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絢天,星月交輝?;ㄓ跋嗑Y,蟲鳴纏綿。
桃院大太子寢殿中晃著幽幽燭光。一眾侍人與陪樂女聚在殿內(nèi),侍人各個焦躁難安,陪樂女倒是閑情自樂。她們坐成一堆兒,相互依偎,手彈古琴,口哼小調(diào)。
小調(diào)清幽,嬌音裊裊,與桃香一起蕩在院子里。
阿川盤坐在地,雙手撐在雙腿上。一臉愁容,指尖不停地在腿上敲點著?!靶?,什么鐘點兒了?”他幾乎每隔一刻都會詢問一次。
小樂朝座鐘瞅了一眼,“跟您回,已經(jīng)十二點一刻了?!?p> “哦…”阿川沉思,“不急,”他剝開一個橘子,整個送進嘴里。“等再過兩刻鐘,人還是沒回來的話,就能通報國師府了?!?p> “為什么不通知守宮衛(wèi)?”
“呵!”阿川撇了一眼小樂,笑著搖搖頭,又拿起一個橘子?!笆貙m衛(wèi)最多把他們找到再帶回來,”說著,他將拿起的橘子放回果盤。他又將橘子拿起,“而通知國師府,他就會當場…”他一把將橘子捏爆,汁水直接呲出。
“?。 毙飞碜右活?,嚇得叫出聲來。
“聽,”陪樂女放下手中的古琴,“回來了?!?p> “你怎么知道?”阿川問。
“呵呵,”陪樂女也冷笑兩聲,同樣以鄙夷又帶有一絲自嘲的語氣說:“窯子里出來的女人,光聽腳步,就能認出來是哪位客人。”
阿川將耳朵貼在地上,粗略聽了一下,倒沒聽出個什么來。
那個陪樂女用修長的手指輕輕觸在地上,一個腳步從容沉穩(wěn),另一個一瘸一拐,雖然受了傷,但還能認出是咱太子爺?shù)哪_步,腳步雜碎,太歡脫。
嘩啷一聲,寢殿的移門被拉開,果真是他倆回來了。
“爺…您這是怎么了?”小樂呆住了。
只見姬凡心一臉苦瓜像,腫著眼泡,撇著嘴,臉上被淚水蟄得通紅。見到小樂,姬凡心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飆出來了。
“小樂,他們欺負我!”姬凡心好不容易找到自家人哭訴。
“誰?”小樂問。
“就他聯(lián)合先生一起欺負我,打不出問題就抽我手心。上課跑神就打我屁股!”
小樂一見姬凡心的樣子,撅著屁股,攤著雙手,姿勢怪奇,忍不住噗呲一樂。
姬凡心見到小樂在笑,簡直氣得快要背過氣去。
“小樂!哇啊啊啊啊?。∥也幌牖盍?!”他一頭扎進小樂的懷里,將鼻涕眼淚全抹在小樂身上。
無名抱住凡心的小腰一把扛起,接著又像丟垃圾一樣把他丟在床上。
凡心那對被揍腫了的小屁股蛋子即使輕輕挨在床上,都會疼痛無比,更何況是被無名從一米八幾的高處以自由落體的方式拋下來的。凡心挺起身哇呀一叫,哭天嚎地,在床上撒潑打滾,甩胳膊蹬腿兒。
無名直接無視這只小妖精,準備扭頭就走。“大家都回去睡覺吧!”他也活動活動筋骨,往門外走。
“無名哥,”小樂叫住無名,用手扽了扽自己的衣服,做著衣服兩字的口型。
無名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衣服怎么了嗎?”
小樂又指了指姬凡心。
無名扭頭看向那個還在鬧海的小哪吒,表示不可思議,“還要幫著脫衣服?”
“還得讀故事,”小樂小聲說道。
“啊?”
“還得陪床,”阿川在一旁搭茬。
“啥?你們怎么不陪?”
讀故事和陪床這個活原本都是阿胡的工作,阿胡死后眾人輪流負責。讀故事還好,但陪床簡直會折磨死人,誰都不想干。
“走吧走吧,既然這小子都說了讓大家都去休息,那還愣著干什么?”阿川像趕緊將這些夜班工作推到無名頭上,好讓自己能安安心心去睡個痛快覺。“對了,明天早上還要叫早!六點鐘,別忘了哦!”
“叫早是在十…”小樂十字還沒出口,就被阿川捂住嘴巴,帶了出去。
無名又無助的看向那幫陪樂女,問:“他睡覺的時候不用抱著你們哪一個人嗎?”
“不用~”陪樂女用繡著花鳥的扇子遮住嘴巴,但還是能聽見輕輕的怪笑。
眾人紛紛離開寢殿,單留無名凡心二人。
即使燭光再亮,此時無名的內(nèi)心都是黑暗的。他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孤兒,獨自面對這個不斷在床上蠕動翻騰的生物簡直手足無措。
無名使出老辦法,拿手一指凡心:“給我老實點兒!”
姬凡心不知道無名身上那種不露鋒芒的殺氣從何而來,呆在他的氣場下,會有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好,”凡心又被迫開啟乖寶寶模式,或者說…僵尸模式。他躺在那兒讓無名脫衣服的時候,簡直就和僵尸一樣,身子繃得筆直。
無名也是第一次替人解扣子。他眼不見為凈,兩個手飛速盲解。解開后又將衣服褲子快快褪去,一掀被子,蓋在凡心身上。
“其實…”凡心將頭探出被子,“不用脫得那么干凈…”
“他們說要脫的呀…”無名撓撓頭。
“你沒看見我穿的是睡衣嘛!光把披著的外套脫了就好了呀!”
“你再狂!”無名發(fā)現(xiàn),姬凡心就是個受虐狂,非要這樣跟他說話他才舒坦。
“錯了…”
見無名不那么兇了,凡心又弱弱地說了句,“無名哥…讀故事。”
真不知道他之前被阿胡寵成什么樣!但現(xiàn)在絕對不能再慣著他。“睡覺!”無名將蠟燭一個個吹滅,自己坐在地下,倚在床邊,看著凡心慢慢睡去,自己也緩緩閉上眼。
他簡直太天真了,伺候這位爺,哪有那么輕松。短短半夜時間,凡心就蹬了六次被子。每蹬一次被子,就會被凍得蜷成一團,還會哼唧兩聲。無名只能一次次幫他蓋好被子,搞得一整夜都沒睡好。
看著時間走到六點,無名伸了個懶腰,抻抻筋骨,接著揪起被子一角,嘩啦一下掀起。
“起床!”
“你有病是吧!你是不是沒長腦子!現(xiàn)在才幾點!??!爺還沒睡夠呢!我的劍呢?我的劍呢!等我找到劍,看我不砍死你!”說歸說,罵歸罵。盡管凡心再怎么叫囂,身子也沒離開床半點兒。
無名愣在一旁。心里暗自納罕:“難怪都不愿意來叫早呢,原來這妖精起床氣這么大!”
“把被子還我!”
“起床?!?p> “小心我咬你了!我告訴你,我可是狐貍!”
無名把眼睛一瞪:“狐貍怎么了?”
姬凡心邪魅一笑,用身后的六條白尾將軟嫩的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狐貍的尾巴也能當被子用哦!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