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劇痛
“幻象？”單小小的眼眸里透露出一抹驚色，她驚異無比的看著毓神，“你是說，這一切……都只是……幻象？不是真的？”毓神點(diǎn)頭。
單小小急道：“那……凌語蝶……也是假的？”
火焰徐徐的燃燒著，晃動的火光照亮了這片黑暗的森林。
妖異的火光也照亮在毓神那張絕美的臉龐上，使他看起來有一種神秘、深幽的氣息。
面對小小的提問，毓神卻沉默著，黑暗里的眼眸閃過一抹復(fù)雜的光芒。許久后，他慢慢點(diǎn)頭道：“沒錯，這些建筑，這些景色，都是囚牛用音樂制造出來的假象。陳幻羽如今，正沉浸在這些虛假的幻象之中?！?p> 單小小瞪大眼睛，她用手輕輕遮住因吃驚而張大的嘴巴，琥珀色的眼睛里滿滿是驚色。
此時，陳幻羽的腦海在翻江倒海，一柄鋒利的匕首，從他的心臟由下向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刺過去！
他的心，在往下沉，往下沉……
仿佛落進(jìn)無盡的深淵！
“不要，不要這樣對我……”
他慌亂的看著凌語蝶，茫然的搖頭。
閃耀著光芒的淚珠從他的眼角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流下來，充滿了苦澀和酸味！
凌語蝶一身白衣，潔白的裙角在夜風(fēng)中慢慢飄舞著，如下凡的仙子，純潔美麗的不沾染一絲凡塵。
她的眼神淡漠，雙眸不含一絲感情的凝視著陳幻羽。
“那你想要我怎樣對你呢？是想讓我喜歡你？跟你在一起嗎？”她冷冷的問陳幻羽。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是……”陳幻羽慌忙的解釋著，但是，卻怎樣也無法正確的表達(dá)出自己心中的意思。
“只是什么？我真的不喜歡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會懂呢？”
凌語蝶卻并不給他解釋的機(jī)會。
“……”
陳幻羽沉默著，他唯有沉默。他的心中驟然有一股無比冰冷的寒意由內(nèi)向外蔓延，使他的心徹底的涼下來，極致的寒冷使他的心痛苦難耐！
他用手捂住胸口，緊緊的按住那顆狂烈跳動的心，臉上開始浮現(xiàn)出痛苦的表情。
看著凌語蝶那雙冰冷的眼眸，陳幻羽只覺自己的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一種軟弱無力的絕望之感開始蔓延他的全身。
凌語蝶的眼眸中所散發(fā)出來的光芒是那樣堅定，那樣不容置疑！
看著凌語蝶執(zhí)拗而堅定的眼神，陳幻羽心中生出一股強(qiáng)烈的無力之感，無論他怎樣努力，無論他怎樣哀求，他都不能再改變她絲毫。
他的眼角流下淚水，苦澀無味。但是他的心，卻在滴血，滾燙炙熱的血！
悲傷的血！
陳幻羽緊緊的抓住胸口，他慢慢俯下身去，手指的力量一點(diǎn)點(diǎn)加重，面上的神色卻愈發(fā)痛苦。
“語蝶！別這樣對我……好嗎？我只是喜歡你，如果這讓你討厭我，那么我會選擇離開！我只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別不理我……行嗎？”
他做著最后的挽救！
他悲傷的眼眸里充滿了乞求，是那樣無助與害怕的看著凌語蝶！他不想失去她，他不想，連這僅僅只是朋友的身份也失去。
所以，當(dāng)處在這絕望與崩潰的邊緣，他正在，竭盡全力的想要挽回一切。
腦海里滿滿都是對凌語蝶的思念，心中滿滿都是對她的感情！千萬種思緒瘋狂的涌上心頭，使他心中苦不堪言。
他的大腦已完全被這強(qiáng)烈的無法形容的傷痛所充斥，就連至關(guān)重要的一件事情他也忘記。
在凌語蝶的世界里，他，已經(jīng)不存在了啊……
天空灰暗而孤寂，像是死亡的顏色。
一陣寒意襲來，風(fēng)中帶來點(diǎn)點(diǎn)的雪花。
雪花在風(fēng)中打著旋，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飄落。潔白柔美的雪花如同暗夜里的精靈，為這人間單調(diào)無邊的黑暗里帶來了唯一的美麗。
雪花慢慢飄落，落在陳幻羽的身上。但是，雪卻并沒有融化。
仿佛，陳幻羽身體的溫度竟比雪還要寒冷，所以雪落在他的身上，沒有融化。
零落的雪花順著凌語蝶柔順的長發(fā)滑落，如一顆顆珍貴的珍珠般掉落在地面上。
然而，凌語蝶看著陳幻羽的雙眼，依舊是淡漠無情。
這眼神，比世間任何的一種刀刃都要鋒利！
毫不留情的切割著陳幻羽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難道，這還不明顯嗎？我……討厭你！”
陳幻羽的瞳孔驟然放大，那痛苦驚懼的模樣，就好像聽到了什么令他極其恐懼的事情，令他怎么樣也無法相信!
冰冷的聲音在夜色里慢慢回蕩著，仿佛這漫天飛雪，都已被這無形的悲傷所變的緩慢下來。
天地間，充滿了哀傷與落寞。
雪，簌簌的落下。
羽與凌站在雪中，形成了一幅哀美的畫面。
“你……真的……討厭我？”
白雪凄美的寧靜中，陳幻羽悄然問道。只是這聲音里，卻充斥著無盡的傷悲，和無奈。
那是一種噬人的傷！
任何人都無法說的清楚。
陳幻羽充滿渴求的看著凌語蝶，眼眸中散發(fā)的光芒，閃動著最后一絲希望。
寂靜，彌漫耳前。
這片飄雪的世界如此安靜，使人的內(nèi)心有一種不同尋常的安然。
但是，隨著安靜的持續(xù)，陳幻羽的心卻也在一點(diǎn)點(diǎn)沉入谷底。
“是嗎……你真的……就那么討厭我……”
陳幻羽的眼神黯然，如悲傷在墜*落。
被自己喜歡的人討厭著。這世上，還有一件事情會比這更悲哀嗎？
凌語蝶看著陳幻羽，眼中的神情，卻流露出一種厭惡。
明顯的厭惡。
“我真不明白，像你這樣差勁的人，為什么還活著？”
一瞬間，一道足以焚毀一切的閃電，劃破長空，穿越時間與空間，生生劈入陳幻羽混亂的腦海。
強(qiáng)猛的電流流遍他的全身，瘋狂的電擊著他身上的每一個角落。
絕望，在他眼中無限的蔓延。
——最后一抹希望，砰然碎裂！
陳幻羽久久的站在那里，他木然的神情仿佛已經(jīng)僵硬。如同一個植物人一樣，已不再懂得任何言語。
他知道，凌語蝶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知道，凌語蝶接下來的話必將令他萬劫不復(fù)；但是，他的心中卻生出了一種強(qiáng)烈的笑意！
凄涼的笑意……
他直視著凌語蝶，眼眸中，卻已沒有了任何恐懼。
他已徹底絕望……
真心已碎，如今，他只求一場解脫！
他想要看看，這極致的痛苦，究竟能讓他痛到何種地步？
現(xiàn)實(shí)的種種逼仄，已讓他沒了選擇。
也正如他所愿，語蝶，說出了那句足以令他落入無底深淵的話語……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像你這樣的家伙，去死好了！”
陳幻羽久久的愣在那里，即便明知語蝶的話會讓他痛苦不已。但是，當(dāng)他親耳聽到，那雙哀傷絕望的眼眸里，卻還是出現(xiàn)了一絲顫動。
嘭——
他的雙膝，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他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意志，只剩下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一片玲瓏剔透的雪花，輕輕落入他的眼眸，化成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面頰緩緩流下。
光幕外面——
“羽！”
單小小看著悲傷欲絕的陳幻羽，眼中出現(xiàn)了一絲慌亂之色。她慌忙的就想要穿過光幕，沖入幻象之中。
然而這時——
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束縛住了她，從后面固定住她的身形。
她驚異的轉(zhuǎn)過身。
毓神的一只手掌對著她，一道無形的光芒纏在她的身體上。
“——放開我！”
她有些氣急的說道。
陳幻羽已經(jīng)接近于崩潰的邊緣，他需要她，所以她必須要去！
毓神卻依然面色悠然，神色不改。
“在你沖進(jìn)去之前，我必須先告訴你一件事。”
單小小安靜下來，不解的看著他。
“這光幕，是通往幻境中的唯一途徑。但是，陳幻羽此時已深陷幻境之中，無法自拔。你擅自闖入，如果無法破解幻象，那么你就要和他永遠(yuǎn)的被困留在幻境之中，再也無法回到現(xiàn)實(shí)世界。即便這樣，你還是要去么？”
聞言，單小小的眼神一緊，久久的愣在那里……
……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像你這樣的家伙，去死好了！”
這句話，如同一句魔咒般，在陳幻羽的腦海里，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一次又一次的重復(fù)著。
不斷的刺激著他身上的每一個細(xì)胞，將它們一一殺死！
命運(yùn)總是如此可笑，以往的心愿從來不會實(shí)現(xiàn)，可是這一次，卻偏偏如陳幻羽所愿，讓他遍體鱗傷。
他的心，在劇烈顫抖著。
冰冷的黑暗，絕望，在他的身體上一點(diǎn)點(diǎn)蔓延。
他身體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欲結(jié)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他仰頭，自嘲地大笑起來。
笑聲如同寒風(fēng)，如此凄涼。
“是么……你希望……我死啊……”
他的聲音中，充滿恨意，充滿嘲笑。但是，語氣卻是如此堅決，仿佛像是做下了什么重大決定般。
“咦？”
陳幻羽的話音落下，單小小的眼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絲驚色。
陳幻羽的嘴角，帶著一抹魅惑的淺笑，如同暗夜里復(fù)仇的天使。
“是啊……像我這樣差勁，一無是處的人，怎么配喜歡你呢？不配……一點(diǎn)都不配……”
他的聲音中，充滿自嘲。
“是啊……像我這樣的人，不如去死好了……不如去死好了……”
他的雙眼，黯然傷悲。
“你放心，這一世，你絕不會……再看到我！再也不會……為我而煩惱了……”
一柄閃耀著璀璨光芒的匕首，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
匕首充斥著寒冷的光芒，徐徐飄落的雪花映在上面，泛著一種說不出的悲傷。
陳幻羽的雙手高高舉起，匕首對著自己的胸口，毫不留情的刺下。
他閉上雙眼，一滴閃耀著悲傷的淚水，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