著的,而是給大統(tǒng)領,還有上面那位大人準備的。
鬧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該不會真以為,上面會不管不顧吧?”
眼下雖然顧誠算是崔子杰的心腹,不過他擅自做主,干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崔子杰那邊肯定也要有一些交代才行。
還有那位鎮(zhèn)撫使大人,顧誠雖然沒有見過對方,但僅憑崔子杰的描述顧誠便能夠依稀猜到對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他會不會管這件事情顧誠不知道,但提前做好準備總是沒錯的。
就在這時,道玄宗山下忽然傳來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顧誠!你想要干什么!?造反不成?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
陳崇山帶著豐原縣的靖夜司的人在山下大罵著,正在跟羅縣靖夜司的人對峙。
豐原縣的縣城距離道玄宗很近,甚至還不到一刻鐘的路程。
但陳崇山根本就沒想到,顧誠竟然有這么大的膽子,直接跨界帶領羅縣靖夜司進攻道玄宗,還真把道玄宗給覆滅了。
所以當他在睡夢中被值夜的玄甲衛(wèi)叫醒時他都已經(jīng)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才帶著人前來。
顧誠淡淡道:“造反?陳大人,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造誰的反?就因為我滅了道玄宗便是造反,你把道玄宗當成什么了?
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河陽府靖夜司的巡夜使,不是他道玄宗的走狗!
怎么,現(xiàn)在看到主人被殺了,所以惱羞成怒想要報仇?”
“顧誠!你找死!”
陳崇山手握長刀,指著顧誠,一臉羞怒殺機。
打人不打臉,盡管整個豐原縣靖夜司的人都知道,他們上司跟道玄宗的關系密切,拿了對方不少好處,但像顧誠這么明晃晃點出來的,卻還是第一個。
“我找死?我看找死的是你才對!”
顧誠的神色一冷:“道玄宗濫殺無辜,違法亂紀,壞了大乾的規(guī)矩,也犯了靖夜司的法紀,我滅道玄宗乃是為了這河陽府的無辜百姓,乃是為了捍衛(wèi)我靖夜司的法紀尊嚴!
道玄宗在你豐原縣靖夜司境內(nèi),你們沒用不敢管,或者說是不想去管,那好,我來幫你們管!
現(xiàn)在宗門我滅了,人我也殺了,你又能如何?
陳崇山,別忘了你的屁股坐在什么位置上,別忘了你自己是誰!”
此時的顧誠一身浴血,煞氣沖霄,暴怒過后的陳崇山冷靜下來后這才反應過來,顧誠究竟做了什么。
道玄宗七長老,雖然沒一個正統(tǒng)的煉氣士或者武者,但也都是堪比七品的存在。
換成他來,一對一干掉兩三個也是可以的,但七人在一起,他估計連一個回合撐不下來。
天知道這顧誠究竟是怎么把道玄宗七位長老全都干掉的。
陳崇山是跟道玄宗關系密切這不錯,顧誠滅了道玄宗,相當于是斷了他一條最大的財路這也沒錯。
但他天生謹慎,外加此時一身煞氣的顧誠有些駭人,保險起見,他只得指著顧誠冷聲道:“顧誠,今日這件事情咱們沒完!
未經(jīng)大統(tǒng)領允許,你擅自跨界動手,我還就不信了,這靖夜司還沒有個講規(guī)矩的地方了!”
看著陳崇山帶著人離去,顧誠淡淡道:“放火。”
趙靜明一愣,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殺人放火,這種事情還用得著人教嗎?”
趙靜明苦笑了一聲,得,他們這做事的方式可是越來越像強盜,而不是靖夜司了。
一把火將整個道玄宗付之一炬,將來哪怕是有人調(diào)查,也是查不出任何痕跡的。
當然在顧誠的計劃中,是不會出現(xiàn)這一步的。
當顧誠等人返回到李家村時,天色已經(jīng)微微露出了魚肚白,但唯有李家村卻還籠罩在無邊的陰云鬼氣當中。
拎著杜子陽來到那李家村前,顧誠一巴掌將對方給扇醒。
隨著杜子陽悠悠轉醒,讓對方看到這熟悉的李家村,還有那陰風怒嘯的鬼域時,他終于明白了這一切。
杜子陽涕淚橫流,大哭著求饒:“求大人您饒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讓那村長為難一下那女人,誰知道那老東西會做的這么狠,這么絕!”
顧誠神色淡然的看向對方:“你相信報應嗎?”
杜子陽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但卻又憋了回去。
他說相信,那顧誠說不定會殺了他,讓他償還報應。
他說不相信,那顧誠也會殺了他,說這就是報應。
但還沒等他想好怎么說,長劍便已經(jīng)從他胸口捅進去,將他整個人都給貫穿。
杜子陽耗盡最后一絲力氣抬起頭看向顧誠,但卻被顧誠直接一甩,將身體給扔進了鬼域當中。
瞬間一陣撕扯咀嚼的聲音便從其中傳來。
“其實我是不相信報應的。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
若這世間真有報應,那就不會有這么多的壞人惡事,怨鬼橫行了。
但是人,總要為自己所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的,不是嗎?”
顧誠將頭轉向小乙,問道:“會念超度經(jīng)文嗎?”
小乙點了點頭,單手放在胸前,低下了頭。
“爾時救苦天尊,遍滿十方界,匯集諸天仙眾……今幸遇天尊,發(fā)大慈悲,開大法門,普集十方……普救群生,救一切罪,度一切厄,出離長夜,得睹光明……”
在小乙的誦經(jīng)聲當中,無邊的陰云消散,露出了滿是淋漓鮮血的李家村。
猙獰恐怖的山鬼屈膝在地,仰天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悲吟,八只眼睛當中血淚流淌而出。
那些血淚流淌到了它的身上,但卻在溶解著它的身軀,片刻之后,山鬼怨氣消散,只留下一只丑陋的稻草人。
顧誠抬頭看了看天色。
黑夜過后,晨曦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