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花花之死
雖然搞明白了硫磺是如何燃起來的,但這里面還有個關鍵點。
那就是,大半夜是誰掀開了盛有硫磺和白磷的瓷罐蓋子?
晚上屋里只有戴夫人一個人,更何況她那時起夜,還不在屋里。
屋里能動的只剩一只貓了。
等等!
貓?。?!
林睿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關鍵點,他以前上案例分析課的時候似乎講過一起延時殺人案。
那兇手將煤氣閥門拴在狗尾巴上,并用少量的酒將狗灌醉,兇手便去參加派對了。
半夜狗醒過來找水喝,拉動了煤氣閥門,煤氣泄漏,導致被害人中毒而死。
可是調(diào)查的時候,死者死亡之時是半夜,那時兇手正在派對上,有充足的不在場人證。
細想之下,這個案子是不是也可以這樣做?
先用酒把貓灌醉,然后將瓷罐蓋子拴在貓尾巴上,戴夫人起夜驚醒了貓,貓走動時拉開瓷罐蓋。
瓷罐內(nèi)白磷自燃,點燃硫磺,繼而引起一場大火……
林睿不由吸一口冷氣,這作案手法未免也太巧妙了。
是什么人做了這樣的布置?
他邁步走到已經(jīng)被烤的半熟貓跟前,蹲下身,大家追了半天,這才是縱火的真兇啊。
這只貓很肥大,看來平常喂養(yǎng)的不錯,仔細觀察,這貓的尾巴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那必然是栓瓷蓋時留下的,這更加佐證了林睿的判斷。
這時候杏兒款款走了過來,屈膝行禮道:“睿少爺,夫人喊您吃飯。”
林睿訕笑道:“我只是個農(nóng)家子,可不是什么少爺。”
杏兒抿著嘴嫣然一笑,肯定道:“您是夫人的侄兒,在奴婢眼中,就是少爺?!?p> 此時已過中午,林睿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先填飽肚子再說,便跟著杏兒來到前廳。
后院雖然燒了,但是救的及時,前廳卻一點事都沒有。
屋里清一色的紫檀家具,陳設異常華麗。
林睿不禁暗想,什么時候自己也能跟父母和小妹住上這樣的房子就好了。
不過這么大的院子,再加上丫鬟仆役,沒個幾千兩銀子恐怕弄下不來。
他這一個月,除了掙那一兩銀子的餉錢,一文錢外財都沒見,住這等的院子也只能是想想。
杏兒一會兒就端出了兩碟精致的小菜和兩碗白米飯。
“吃飯吧!”戴夫人對林睿招呼道。
林睿是真的餓了,當下也不客氣,坐下端起米飯,狼吞虎咽起來。
杏兒則站在旁邊小心伺候著。
別說,杏兒這小丫頭手藝還真不賴,燒的這菜是他自來到這個世界吃的最香的了。
杏兒在旁邊輕聲細語道:“睿少爺,您慢點兒吃,吃完奴婢再去給您盛。”
林睿不爭氣的骨頭一陣酥麻,有丫鬟伺候的感覺真好啊,以前哪受過這待遇。
“不用麻煩,我自己來就行?!?p> 戴夫人只吃了幾小口便放下碗,顯然沒什么胃口,沒精打采道:“小睿,你不用不自在,杏兒是姨母的丫鬟,伺候你是應當?shù)摹?p> 看你這狼吞虎咽的樣子,可真像花花……”
說到這里,她猛然跟針扎了一下似的。
花花就是那只烤熟了的肥貓,戴夫人還不知道,它才是縱火兇犯。
杏兒也面露戚容,輕聲道:“花花已經(jīng)去了,奴婢去把它葬了吧,省的落入野狗之口。
夫人也不用過于傷心,等過幾日,奴婢再去抱養(yǎng)一只?!?p> 戴夫人嘆口氣,點點頭道:“好吧,花花陪了我三年,你把它抱來,讓我再看一眼。”
杏兒不多時就把半熟的花花給抱來,一只養(yǎng)了三年的貓,怎么也有感情,看到它成了這幅樣子,戴夫人眼角流下了兩滴淚。
林睿無奈的搖搖頭,看來這姨母表面上挺兇,內(nèi)心其實還是個小女人。
只不過造化弄人,讓她沒有子嗣,只能把感情寄托道一只貓身上,如今貓又被燒死了。
他上前一步道:“看姨母如此傷心,想來它很善解人意吧,不知平常都是由何人喂養(yǎng)?!?p> 戴夫人抹抹眼角的淚滴道:“花花平常又頑皮又可愛,很有靈性,除了我和杏兒喂食,誰喂也不吃。
有一次我們倆同時出去,聽下人說,它竟然生生餓了一天,水米未進。
它昨日晚上還在我床上撒歡兒,可是……可是如今竟然成了這幅樣子?!?p> “只有姨母和杏兒才能喂食?”林睿敏銳的捕捉到這句話,重復的問了一句,那不是說只有這兩人才能把花花灌醉?
戴夫人卻沒在意,也沒有回答,臉色漸漸變得冰冷,咬牙切齒道:“戴全那天殺的,沒燒死老娘,倒把花花燒死了,老娘跟他沒完?!?p> 此時已經(jīng)過了晌午。
院子里一幫錦衣衛(wèi)餓的渾身發(fā)軟,圍坐著休息,他們聞著屋里飄出來的飯菜香味,一個個不由得猛咽唾沫。
太他娘的香了啊。
他們呼哧呼哧忙活了半天,這到中午了,連口水都沒喝。
人家林睿在那溜達著喝了半天茶,現(xiàn)在飯都吃上了。
人跟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可惜他們也沒帶干糧,如今戴府的廚子被抽的奄奄一息,也沒人給他們做飯。
武岱璧皺著眉頭看了林睿一眼,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敢跟夫人走這么近,真是不知死活。
他看了一眼士氣低落的手下,高聲道:“大家緊把手,趕緊找出兇犯,我請大家伙醉花樓喝酒去?!?p> “哦!”
“好!”
大家回應也是有氣無力,眼見人犯都已被打的遍體鱗傷,昏死過去好幾回,要招早就招了。
他們都不是生手,心里很清楚,人犯若是扛過了頭頓鞭子,再用這種方法逼其招供的可能性不大。
說到底,這些都是戴大人的家人,他們也不敢真的下死手。
邱江和余小胖也混在這幫人里。
邱江也已經(jīng)被晾了一個月沒差事,不過他處變不驚,這么多年穿小鞋早就穿慣了。
那天他聽余小胖回來介紹之后才知道,原來巡查使薛冰竟然去過林睿家,看來傳言林睿加入了南鎮(zhèn)撫司并不是空穴來風,他不由為這個小徒弟感到惋惜。
明明是個好苗子,卻被南鎮(zhèn)撫司一攪和,給耽誤了。
這樣的身份,不明著坑死你就不錯,誰還敢重用?
他一直想幫幫這個小徒弟,奈何他人微言輕,一直找不到機會。
這時候余小胖悄悄在他耳邊道:“師父,小睿哥最會審人犯,若是讓他來審,又快又省力,也不用讓這么多無辜的人受苦?!?p> 在審楊秀才受害案時,林睿半柱香的時間找出真兇,并讓兇手招供,太令小胖子震驚,他相信這個案子林睿應該也能手到擒來。
邱江也見識過林睿的能力,此時聽小胖這么說,便點點頭道:“的確如此,這樣打下去,恐怕永遠都破不了這個案子。
那武岱璧的師父與我是師兄弟,算起來我還算他師叔,我去跟他說說?!?p> ……
“讓林睿來審人犯?你開什么玩笑?”
武岱璧雖然是邱江的師侄輩,但早已是正編,地位自然高于邱江甚多。
此時聽邱江來說讓林睿審訊,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
“甭說他林睿身份是否成疑,他也才剛剛加入一個多月吧,這一個月,就見他在那兒曬太陽了,你說他會審人犯?
他就算是你的徒弟,你也不用這么褒獎吧,在你的眼里,難不成他比我們這么多人加起來能耐還大?”
邱江見他語氣輕蔑,就知道他不會答應了,于是淡淡的道:“我想有可能,這案子我那徒弟一定有獨到見解。
不過,我就是給你提個醒,你武大人負責督辦此案,你說了算?!?p> 武岱璧搖著頭道:“邱江啊邱江,沒見過你這么自賣自夸的,你是前輩,要說你有什么獨到見解,我倒還相信,可是你把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徒弟夸成這樣,有點兒太過了吧?!?p> 他頓了頓道:“誠如你所說,我負責督辦此案,您老累了呢,就到邊上歇會兒,別在這添亂了成不成?”
其實他心里早已經(jīng)有了譜兒,排查這么半天依然沒人招認,看來跟他們關系的確不大,如此他就可以斷定,這是戴夫人在賊喊捉賊。
這時候突然大門打開,戴全陰沉著臉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