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公安局的大門,趙煜晴心態(tài)崩了。
“啊...啊...啊...”撕心扯肺的吼叫回蕩在寂靜的夜空,驚起樹上已是深眠的老鴉呼撲騰著翅膀啦啦從樹梢飛起,圍在擾它們清夢的人頭上盤旋了兩圈以示抗議。待到嗓子都已然沙啞,趙煜晴終是力竭,跪坐在地痛哭出了聲...
一直在一旁守著他的曉光見到如此光景也紅了眼框,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進退不得,他不知該如何勸慰。
汽車大燈射過來的光亮刺眼又霸道,晃得人睜不開。待車在趙煜晴面前停穩(wěn),容凱跳了下來,伸手將跪坐在地的人拎了起來塞進了出租車中,然后朝著曉光交代道:“曉光,你先回去,我和你哥出去喝兩杯...”曉光愣在原地,出租車已是揚長而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酒吧昏暗燈光掩去了所有人的情緒,或喜或悲。容凱和趙煜晴隨意的靠坐在吧臺邊,已是幾杯烈酒下肚,趙煜晴再次將空杯推回到bartender手旁示意他再來一杯時卻被容凱攔下了。容凱太了解太清楚此時趙煜晴雙眸里的那種悲痛了,就在不久前,他也曾深深品味過!那種絕望和悔恨的痛苦無邊無際,也曾鋪天蓋地向他襲來,籠罩著全身心...
“你已經(jīng)喝了很多了。桃桃她...”
還不等容凱說完,趙煜晴撥開他的手,拉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凱哥,我看今天你和夢雅是一起來的,你們這是和好了?恭喜啊,恭喜你凱哥!這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容凱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因為他也不知道他們這是算什么。他能感覺得到林夢雅舉手投足間無意識流露出對自己的情誼,而自己也還愛著林夢雅,深愛入骨。只是林夢雅心痕未愈,她太怕會再次受到傷害了,而自己也是變得謹小慎微,就怕會再次傷了她。如今這局面只能說是兩個舊情未了的人正在相互試探吧...
“我讓高高替你向劇組請幾天假吧,醫(yī)生說這幾日是關鍵時期,你就安心在醫(yī)院好好陪著桃桃?!?p> 趙煜晴接過bartender遞過來的酒杯,道了一聲謝然后苦笑著沖著容凱搖搖頭,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著。
酒未到,先成淚。
“我已經(jīng)失了那個資格了。”
“趙煜晴...”容凱知道這痛是何等磨人,避不了,勸不得,只能靠自己慢慢吸收慢慢消化
趙煜晴抬手又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踉踉蹌蹌著起了身,“凱哥,我沒事。咱們回吧,明天還拍戲呢,我早場...”不曾想腳下一滑,就往一旁倒了去,還好容凱眼疾手快,在他膝蓋即將接觸到地面時一把拽住了他。
“你還好么?要不這戲你先退出來吧..”
“退?凱哥你說笑吧?這都拍了快一半了怎么退?況且我若真退了賠錢是小,給公司惹了麻煩是大。”
容凱如今也算是個商人,豈能不知這其中厲害?可眼下趙煜晴的精神狀況也著實令他憂心,咬咬牙說到:“現(xiàn)在技術這么發(fā)達了,換頭摳圖補拍,很多辦法可以解決。投資方和我們?nèi)菁乙彩鞘澜?,只要和他們說明情況,想必他們也不會不近人情的??傊闶裁炊疾挥霉?,剩下的我會想辦法?!?p> “謝謝你凱哥,我能拍完,我也想拍完,不能因為我個人的私事兒空耗了大家的心血...”
容凱執(zhí)拗不過只得先由了他,或許有些事讓他混著能暫時麻痹了他心里的痛楚,這樣說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吧。他將趙煜晴送回了酒店,親眼見他進了房門,交代曉光從現(xiàn)在一步都不能離開后才轉(zhuǎn)身離去,林夢雅還在醫(yī)院陪著樂桃桃,他不能不顧。
大家從容凱處得知趙煜晴無礙,均是松了一口氣。樂桃桃被送入了ICU不允許家屬陪床,只開放每天下午30分鐘探視時間可讓兩位家屬進去探視,醫(yī)生將這一眾人全都“轟”出了醫(yī)院。沒辦法高高讓小魚到醫(yī)院附近的酒店訂了幾個房間,讓大家先安頓下來,也方便大家調(diào)整休息。等從驚恐中緩過來的眾人各自回了房,這才感覺到了疲憊不堪,但卻沒人能真正睡得著。
安媛回到組里才從工作人員口中得知白夢竟然被被警方帶走了...回想起這一連串的事情,她實在遏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了。若是沒有這個蓮花精事情又怎么會發(fā)展至此?在安媛眼里,白夢就是罪魁禍首,自己一定要讓她身敗名裂,被萬人所唾罵!她憤恨地打開手機通訊錄,找到找曾經(jīng)黑過自己,后來和解兩人還成了好朋友的水軍頭子,編撰了一篇劇組化妝師白夢勾引趙煜晴不成轉(zhuǎn)而對趙煜晴的女朋友樂桃桃下了黑手的文章擴散了出去...
本來樂桃桃遇襲的熱度就居高不下,已經(jīng)引發(fā)了全民大討論,大家都在推測想象著到底發(fā)生什么。當劇組化妝師白夢勾引不成反下黑手,已被警方當做重點嫌疑人帶走的帖子出現(xiàn)在網(wǎng)上時一下子就炸開了鍋。憤怒的網(wǎng)友們?nèi)浩鸲ブ瑢⑴诳趯柿税讐?,不出一會兒就將她的個人信息人肉了個精光。就連出生的醫(yī)院,幼兒園的班級這種年代久遠的信息都被挖了出來。眾人皆是瞠目,這女子簡直就是個職業(yè)慣犯,黑歷史多到幾天幾夜都說不完!與丈夫尚未離婚就時常和一些富商、有錢人攪和不清,離了婚之后更是肆無忌憚孩子也不管,老媽也不顧,做起了職業(yè)小三,在當?shù)卦缫呀?jīng)是聲名狼藉。
直到這會兒化妝部的同事才驚呼上當受騙了,什么老公嗜賭又家暴,什么帶著孩子生活的單身母親全都是謊話,她不過是心被欲望熏得漆黑的騙子,她所說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博取大家的同情和關注罷了?,F(xiàn)在大家細細品來,好像確實他們部門有什么好事兒都會自然而然就落到白夢頭上...
眾人之中受到打擊最大的當數(shù)和白夢同住一屋,關系也最好的凌凌了。此時的她捧著手機盯著白夢的床目光呆滯,回想起從昨夜開始白夢那些反常的表現(xiàn)她簡直是不寒而栗,自己竟然一直和這樣一個人住在一屋,還以姐妹相稱。也是這會兒她才回過神來自己真是傻出了天際,白夢一有什么事都不用開口,自己上趕著就替她沖到前頭,成了她的武器。
第二天一早,當趙煜晴準時出現(xiàn)在化妝間里的時候大家伙兒都愣怔住了,畢竟女朋友剛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任誰都得崩潰,導演和制片都已經(jīng)和各部門打過招呼了,讓大家做好最壞的準備,這戲多半得延期,很有可能還得換人。
趙煜晴剛坐下安媛也走了進來,她看見一旁的趙煜晴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你在這兒做什么?”
“化妝,開工?!?p> “開...開工?”安媛突然在他眼前揮了揮手,“趙煜晴你魔障了吧?”
趙煜晴偏了偏頭以躲過她的手,臉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緒,嘴里只回了淡淡兩字,“沒有?!?p> “不是,趙煜晴你不是應該去醫(yī)院的嗎?”
“我不配...”
安媛被趙煜晴三言兩語哽得竟無言以對。不對,在她看來趙煜晴這樣的反應很是不對勁,“趙煜晴,你...”
“哥,導演說今天不拍了,全組休整一天?!睍怨鈳淼娜珓〗M放假一日的消息讓化妝間凝重的空氣也稍稍輕松了一些...
“哦,好。”
趙煜晴起身準備回房間去,安媛才看清他的神情,無喜無悲,眼神空洞到?jīng)]有過去沒有將來的。
清晨的陽光本應是充滿著無限生機的,可這會兒安媛卻覺著這陽光灑落到趙煜晴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上竟顯出了孤寂和落寞,有一股濃重的悲傷從他骨子里散發(fā)出來,凄清迷離...
“曉光,我怎么瞧著你哥有些不太對勁兒,你趕緊跟著你哥!”
“嗯?!睍怨獗亲右凰幔杆仝s了上去...
往后接連幾日趙煜晴始終是再沒去過醫(yī)院,甚至都沒再提到過樂桃桃。每日在現(xiàn)場拍著戲,表現(xiàn)勘稱完美,所有人都看不懂他了。只有林夢雅看出來了,他是在逃避!
拍攝間隙,突然有一個女的“沖”了進來,將正在休息椅上躺坐著的趙煜晴撈了起來,二話不說直接膝蓋一頂,狠狠撞到他的肚子上,“趙煜晴,你特么個懦夫!”
突如其來的撞擊讓趙煜晴彎著腰抱著肚子半天站立不起來,周圍的工作人員也皆是嘩然,跟在后面的容凱趕緊又是道歉又是將林夢雅拉到身旁的。眾人這才看清了是容凱和林夢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