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人一直以文瑄為首,不僅對他信任有加,而且自下山以來也都或多或少都承了文瑄的相助之情。
盛文郁尋親、李鐵牛重建箕火壇、沐沖安頓阿柒、方國珍大仇得報、蘇生知遇之恩……
因而眾人對文瑄的吩咐都是言聽計從。
“恩公,方某全家聽憑差遣?!?p> “頭兒,您盡管吩咐?!?p> “文公子下令便是。”
沐沖和鐵牛這兩個好友更是不必多說,僅憑眼神便可看出。
文瑄遂沉著地講析自己的作戰(zhàn)計劃:
“此戰(zhàn)的核心便是以香餌誘魚,行驅虎吞狼之策,待鷸蚌相爭,兩敗俱傷之后,我們便可得漁翁之利,將虎狼賊子一網(wǎng)打盡!”
“我會提前扮做村民潛伏在沿海的宛河村中,靜待沈壇主的商隊落腳,貪財?shù)牟虂y頭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當夜必在沿岸登陸,洗劫商隊甚至整個村子?!?p> “只要他一露面,我便會派遣事先安排好的弟子到縣衙報信,便說我與那??懿虂y頭狼狽為奸共同侵襲宛河村?!?p> “那個江浙丞相康里崉崉對我恨之入骨,必定親率大隊元兵來宛河村剿除??埽瑢脮r蔡亂頭必然自亂陣腳,進退兩難?!?p> “到時我便會現(xiàn)身而出,裝作與??芟嗷ス唇Y的樣子向元兵殺去,將他們雙方引入混戰(zhàn)之中!”
“隨蔡亂頭入海為寇的人不過是一群吃軟怕硬的烏合之眾,自然不是精銳元兵的對手,不敵之下定然逃遁海上!”
文瑄說著將目光看向方國珍道:“蔡亂頭這個奸佞小人害得方兄家破人亡,這便是方兄大仇得報的時刻!你可挑三百名水性好的弟兄事先埋伏在海岸周邊,只要蔡亂頭敗退,便可帶人殺出,堵住他海上的退路,痛打這群落水的惡狗!”
方國珍聞言激動無比,眼角滿噙淚水道:“恩公放心,方某必教那賊人有來無回,不將他碎尸萬段難解我心頭之恨!”
文瑄接著又將目光落在蘇生身上道:“如你我所料,那個神神秘秘的王伏之聽到蔡亂頭戰(zhàn)敗的消息或許會不為所動,但聽到我也在場的消息便絕不會沒有動作,一定也會派人前來。
如此一來,這些明教叛逆便近乎于傾巢而出,所以你可以帶二百弟兄早早便乘船在海上繞路偷襲防備空虛的無遙島,端了這伙賊寇的巢穴!”
蘇生躬身聽令,大笑道:“頭兒放心,此戰(zhàn)一過,這世上便再無那群賊人的無遙島,只有我們的無憂島!”
“無憂島?好名字?!蔽默u也跟著笑了起來。
沐沖聽到此處卻變得眉頭緊鎖,擔憂地道:“計策雖妙,但你孤身作餌,著實太過危險了些!”
文瑄早知沐沖會有所問,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道:“文某的性命恐怕要交到沐兄的手上了?!?p> 沐沖瞪了文瑄一眼,沒好氣地道:“沒人管你。”
文瑄嘿笑著湊到他身邊道:“我會從弟子中挑選一百名好手聽從沐兄的號令,待兩面陷入纏斗之后我會向村南逃離,勞需沐兄在那里接應我便可?!?p> “一定要注意安全。”冷下臉后的沐沖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死?!?p> 文瑄對沐沖報以一笑,最后將目光看向了鐵牛和盛文郁,“盛兄最擅領兵之道,李兄最擅破陣殺敵,一文一武剛好珠聯(lián)璧合,所以這帶領人手阻斷元兵后路,與其正面交鋒之事非二位不能勝任?!?p> 盛文郁的聲音雖然陰柔卻也滿是豪氣,“盛某自當盡力而為,雖不敢夸口一定能將元兵趕盡殺絕,但也必定讓其損失慘重,元氣大傷!”
鐵牛更不必說,放聲大笑的聲音如悶雷一般炸耳,“我定將殺得那些元賊哭爹喊娘!”
“宛河村西邊有兩處山坳,二位可帶領所有的弟兄藏于此處,待村中的喊殺聲由盛轉弱之時,便可一舉沖出,來個甕中捉鱉!”
“真是好計策!”鐵牛盛贊了一句。
盛文郁聽后卻是有些顧慮,“我們手底下的弟兄雖然經(jīng)過連日訓練戰(zhàn)力有所增強,但畢竟連像樣的武器和盔甲都沒有,我擔心若是元兵狗急跳墻真的要想跟我拼個魚死網(wǎng)破,恐怕我們也會損失慘重。”
文瑄點頭贊許后方道:“所謂‘圍師必闕’,東邊有方兄在海上攔截,南邊有沐兄帶精銳接應,西方有二位帶人掩殺,這北面就是空出來供他們逃命的。
眼下還不是跟元廷正面交戰(zhàn)的時候,只需力挫他們的士氣,將動靜鬧得足夠大便可以了。”
盛文郁聽罷連連點頭,“你這番布置當真稱得上天衣無縫,盛某自嘆弗如?!?p> 文瑄收回目光,對眾人拱手施了一禮,昂聲道:“我在此預祝諸位兄弟大勝而歸,待此戰(zhàn)過后,我們便可在那無憂島上相聚痛飲,不醉不歸!”
眾人自是紛紛附和,一時間士氣如虹,紛紛去著手準備作戰(zhàn)事宜。
翌日正午,文瑄便先行與眾人告別,只帶了那十名從山里帶出的戒律堂弟子。
戒律堂為首的弟子沖文瑄施了一禮,頗為感慨地道:“說來慚愧,山里的弟兄們先前都沒少在背后非議過文公子,可下山以后一路走來,我們才得以見識到公子的文韜武略,真是絕世罕見,讓兄弟們佩服得五體投地!”
其他幾人也紛紛點頭,毫不吝嗇自己的夸贊。
“各位兄弟謬贊了?!蔽默u聽后不免有些臉紅,若不是仗著自己早就知道沈萬三和方國珍有出眾的才干,也絕不敢貿然去下這么大一盤棋。
帶頭的弟子說完心里話之后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錦囊遞給了文瑄,淡然地道:“其實兄弟們心里都知道,此去宛河村以身作餌,多半是有去無回,所以都各自寫了些遺言裝在這里,希望文公子回到總舵的時候,替我們交給家小,方便他們?yōu)槲覀兲幚砗笫??!?p> 文瑄接過錦囊之后只感覺嘴中滿是苦澀,嘆氣道:“你們這又是何苦?其實我一人前去便可,我的身手你們如今也知道了,還是有足夠的把握可以順利脫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