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無名每次劃完一道,總要在兩個小瓶子里蘸些什么。
阿川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兩個瓶子。
無名發(fā)現(xiàn)后噗呲一樂,將瓶子拿到阿川眼前。“這一個呀是辣油,這一個啊是鹽水。劃橫用辣油,劃豎用鹽水。這是用刑時的講究!啂!”無名捻起地上的螞蟻,“一會還有螞蟻爬呢!”
“您的叮囑我都記得!我都記得!以后在桃院遇見佘爺爺,我一定繞道走!”阿川迅速慫了下來。看來只是個窩里橫,提留到別的院里就老老實實的。
“那你佘爺爺想問一些問題,你能不能回答呀?”無名放下手中的小刀,將烙鐵看似無意的扔入取暖的火盆中。
咣啷一聲,阿川的視線立馬又被吸引。
“你多久回答完,我多久把它取出來!要是回答的夠快,它取出來時說不定還是個冰疙瘩呢!”無名說。
“您問!”阿川的眼神一直盯著那塊烙鐵?!澳靻?,您快問!”
“你對鳳院挺熟的?”
“是。”
“怎么個熟法?”
“我…我也是羽族。”
“什么?”
“您不信的話可以看我的后背。”
無名撩開阿川的衣服,一下驚住了。他的后背有兩道長長的疤痕,顯然是把翅膀砍掉后留下的。
既然是羽族,那按照羽族的傳統(tǒng),阿川也一定姓羽。
“羽川…羽川…羽川…”無名反復在嘴里念叨,一個靈光閃過,他連忙問起:“你和羽山是什么關系?”
“羽山…是我姐姐…”羽川回答的吞吞吐吐。
“那你是王后派來桃院的眼線?”
“不!…王后派我來只是讓我教著大太子玩樂,少叫他習功課,別的再沒什么!”
“關于王后最近做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多少?”
“比如…”
無名一把扯出羽川的舌頭,拿起刀,“沒有比如?!?p> “則岸…則岸…”無名松開羽川的舌頭,羽川才說清楚:“炸彈!炸彈!王后那天突然叫我去鳳院,讓我在黑市上給她買一個炸彈!”
“她用來做什么?”
“不知道,她沒說!再說了,主子的事情,哪敢過問?”
無名有些疑惑,羽川難道不清楚北境邊防營爆炸的事情嗎?他又問:“犯人被壓去北境邊防營后發(fā)生了什么?”
“不知道…王后不準宮內(nèi)提金山案的事情,對民間更是保密。自從金山運走后,我們一共只聽到過兩次關于金山的消息,一次是被人劫走了,還有一次就是前兩天說金山被找回來了?!?p> 無名看著羽川的眼睛,從自己多年的問刑經(jīng)驗來說,這不像說謊。
眼下整件事情已經(jīng)粗有眉目,更詳細的問題,只能找到鳳院的掌院侍官羽山問個清楚。但她畢竟是王后的親信,不可能隨隨便便拉來問刑,得好好想個法子才行。
誒!有了…
夜闌人靜,這個點兒多數(shù)侍人已經(jīng)睡下。無名悄聲來在侍人院寢房外,疊指彈窗。正巧小貴的床鋪緊挨在窗旁,他望見無名,趕忙裹了件衣服出門。
“這么晚了,你那邊怎么樣?”小貴凍得說話時都是寒氣。
“還差一些,得叫你和阿德幫忙!阿德呢?”
“寵院的王妃娘娘說晚上散步丟了首飾,阿德和其他人正打著燈籠滿世界幫著找呢!你說,還要我們幫什么?快說,快說,快說!”小貴實在受不了無名說什么話都要思慮半天的毛病。
“你先找阿德,讓他在侍人院南邊的小道多尋尋。我給阿川灌了藥,就扔在那附近。尋到阿川后將他帶去倉庫,記住,我沒住過那個倉庫,阿德找到阿川也是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
“好…”小貴看著無名面無表情,眼神又冷冰冰的,有些害怕,聲音顫顫巍巍的問:“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立馬將阿川受傷的消息傳去鳳院,傳的越夸張越好!”
“好!”要說小貴前兩次幫助無名是出于同情,那么這一次幫無名,完全是被他嚇到了。生怕要是拒絕他,自己也會和阿川一個下場。
“小貴!”無名叫住準備趕往鳳院的小貴,“我不會虧待你們兩的!”
這句話小貴聽著莫名其妙,無名只不過是剛來幾天的侍人而已,能怎樣報答他和阿德兩人?
小貴走遠后,無名簡單的估算著時間。片刻后動身回到桃院。
更到門口,就聽見桃院里的歡歌笑語。無名挺直身板,邁步進去。剛一進門,門口正在點燈的侍人就提著手中的燈籠,高高舉起,幾乎貼在無名的臉上。
“喲,這是誰呀?這不是無名嘛!野狗還知道回家了!”
遠處又一個侍人提著燈籠湊上來,也把燈籠舉在無名臉上。
“那可不是,我可聽說,一條狗不管怎么打它罵他趕走他,他還是知道回家!”
侍人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無名環(huán)視周圍一張張滿是譏諷的面孔,不再感到難以承受,反而嘴角揚起,哼笑一聲。徑直走向姬凡心的寢殿。
他嘩啦一把拉開移門,“還不睡呢!”
“你這兩天都去哪了?”姬凡心見到無名,不屑的問道。
“咱們桃院的陪樂女都太殘次了,所以出去尋尋有沒有更好的,”無名說。
姬凡心瞥向無名,有些難以置信,“是么。”
“真別說,紫微宮的美女真不少!剛才路過侍人院,就發(fā)現(xiàn)一個絕色女子。”
“長什么樣?”
“不好描述,這么說吧…”無名撩起袖子,露出被打的淤青,“就是因為看她看得太入迷,才摔成這樣的!”
姬凡心樂得倒在床上,雙手抱著肚子,兩條小腿不停地往天上蹬。“你可笑死我了!”他伸出一條胳膊,叫無名把他拉起來,“快帶我去看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大姐姐。”
無名拉起小妖精,給他穿好鞋子,披上斗篷,拿上暖石,往侍人院走去。
一路上,無名都在設想,萬一羽山?jīng)]有來怎么辦,萬一來的是別人怎么辦。萬一我們來早了,羽山還沒來怎么辦。萬一來晚了,羽山已經(jīng)帶羽川走了又怎么辦。
就這樣一路盤算,無名還是和姬凡心來在了侍人院。
“大姐姐到底在哪呢?”姬凡心火急火燎,干脆一路小跑,就想趕緊見到神仙姐姐。
“就在前面的倉庫,”無名緊追姬凡心這個色魔胚子。
眼瞅著姬凡心已經(jīng)到了倉庫,“大姐姐!”他一把推開倉庫的門,卻遲遲沒有進去。
無名跟上前去。和自己設計的一樣,倉庫里阿德、羽川、羽山都在,只是沒見到小貴。無名暫且沒想那么多,只管先解決眼前事。他站在一旁也不吭聲,等著姬凡心先開口。
可姬凡心明顯是被嚇到了,他的腿顫顫巍巍,有些快要站不穩(wěn)。
無名下意識地將小妖精抱住,他就像一只寒冬中的流浪狗,渾身瑟瑟發(fā)抖。
“我…怕!”
小妖精此時不像平日里玩笑時的語氣,也不像撒嬌時的奶音。他明白,小妖精是真的害怕了。無名心中突然有一些悔意,真不該在阿川肚子上捅那么多刀的,現(xiàn)在的場面對旁人來說確實有些血腥。
“別怕!”無名的聲音很能給人安全感。他輕輕撫摸著小妖精的后腦勺,記得以前小的時候,婆婆也是這樣哄他的。
“無名…”
“怎么了?”
“那個大姐姐到底什么樣兒阿?”
羽山雖說背著身,但在姬凡心推門的那一刻她就已經(jīng)回頭了。顯然是姬凡心進門被滿地的血嚇到后,就直接閉眼了罷。
“我看清楚了!”無名嘴角揚起,“她是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