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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之戰(zhàn)世界之戰(zhàn)

第六十七章 慕筱魚從不哭泣

  幽暗樓梯。

  狹小逼仄的通道混雜尿騷味道。

  沒有公德心的住戶,把廢棄家具堆在樓道拐角,這些家具,讓他們扔掉萬萬舍不得,放在家里,又占地方,只好堆在公共空間。

  古老木柜瘸了腿,腌咸菜缸積滿一層厚厚灰塵,治療特殊病癥小廣告貼滿墻皮大塊脫落的墻壁。

  每一層都是如此。

  等待拆遷老式筒子樓,原住戶已經搬走。

  現在住在里面的,要么是落魄的城市底層,要么是來城市打工的外地工人。

  三樓。

  例常地響起男女歡愉,這總比吵架強些。

  年輕的男女租戶,要么打架,要么另一種形式打架。

  心臟微微顫抖,摸了摸兜里殺魚小刀。

  銳利刀鋒割破手指,鮮紅給她些許安全感。

  四樓。

  住著猥瑣變態(tài),他曾有一次半夜沖出來想猥褻自己。

  扭曲詭異的臉,充斥壓抑瘋狂。

  在被抱住瞬間,用小刀刺傷了猥瑣變態(tài)。

  后者怪叫一聲跑回出租屋。

  心有余悸站在原地,死寂樓道悄無聲息,如果不是小刀沾染的猩紅,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報警!

  算了吧……

  慕筱雨裝作沒事一樣。

  緊了緊小刀,她繼續(xù)爬。

  五樓。

  所有屈辱,辱罵,惡毒攻擊,來自這個叫做家的地方。

  她像平常一樣,深深吸了幾口氣,安慰自己,其實最多也就是幾個巴掌,又或者別的什么,真的沒必要恐懼。

  掏出鑰匙,身體對著銹跡斑斑鐵門,擰開門鎖。

  熟悉地餿味。

  破落像個垃圾堆,也許垃圾堆也比這好。

  慕小純繼續(xù)固守干凈一角。

  黑暗中,她仿佛松了一口氣。

  打開燈!

  慕筱魚驚呆了。

  那個女人——她的母親,罕見地從床上起來了。

  說實話,如果一天不用慕筱魚洗床單,她就足夠開心了。

  “回來了?”

  楊思挽了挽頭發(fā)。

  她今天難得收拾了自己,雖然依舊形如枯槁,但隱約能看出來,年輕時是個大美人。

  “吃飯吧!”

  飯桌上熱氣騰騰幾樣小菜,散發(fā)難聞藥劑味道。

  慕筱魚皺起眉,看向慕小純,眼里意思分明是質問,哪兒來藥,你要毒死我?

  慕小純無動于衷與她對視。

  “你看小純干嘛,你是姐姐,讓著一點妹妹。”

  “媽媽都想好了,這幾年對不住你爸爸,也對不起你們姐倆,所以媽媽帶你們去找爸爸??熳聛沓燥??!?p>  慕筱魚木然地坐在床邊。

  “吃啊,小時候你最喜歡媽媽燒的菜。來,你最喜歡的小酥肉,今天多吃一點?!?p>  楊思眼神十分復雜,隨后又變成深深冷漠。

  她拼命給慕筱魚夾菜,整張桌子上,也只有慕筱魚面前有一個碗。

  “吃吧姑娘,吃飽了就沒那么痛苦了?!?p>  慕筱魚漫不經心地撥弄飯菜,小酥肉,明明是慕小純喜歡的。

  她夾起一塊,金黃蛋液包裹精肉,炸的外酥里嫩,除了味道怪一點,相當誘人。

  她想吃,但到嘴邊又停下了。

  如果,如果沒有小東西……如果,如果沒有蘇夜,她可以……

  楊思臉色一變,假裝漠不關心轉動視線,嘴里吶吶道,“趁熱啊小魚,媽媽做了一下午呢!”

  趁熱兩個字仿佛有種魔力。

  出租房溫度下降,一直在下降。

  “我在外面吃過了!”

  慕筱魚放下筷子。

  她眼睛注視腳尖,穿了兩年的運動鞋,有點擠腳。

  她嫌棄地怪自己,腳和身高一樣,長得有點快。

  暴風雨前夕。

  空氣充滿兇暴低氣壓。

  “你這個怪胎,你為什么不吃,為什么不肯去死,你害死了你爸爸……”

  楊思暴躁的像極了母獅子。

  慕筱魚知道,今晚,這位重度燥郁癥患者,不會乖乖吃藥了。

  ……

  楊思直勾勾盯著天花板,木然躺在床上。

  慕筱魚捂住肚子,緩了整整半個小時,方才恢復一點點知覺。

  她掀開看了一眼,原本白皙小腹,呈現一片滲人烏紫。

  有點痛。

  她扭過臉,眼睛痛苦地緊閉,最后睜開,恢復平靜。

  慢慢爬起來,先是抿去了嘴角暗沉血印,又到衛(wèi)生間,打了一盆水,找出干凈毛巾,蘸著水,擦拭額頭紅腫。

  一股細小穿刺地感覺發(fā)熱。

  后知后覺地照了鏡子,最后想到了什么,把頭發(fā)攏了一下,確定這樣,見到蘇夜時,不會被發(fā)現,感覺好多了。

  收拾房間。

  早在很久前,家里碗筷就換成了塑料制品。

  只是可惜了這一桌飯菜,慕小純又浪費錢。

  默默掃地,擦地,把桌子扶好,將家里的衣服床單又洗了一遍,忙完后,感覺沒那么痛了。

  而楊思,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慕筱魚坐在慕小純面前,問,“哪來的錢......”

  慕小純抬頭,這是一張和慕筱魚沒有任何差別的臉。

  一模一樣。

  除了神態(tài)之外,所有細節(jié),甚至酒窩深淺,全部一模一樣。

  “你不累嗎?”

  她答非所問。

  慕筱魚沉默了兩秒,她回答道,“累吧?”

  語氣充滿不確定性。

  “哦!”

  慕小純垂下眼瞼自言自語道,“如果很累的話,那應該睡一覺,睡一覺就什么糟糕的事情都沒有了?!?p>  慕筱魚一怔。隨即不再理會慕小純,轉身去鋪床。

  “姐,我是在幫你?!?p>  慕小純忽然爆發(fā)了。

  她扯住慕筱魚,撕開她的袖口。

  一道道恐怖傷痕露了出來。

  慕筱魚冷漠地掩住疤痕,這是她從來不穿短袖的原因。

  “我湊夠了手術費用,等這段時間她做完手術,我就不要你了小東西!”

  “你把自己賣掉了?”

  慕小純反問,“多少錢?”

  “五十萬!”

  “嘖嘖,真是好價錢?!?p>  “我討厭你小東西?!?p>  慕筱魚不再理會她。

  ?!?p>  手機收到一條信息。

  “答應我以后別去大排檔殺小魚了,如果我發(fā)生什么意外,記得照顧好自己,再去找一個飯碗,喜歡你,深深喜歡。晚安!”

  看到短信慕筱魚驚呆了。

  什么意思?

  再去找一個飯碗?

  蘇夜會發(fā)生意外?

  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她想了一會,突然起身,推開房門。

  慕小純似笑非笑,聽著姐姐急促下樓腳步聲,漸漸地表情陰沉起來。

  ……

  從郊區(qū)到市區(qū)很遠,慕筱魚扭傷了腳。

  一瘸一拐。

  夜里兩點多,她站在幸福里小區(qū)外。

  她想撥通電話。

  但是放棄了。

  “如果他正在做什么,自己會不會打擾到他?”

  她固執(zhí)等待。

  蘇夜不會和她開玩笑,從來沒有,認識三年,他總是沉默靜靜的,用一種她愛憐眼神看她。

  是啊,蘇夜耐心好的可怕。

  她等了三年表白。

  這個男生只有替她打架時會表現暴躁。

  “蘇夜,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給我發(fā)這么奇怪信息?!?p>  記憶如同潮水。

  “蘇夜,離慕筱魚遠點,要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睂O果帶著一干小弟囂張說道。

  趴在泥土里的蘇夜攥著枯草。

  慕筱魚老遠撿了一塊磚頭,顧不得生理期肚子痛,長腿倒騰特快。

  “嘿,孫果!”

  “慕筱魚……你干什么?你瘋了?別……”

  一個人抱住她,“不要!”

  蘇夜擦干凈鼻血,溫柔奪下磚頭,然后攆著一群學生操場瘋跑。

  “蘇夜加油!”

  慕筱魚捂住小腹蹦蹦跳跳。

  ……

  便利店,富二代暗示,只要肯過夜,錢是小問題。

  她差點動搖了。

  真的是太特么需要錢了。

  暴跳的蘇夜氣勢洶洶從外面沖進來。

  慕筱魚放下糾結,意義未明一笑。

  生意黃了!

  ……

  “如果你死掉了,這世上還有人喜歡我嗎?”

  “我才不會找第二個飯碗,我陪你死掉?!?p>  少女孤獨地站在大門口,眺望蘇夜亮燈的房間,忍住了沖上樓心思。

  天色漸亮,她終于隔著窗戶,看到燈光下模糊影子,這才打了個小哈欠,放心離開。

  她從始至終,都沒問過,蘇夜為什么發(fā)這樣的信息……如果問,見面問。

  保安李師傅無奈嘆口氣,也不知道小區(qū)里那個小伙子招惹的姑娘,讓她眼巴巴站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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