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虛山上,黑云低沉,冷風(fēng)四起,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里,傳來陣陣肅殺之氣。劍拔弩張的氛圍,讓人從踏進(jìn)林中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江易身穿一襲白衣勝雪,在漆黑的夜里,衣袂翻飛,踏步凌然,猶如鬼魅般悄無聲息,令人心生寒意。他忽地懸身半空中,抬起手,手中猝然竄起一簇幽藍(lán)色的靈火。
他冷聲對著寂寥無人地林中喊道,“祭涯,你若不出來,我便燒了你這陰虛山上的所有林子,叫你一眾小妖,無處藏匿?!?p> 空曠的林子傳來江易的陣陣回音,詭異又凌厲。江易靜靜地等了片刻,林中終于傳來祭涯那漫不經(jīng)心地嘲笑聲,“醉花林我都能修復(fù)的完好如初,我對你還有何忌憚?”
林中狂風(fēng)卷起滿地殘葉,祭涯好似一道黑色閃電,轉(zhuǎn)瞬出現(xiàn)在江易的面前,他不過是輕揮衣袖,便泯滅了江易掌心中的靈火。
“祭涯,你究竟想做什么?”江易冷聲質(zhì)問。
“這話難道不是應(yīng)該我問你?”祭涯雙眸冷若閃電,沉聲說道,“你半夜來到我陰虛山,揚(yáng)言要?dú)伊肿?,你究竟想做什么??p> “為何要擄走靈一?”江易沒有回答他,又轉(zhuǎn)言問道。
祭涯高傲地冷笑一聲,“我樂意,與你何干?”
“祭涯,你少在此為非作歹,靈一不過是一個(gè)單純善良的女孩,你何須對她下手?”
祭涯身姿傲然,他挺立在無窮的黑夜中,冷漠的睥睨著他,聲音是不可抗拒的威脅,“江易,我本就與你陽虛司不共戴天,與其在這與我白費(fèi)口舌,倒不如我們決一死戰(zhàn)。”他說著伸出手來,掌中憑空多出一柄紫電長劍,劍鋒正不偏不倚地指向江易。
“祭涯,在你的世界里,唯有殺戮才可以解決一切是嗎?”江易寒眸如刃,一動不動地盯著祭涯手中的劍,絲毫不畏懼,也絲毫不閃躲。
“不然呢?除了殺戮,你還來與我討論什么?和我討論風(fēng)景不成?”祭涯冷笑。
“在你祭涯眼中,除了你自己,其他生靈的性命都如此一文不值嗎?”
“那你呢?”祭涯反問他,“那是不是在你眼中,其他生命都值,唯有自己的一文不值呢?”
江易沉默,不做任何回答。
祭涯冷笑一聲,“你以為自己在行善嗎?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與我叫囂?你做的惡事,難道還少嗎?你敢承認(rèn)嗎?”
“我有何不敢承認(rèn)?”江易昂起頭,與他四目相對,“倒是你,多行不義,必自斃!”
祭涯陡然身子向前一傾,劍刺胸膛,鮮血染衣,江易騰空一步向后退去,捂住血流不止地傷口,神色冷然。
“江易,不要在我這假裝什么好人,你不與我動手,不是你善,只是你知道自己,實(shí)力不強(qiáng)罷了?!奔姥某爸S道。
江易的眉頭緊皺,眼里閃過一絲狠厲之色,“祭涯,我今日來,就是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靠近靈一,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他猛揮衣袖,又是一陣狂風(fēng)四起,亂石飛沙,匯成一個(gè)強(qiáng)大的漩渦,直直地沖向祭涯。
祭涯抬劍,翻身向那漩渦直接了當(dāng)?shù)嘏^,瞬間飛沙炸散,轟然落地。
祭涯幾乎是沒有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又拔劍刺向江易,江易提步堪堪躲過,手心攥出一團(tuán)強(qiáng)大的靈力四散靈中,萬葉成刃,鋒利無比,直直地飛向祭涯,將他包圍在其中。
祭涯絲毫不慌亂,三千墨發(fā)飛舞,他抽劍在空中劈出一個(gè)透明罩,那樹葉化成的刀刃都在觸碰到透明罩時(shí)轟然破碎,如煙塵散落滿地。祭涯又一發(fā)力,透明罩迸發(fā)出強(qiáng)大的力量,將江易撞飛幾米之外,江易只覺胸口一痛,喉間一陣腥甜,生生咳出一大口血來。
祭涯不由得冷笑一聲,看著狼狽的江易不住地?fù)u頭,“江易,若不是看在你如今是靈一師父的份上,今日,早就沒有你的退路!”他收回手中的劍,腳步輕點(diǎn),消失在漫長的黑夜中。
江易怒火中燒,眼底是一片濃的化不開的恨意。祭涯,定有一日,我要懲惡揚(yáng)善,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江易拖著虛弱的身體回到易水樓中,他剛推門而入,左桉便順著他身上的血腥味跟了過來。
“家主,你受傷了?”左桉詢問道。
“是”他吃力地坐下身子,“去把子夜帶進(jìn)來?!?p> “帶她來做什么?”左桉甚是不解。
“你帶來便是,什么時(shí)候?qū)W的如此多嘴多舌了?”江易面色不善的說道。
左桉見此情形,不敢再多問,服從命令地將子夜帶了過來。
子夜雖雙目失明,但是卻能憑觸覺和嗅覺判斷方向,行走起來,甚至與常人般淡定從容。她面色蒼白,看起來虛弱不堪,但是骨子里又透露著一股不卑不亢地傲氣。
江易抬頭,與她空洞的雙眸四目相對,“進(jìn)來吧”他輕聲。
子夜沒有回答,只是提裙踏入,來到他面前。江易輕拂衣袖,用靈力將房門關(guān)上,而后,他又淡淡地說道,“坐吧?!?p> 子夜沒有扭捏,直接坐在他面前,她嗅到空氣中彌漫著的絲絲縷縷的腥甜味,“受傷了?”她語氣淡淡,聽不出一絲感情來。
“是,給我上藥吧?!苯渍f著便開始自顧自地寬衣解帶。
“你叫一個(gè)瞎子替你上藥嗎?”子夜蒼白的面孔擠出一絲無奈的笑,讓江易心中不由得一緊??v是她這番羸弱不堪,笑起來也是傾國傾城。
“我知道你可以”江易沉聲回答。
子夜猶豫片刻,也不再回答他,而是拿起藥酒和紗布,向他的傷口探去,江易說的沒錯,她不需要看見,也可以很好的替他包扎,不是因?yàn)樗卸鄥柡?,只是因?yàn)樗媲暗娜耸墙琢T了。
江易看向她傷痕累累的手腕,不由得皺起眉頭,“子夜,你若開口,我便不會再囚禁你?!?p> 子夜聽到這些話,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依舊認(rèn)真地替他處理傷口。
“你為何不愿意?”他又問。
子夜輕笑起來,“我有什么愿意與不愿意的?我自己心甘情愿被囚禁,我不想做任何反抗。”
“為何?”
“因?yàn)椋乙ê荛L很長的時(shí)間,去忘掉一個(gè)匆然闖進(jìn)我心里的人,然后再花很長很長的時(shí)間,讓另一個(gè)人進(jìn)入我心里??墒?,如果我的心死了,我也不必去尋找任何救贖?!?p> 江易心中一痛,他不自覺地將她冰涼的手指握在手心,他輕嘆一聲,無奈地問她,“你恨我嗎?”
子夜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回答道,“我恨你,但我并不想懲罰你。”
“為何?”他又問。
“因?yàn)槭俏矣薮?,這是我命中的劫數(sh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