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了兩天后,傅寧已經(jīng)出了大邑的地界,經(jīng)過一處霧霾籠罩的石林,這里到處都是石頭山,山上稀疏的綠植依靠自己發(fā)達的根系攀附在一個個石山上面,馬兒行得緩慢,前方的路可見度不高,只能十丈之內(nèi)看到大概,迷霧繚繞讓人容易喪失方向。
但是拉車前進的馬走突然停了下來,傅寧朝前看去,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樣,她只得下車去查看,跳下馬車的傅寧步行一段路,便被徹底掩埋在迷霧之中,再回頭看,只能看到四周如輕煙彌漫的霧,再無馬車的蹤影,但是不遠處傳來馬兒的響鼻,讓傅寧沒有被眼睛欺騙,馬車依然還在原地等待。
經(jīng)過查探,前面的路明明是通暢的,可馬兒為何不肯前進呢?傅寧走回馬車那邊,想拉著馬韁繼續(xù)往前走,然而一路走來都很溫順的馬這次卻一反常態(tài),任憑傅寧如何拖拽,它就是不愿向前多走一步。傅寧還想再勉強時,馬兒竟奮力掙脫傅寧的拉扯往回跑了,傅寧只得使出法力將馬車定住。
在傅寧使了法力后,馬兒抗拒的前方突然就有動靜了,一座石山變成的一個巨型石怪,它像一只被擾了睡夢的野獸,狂嘯一聲,就要沖傅寧這邊過來。傅寧也終于搞清楚馬不敢往前的原因,怕是跟這巨型石怪有關(guān)系。石怪踩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靠近,地面被石怪龐大的體積轉(zhuǎn)移震得晃動起來,附近的其他石山因為地面的震動不時崩落許多石塊。傅寧解開對馬兒的法力束縛,那馬立刻嘶鳴著狂奔離去,馬車才險險躲過了兩邊石山砸落而下的石塊。
馬兒的嘶鳴似乎激怒了石怪,它突然加速幾步就沖到傅寧面前,石怪巨大的身形面前傅寧就顯得太渺小,她在石怪朝自己揮出石臂前就召動法力輕身躍起,躲開了石怪的第一個攻擊。傅寧停在一個石山頂端,她快速思考著應(yīng)對策略,石怪體型大,攻擊力度自然不容小覷,而且這里是石林,屬于石怪的主場,它占了地利的優(yōu)勢。但是傅寧也并不是完全處于劣勢,因為石怪的體型龐大,行動不如傅寧靈活,所以傅寧決定抓住這點,利用速度和石怪周旋。
石怪又一次發(fā)動進攻,一拳打下,傅寧所站的石山瞬間碎裂倒下,但是傅寧已經(jīng)在它的拳頭落下之前縱身逃離。就這樣雙方在石林中僵持了十幾個回合,石怪沒能傷到傅寧分毫,但是傅寧也未找到擊敗石怪的辦法。她發(fā)現(xiàn)石怪的身體堅硬無比,傅寧即使召喚法力也不能對石怪造成任何損傷,至多只是短暫抑制了石怪的行動,而且最麻煩的是石怪并不會因為戰(zhàn)斗時間長短而力竭。
“你既知道自己的制勝點是速度,那便從中切入,既然它的身體堅硬難以對付,便不要想著只靠自己那點的法力與其硬碰硬,想想是否還能借其他東西攻破它的優(yōu)勢?!?p> 傅寧一邊躲避石怪的攻擊,一邊思考慕容飐給自己的建議,她環(huán)視了周圍,說道“可是連這周邊的石山都不能撐住它的拳擊,還有什么能用來抵消石怪的優(yōu)勢?”
正說著石怪已經(jīng)近身,一掌朝傅寧劈來,傅寧騰空翻起跳上它的右邊肩膀,石怪的左掌伸向肩膀處,看著石怪拍過來的左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對慕容飐道“我找到辦法了?!?p> 傅寧從石怪的右肩跳到它左手臂關(guān)節(jié)處,石怪拍打右肩撲了空,又換手拍向自己的左手關(guān)節(jié),傅寧在石怪身上來回變換位置,利用自己的速度靈活躲避,但她就是只圍繞著石怪在動。如此周而復(fù)始,石怪終于暴怒了,在傅寧再一次以法力支撐停在它的前腹位置時,石怪呼嘯著以另一只手一拳砸向傅寧,只聽一聲石頭崩裂的巨響,石怪竟用力過猛將自己的腹部打穿了,并且在石怪打穿的腹部橫向裂開一道口子。
傅寧跳下石怪的身體,石怪憤怒追擊,在傅寧的誘導(dǎo)下,石怪又接二連三的砸爛了數(shù)座石山,傅寧滿意的看著石怪腹側(cè)越發(fā)寬大的裂痕,只要再來一擊,石怪便能從那裂痕被攔腰斷開了。
就在傅寧凝聚法力準備給石怪最后一擊時,一道聲音從天而降,只聽對方說道“手下留情?!?p> 一位頭發(fā)花白的拄杖老人出現(xiàn)在傅寧面前,傅寧收回法力,她問道“老人家,你這是?”
“此怪是在我島上守護的石精,這位姑娘還請給老夫一個面子留它個活路,而且,是我讓石精在此等候的?!?p> “等候?”
老人撫著白胡子說道“姑娘剛才所用法力是屬于一只鳳凰的吧?”
“你怎么知道?”傅寧警惕后退幾步。
“我自己徒兒的法力我自然清楚得很,鳳兒死的時候我在乾坤島是能感應(yīng)到的?!?p> 傅寧已經(jīng)猜到對方可能就是易鳳仙,她謹慎問道“請問老人家你是?”
“老夫是易鳳仙,鳳兒的師傅,在感應(yīng)到鳳兒已經(jīng)死的時候,我就知道不久很有可能會有人找上門來了,因為鳳兒如果出事了她肯定會放心不下那半妖,所以就派了石精鎮(zhèn)守在這地界邊等候?!币坐P仙看向傅寧,他道“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老夫鳳兒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傅寧正猶豫著,慕容飐對傅寧道“他是易鳳仙無疑?!?p> 既然慕容飐都已經(jīng)確定了,傅寧便放心將駱玉鳳的事都告之了易鳳仙,易鳳仙聽后并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他道“其實早在鳳兒不聽勸阻非要離島去找那越王時,我就知道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局。人妖殊途本就不該開始,更何況那虛無飄渺的情愛本就有壽命期限,時間長了愛情會質(zhì)變,或許變成親情,又或許變成怨仇,能靠單純的愛情走到終點的是寥寥無幾?!?p> “既然早就不看好,為何您沒有阻止她呢?”
“當一個人深陷情愛之中時,別人的勸說完全無用,我雖是師傅,卻不能控制鳳兒的所思所想,所以鳳兒最后還是堅持要離開乾坤島,在她離島前我還再三警告不可與人類誕下子嗣,可她還是沒聽為師的忠告,與那越王生下了一個半妖?!?p> 傅寧從身上拿出寶盒,她道“越王妃臨死前讓我?guī)雷觼碚夷?,她說求你可以讓世子恢復(fù)回來。”
易鳳仙接過寶盒,臉上毫不掩飾的嫌棄道“為了這么一個薄情寡義的東西生下個半妖來,愚蠢。”
“我覺得世上也許可分為兩種人,一種是聰明人,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該走什么方向,理智懂得如何可以避免犯錯和受傷;另一種則是正常人,通過實踐才能知道什么才是正確,在不斷的犯錯和受傷中學(xué)習(xí),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方向。老人家您是聰明人,可以看得透徹,但是這世上大多數(shù)卻只是正常人而已,越王妃若是不按自己的想法去實踐,或許她永遠也沒有辦法理解人世許多事情,以及您所說的那些道理?!?p> “可是鳳兒是在實踐中就一腳踏上了死路,她若是聽我這個師傅的話,以她的資質(zhì)修煉仙化只是時間問題。”
聽到這傅寧也不知該說什么,因為駱玉鳳或許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能修仙,她更看重了那一份感情,當初知道真相后的駱玉鳳是有機會殺死越王的,越王給她和蕭及晨造成了后來那些傷害,但是她還是下不了手,大概她至死還是愛著越王,只是這其中或許也同時摻雜了恨。
易鳳仙轉(zhuǎn)身道“算了,都過去了,一切都是她的命,你跟我來?!?p> “???”
傅寧以為把蕭及晨交給易鳳仙就可以完成任務(wù),蕭及晨有易鳳仙自然可以蘇醒,傅寧本想這樣就可以繼續(xù)去找魔珠了,但是易鳳仙卻道“讓半妖醒過來可以,但是我丑話說在前,我乾坤島是不會收留半妖的,等他醒了你自己看著辦。”
“這,這是為何?”傅寧有些措手不及,如果易鳳仙不收留蕭及晨,那蕭及晨該何去何從?她要跟慕容飐去找魔珠,蕭及晨又該怎么辦。
“為何?自遠古以來,我就沒與聽過有哪個半妖是好東西的,大多不是死了就是成魔,這也是我當初警告鳳兒的原因,乾坤島是鳳凰圣地,就算我同意讓半妖留下,他在這里也不會得到島內(nèi)鳳凰一族的善待,所以等救醒后速速帶他離開?!?p> 易鳳仙說完繼續(xù)向前走,傅寧沒想到這位易鳳仙竟如此排斥半妖,正為難之際,慕容飐以心神傳話予她,說道“可以答應(yīng)他的要求,但是有一個條件。”
“你是說我們可以帶著世子一起找魔珠?還有你說的那個條件是什么?”
“安置一個半妖有何難?至于條件,讓易鳳仙答應(yīng)幫忙再蘇醒一個人。”
“誰?”
“趙宇”
“趙宇?他出事了?”傅寧從來沒有聽慕容飐提過這事,不過她也是對慕容飐很多事都不知道。
“還記得上次在泰安我讓你在客棧等我不要出去那一次吧?那天趙宇遭到耆王手下聯(lián)合的伏擊?!?p> “我想起來了。”
傅寧不禁從心緒交流轉(zhuǎn)而說出了口,前方易鳳仙聽到了停下腳步,問道“想起什么了?”
“老人家,您可是世子唯一的親人了?!?p> “哼,他母親毅然離島的時候我就說過了,離島后再不是我易鳳仙的徒兒,外面凡塵俗世我乾坤島一概不管?!?p> “話是這么說,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您不可否認世子現(xiàn)在只剩您一個可以依賴的人了,要我這樣一個外人接管并不合適,除非,”
“除非什么?”易鳳仙問道。
“除非您答應(yīng)幫我再喚醒一人,那我就答應(yīng)您到時帶走世子?!?p> “小丫頭敢跟我談條件?”
傅寧意識到這樣不妥,易鳳仙白發(fā)蒼蒼怎么也是前輩,自己開口就是交換條件,確實失禮了,傅寧在易鳳仙面前恭敬行禮,致歉道“抱歉,請恕晚輩剛才的無禮,是晚輩有求于您,求您看在我救人心切的份上原諒一回。”
“看在你認錯誠懇且不計較了,能救便多救一個,但是這半妖,你離島之時務(wù)必帶走?!?p> “是,晚輩知道了?!?p> 傅寧跟著易鳳仙進了乾坤島,她終于想通了慕容飐當初在越王府怎么這么輕易就同意幫駱玉鳳走乾坤島一趟,原來他是想順便借助易鳳仙來蘇醒趙宇。只是傅寧此刻心里也思量著蕭及晨醒來該怎么安置,慕容飐說可以,但傅寧還是擔心沒辦法給蕭及晨一個穩(wěn)定安全的環(huán)境,不過,現(xiàn)在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易鳳仙的乾坤島不適合蕭及晨這樣的半妖,勉強讓他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目前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