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妓頓時眉開眼笑,花枝亂顫地謝個不停,“公子真是好手氣,旗開得勝,財運亨通?!?p> “連骰寶都沒落定便下注,還真是個愣頭青!再說了,贏了一兩銀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年輕人見到文瑄這副輕狂的樣子更是嫉妒,邊嘟噥邊從手里拿出二兩碎銀。
莊家面上掛著微笑,拿起骰盅左右翻搖起來。
“我下二兩,就賭他的對家!”文瑄揚著下巴指了指另一邊的年輕賭客。
年輕賭客氣得牙根直癢,但卻沒有功夫理會文瑄,豎起耳朵去聽骰子嘩啦啦的聲音,待骰蠱落定后謹慎地道:“我押小!”
觀戰(zhàn)的賭客們大多數(shù)都是老客,知道這年輕人在賭場里歷來有點本事,見他正色以對也都紛紛跟注。
待眾人買定之后,莊家一開骰盅,赫然是大,文瑄勝。
“怎么可能!”年輕賭客臉上一副震驚的樣子,與他跟注的賭客則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看來你這賭運倒是差的很!”文瑄帶著無比挑釁的目光掃向年輕賭客,然后沖莊家比劃出四個手指,“四兩!繼續(xù)押他的對家!”
這一下周圍的人立刻都竊竊私語起來,看來這兩人是杠上了,今夜有好戲看了。
賭妓見狀將身子與文瑄靠得更近,嬌聲道:“公子真是豪氣十足!”
文瑄輕佻地笑道:“這才哪到哪,隨便玩玩而已?!?p> 年輕人冷哼一聲,“賭就賭,誰怕誰?”說著又取出四兩碎銀,這一次也沒有等骰盅落定便下注,“還押??!”
骰盅一開,依舊是文瑄贏。
年輕人不服,繼續(xù)叫囂著押注,八兩、十六兩,骰子的點數(shù)就如同隨文瑄心意擺出來的一樣,說大就是大,說小就是小,轉眼間年輕人便輸了個精光。
“這小子運氣是真好?。 ?p> “是啊,這么多把還沒押錯過呢!”
“來,我也跟他一注!”
就當年輕人黯然退場,圍觀的人紛紛決定跟注文瑄的時候,文瑄卻一拍桌子,皺著眉頭不滿地道:“沒意思,不過癮!看來這永昌賭坊不過如此!”
屋內負責的小頭目見時機已到,立刻對賭妓使了個眼色。
賭妓知會后湊到文瑄耳邊道:“公子,這些不過是給小貓小魚玩的開胃菜,重頭戲其實都在后面,不如奴家?guī)タ纯???p> 文瑄佯怒,“好??!原來你們起初也沒瞧得起我!”
“公子息怒,這是咱們這里的規(guī)矩,照理說您是第一次來,奴家本不該帶您去后面的,可見您今天運氣實在旺得很,不贏個缽滿盆滿就太可惜了!”賭妓常年跟各種各樣稟性的賭徒打交道,這樣吹捧人的話不知說過了多少次。
“這還差不多,算你識相!”文瑄咕噥了一聲。
永昌賭坊的管事這時也再次來到了文瑄的面前,為其引路。
這宅院不僅占地遼闊,而且內有乾坤,管事和賭妓帶著文瑄左拐右繞才終于到了賭妓所說的“后面”。
這里與外院僅有一條長廊作為通路,每隔十余步便有一名黑衣烏帽的壯丁守衛(wèi),不必說也是一副閑雜人等不得入內的架勢,所以相對于嘈雜紛擾的外面,此處明顯清靜了許多。
“公子,就是這了,這里頭可都是些杭州城的大人物,與他們對賭才能顯示出您的氣魄!”賭妓已經將文瑄看作了好糊弄的嫩雛,張嘴閉嘴都是數(shù)不盡的好話,但求將他迷得神魂顛倒。
“不錯,甚合我意!我也是初來杭州,正想與城里的名門望族結交一番,看來還真是來對地方了。”文瑄露出欣然的神情道。
管事輕輕拉起門環(huán)叩了幾聲,然后恭敬站好,沖文瑄道:“公子稍候?!?p> 過了半晌里面才有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拉開了一道門縫,露出個腦袋不耐煩地問道:“怎么回事,今天不是已經進來一個了么?還有沒有規(guī)矩?”
管事瞪了他一眼,“規(guī)矩還不都是人定的?大菩薩來了小廟如何供得下?可不就得送到你這里么?”
中年男子撇了撇嘴,不耐煩地推開了門。
“你們這永昌賭坊的講究是不是太多了些?”文瑄擺出一張臭臉苛責道。
管事連連賠罪,懇求文瑄見諒。
院子不大,但里面卻布置的非常講究,屋內的裝潢也極為奢華,在場的僅憑衣著打扮來看便都像是達官顯貴,翻手之間賭的都是一張張面額不等的銀鈔,不見半點碎銀。
看來終于來對地方了,文瑄在心中暗自思忖。
他之所以大張旗鼓地引起賭坊的注意,為的便是能夠來到其核心所在,看看能否從這里發(fā)現(xiàn)一些端倪。
至于方才的年輕人,不用深思也必然是賭坊專門為自己這樣的新客作套的人,只要認定了你兜里有銀子,那先讓你有滋有味地贏一些又有何妨?無論文瑄押的是哪頭,操縱骰盅的莊家自有數(shù)不盡的手段和招數(shù)讓他接連取勝,為的就是將他引到此處。
文瑄進來后便開始打量起屋內的賭客,除了一些坐在椅子上的官紳老爺們以外,有兩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人夾雜在賭客之中,穿著與自己類似,也是一副普通打扮,可在賭桌上卻是呼風喚雨,大殺四方。
另一人坐在一張高凳上閉目養(yǎng)神,右眼處赫然有一道駭人至極的刀疤,看上去便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果然,管事和中年男子進屋后便一同去刀疤男子處行禮。
“四爺,外面又來了位貴客?!?p> 刀疤臉聽了二人簡單的稟報后點了點頭,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四爺?文瑄立刻將目光鎖在刀疤臉的身上,亢金壇的壇主便是名叫仇四,難道就是此人?看來自己還真誤打誤撞來對地方了。
得了這位“四爺”的許可,管事的臉上也堆起虛偽的訕笑,快速邁動臃腫的身體回到文瑄面前道:“都怪小的辦事不利,讓公子久等了。”說著便為文瑄尋了處寬敞的位置,又喚來下人搬把椅子,令賭妓端茶倒水伺候著文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