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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shù)班的紅橙黃綠青藍紫

紅橙黃綠青藍紫之11:幡然醒悟

美術(shù)班的紅橙黃綠青藍紫 sanso 1729 2019-11-03 17:08:19

  可惜平靜的日子只維持了幾天。

  第二個星期一晚自習(xí)前,安新突然來找黃浩,黃浩出來后,發(fā)現(xiàn)他的神情有些慌張。安新把黃浩拉到走廊里一個黑暗的角落,悄悄的對黃浩說到:“幫哥把這個東西放在抽屜里藏一下?!闭f完偷偷摸摸從懷里拿出一個黑色塑料袋包著的長條形東西,遞給黃浩。黃浩接過來的時候,突然感覺手一沉——那黑色塑料袋包起來的東西又重又冰冷——直覺告訴他,應(yīng)該是幾根鋼管。

  安新的表情有些嚴肅,低頭悶聲的對黃浩說:“我?guī)У綄W(xué)校的時候,被老師看到了,我怕他們等會找我檢查,所以放你這藏一會。”

  “等會下了晚自習(xí)我過來取,我們和衛(wèi)校的人今天晚上約架,你要是有時間也過去幫哥壯壯聲勢。”

  打群架?黃浩心里一驚,既興奮又有些害怕。

  最近這段時間,《古惑仔》系列的電影正在小城的錄像廳里流行,帶動了一股打架斗毆的熱潮。黃浩和熊超、李坤偷偷的跑出去看過兩部,看完后也是血脈噴張,激動得不行,恨不得也像里面的陳浩南和山雞一樣,浩浩蕩蕩的出去馳騁江湖,見見世面。

  不過說實話,就是意淫一下而已,回頭想一想,自己那弱小的身板怕是經(jīng)不起打,就散架了。

  黃浩趕緊把鋼管藏在夾克里,左右瞄了一下,忐忑不安的快步走回班上,這東西可真沉,又重又沉?;氐阶簧虾螅ⅠR塞進自己的抽屜,然后一直把它擱在最里邊,又用書包擋住,才松了一口氣。他有些緊張,心跳得厲害。

  這么粗這么重的鋼管,落在人的身上,哪里扛得住???還不把人的骨頭給打斷了,要是打到頭……黃浩心里一驚,有些害怕起來。

  他隨即想到,打群架可不像電影里那么瀟灑那么好玩,是很危險的。

  但是坐下來剛一平靜,轉(zhuǎn)念一想,腦袋又熱乎上了。他為自己剛才的懦弱膽小而懊惱,為什么我就不能像陳浩南一樣,在人群里沖殺,那是何等的威風(fēng),何等的痛快!像個俠士。

  他的生活夠平庸了,夠窩囊了,他不想老是被人看不起,有一股沖動讓他想撒泡尿的時候能看見一個光輝點的自己。

  所以他決定,去見識一下!哪怕就是給安新壯壯聲勢。這種亢奮一直持續(xù)到安新過來叫他的時候。

  晚自習(xí)后學(xué)校對面七彎八拐的深巷里,一個比較空曠的平地上,兩隊人馬逐漸聚集。遠處的燈光,照映在這些鮮嫩而張揚的臉上,呈現(xiàn)出異樣的猙獰。

  躁動的空氣中,雙方手中揮舞的鋼管,在地上投射出破碎不堪的混亂。

  黃浩緊張的跟在安新的身后,朱娜也來了,就在安新旁邊,看著越聚越多的人,他越來越緊張。電影里殘肢斷臂,血流成河的畫面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頭腦里,他突然又害怕了起來。

  雙方眼睛里兇狠的寒光,讓自己握著鋼管的手止不住的抖動,腳也像踩在棉花上一深一淺的使不上勁,頭暈得感覺像是在做夢。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有些疼,這不是夢!怎么辦?會不會特么的今天就死在這?他越想越害怕了。

  但是來都來了,他只能強壓住不斷涌起的恐懼感,鼓勵自己一定要勇敢。但越是這樣想,身體抖得越厲害,冷汗從身上各個毛孔冒了出來,剛鼓起的一點點勇氣也隨之消散了。

  他后悔了,不該來的。

  還沒等黃浩多想,安新一聲令下,兩邊的人嘶吼著交錯著互相沖過來,黃浩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僵硬住,哆嗦著一步也邁不開了。他的緊張已經(jīng)到了一種極致的程度,心跳加速,臉色蒼白,大腦嗡的一片空白,深深的恐懼完全支配了他的身體。

  安新和朱娜沖在最前面的身影有些模糊。

  原來自己不爭氣的嚇得哭了起來,眼淚剛充滿眼眶,人群中突然沖出一個瘦小的身影,抓住黃浩的手,拉著他往相反方向的巷子漆黑深處跑去。

  黃浩一開始以為是被對方的人給架住了,嚇得腿一軟,幾乎快跪了下去,踉踉蹌蹌跑了幾步,感覺不像,他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前面拉著他的人,竟然是程莉。

  謝天謝地!不管是誰,他終于逃出了剛才的地獄了。

  兩個人七彎八拐的跑回到學(xué)校大門旁邊,在早點攤破敗的火爐前停了下來,黃浩用手撐住膝蓋,大口踹著粗氣。

  他有一種劫后重生的感覺,剛才的場景確實太可怕了,他有些感激的看了程莉一眼。

  過了好一會,等呼吸平靜些了,程莉才淡淡的望著他:“好了,你趕緊早點回去吧?!比缓蟪瘎倓偱苓^來的方向走過去。

  他的腿不知道是因為之前的害怕還是剛才的奔跑,還有些發(fā)抖,不過他還是努力的站起來。程莉走了幾步后停了下來,回頭又對黃浩說了一句:“以后不要去了,你不適合這種場合。”

  對,他不適合,他已經(jīng)覺察出來了,那不是他逞能的地方。他只是個老實的孩子,膽小怕事,手無縛雞之力,從小在老實的環(huán)境下,老實的長大。他有愛他的父母,老師,有親朋好友,程莉說得對,他的性格不適合這種場合,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但是他突然想到問她一件事:“你為什么要把我拉出來?”

  “我才沒有閑工夫管你,是你表哥叫我看著你,如果發(fā)現(xiàn)你有危險,就把你拉走。”程莉露出一絲輕蔑:“他說你就是過來湊數(shù)的,萬一受傷他就不好交代了?!?p>  “哦~!”黃浩這才恍然大悟:“好的,知道了,謝謝你了。”

  沒想到安新這么照顧他這個表弟。黃浩之前還一直看不起他,甚至對他的行為有些鄙視,可是最近發(fā)生的一些事,讓他慚愧,他這個混混表哥對他還是非常夠意思的。

  他看著程莉走的方向突然有些疑問:“你不回學(xué)校嗎,這是要到哪里去?”

  “放心不下他們,過去看看?!?p>  黃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雖然還是有些害怕緊張,他還是喊住了程莉:“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卑残聦λ@么好,他不能就這么溜了,他也要過去看看情況,即使不參與,過去看看能有什么幫上忙的也好。

  程莉有些驚訝的望著黃浩:“你不怕?”

  “怕是有些怕,不過和你一樣,放心不下?!?p>  程莉點了點頭,兩個人正準備往回來的路出發(fā),突然遠處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倆在干什么?這么晚還不回家?”——是肖老虎嘶啞的大嗓門。糟糕,他怎么會這么晚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門口?

  兩個人只好畢恭畢敬的站好,望著肖老虎從學(xué)校鐵門旁走了過來,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問到:“你們剛才去干什么去了?”

  她們兩個都沒有吭聲。

  “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肖老虎對黃浩說到:“都快九點半了,快給我回家去。走,程莉跟我一起回學(xué)校。”肖老虎不由分說,背轉(zhuǎn)身往學(xué)校大門內(nèi)走去,程莉猶豫了一下,只好乖乖的跟在后面。

  “哦,我的自行車還停在學(xué)校里,要過去推?!秉S浩趕緊也跟在他們后面走進了校園,然后一溜小跑,去操場邊把自己的車子推了出來,老遠他看到肖老虎正在語重心長的和程莉說著一些什么。

  他慢悠悠的推著車出了校園門后,在校門口看著肖老虎和程莉說完,然后肖老虎回了教室宿舍,程莉也往相反方向的學(xué)生宿舍走去。他在大門口等了一會不見程莉出來,于是飛快的跨上自行車,朝剛才安新他們打架的地方騎去。

  那塊平地上,已經(jīng)是人影全無,一片寂靜,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只有微風(fēng)吹來,帶來了深夜的陣陣寒意,遠處的那盞白光燈微弱的光線,在漆黑的夜里顯得更加料峭。

  在巷口站了一會,他又推著自行車繞著這塊空地走了一圈,剛才的嘶吼和喧囂已經(jīng)遠去,他望著地面發(fā)了好一會呆,剛準備推車離開,一轉(zhuǎn)身,突然看見黑夜里一個人影飛快的跑了過來,等跑近了一看,果然是程莉。

  “他們?nèi)四???p>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人影了。”

  程莉的表情有些嚴肅:“肯定是發(fā)生什么事了,要不然不會這么快就結(jié)束,我早勸他不要打架,他就是不聽?!?p>  小空地上的風(fēng)越刮越大了。

  兩個人站著看了一會,“哎,時間不早了,回去了。”程莉說到。

  是啊,時間不早了,他還得趕緊想一想,如何和爸媽解釋,今天回去得這么晚的。于是兩個人就此分手,各自打道回府了。

  當天晚上剛剛睡著,他就被客廳里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正準備起來上個廁所,就看老爸和老媽穿得整整齊齊一臉嚴肅的坐在沙發(fā)上??戳丝磿r鐘,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半了,他覺得很納悶,于是問到:“你們倆干嘛,怎么這么晚還沒睡?”

  老爸這才嚴肅的說到:“安新出事了?!?p>  原來大概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家里親戚給老爸打來電話,說安新被人打傷了,而且頭被打破了,人處于昏迷狀態(tài),正在搶救室里搶救。

  黃浩當時心里一沉,全身止不住的開始顫抖起來。如果當時不是安新讓程莉照顧他,不是程莉一把把他拉開,或許……或許現(xiàn)在他也可能會躺在醫(yī)院里搶救吧。

  太可怕了。

  黃浩想起安新今天晚自習(xí)交給他的幾根又沉又重的鋼管,似乎上面沾滿了殷紅的血跡,正滴答的流下來。

  老爸穿好外套,拿上電話后就出了門,黃浩連忙在后面喊到:“爸,我也要過去看看!”

  老爸愣了一下,眉頭皺著點了點頭:“那就快點,穿好衣服跟我們一起走?!秉S浩早已沒有睡意,趕緊穿好衣服,很爸媽一起直奔醫(yī)院了。

  到了醫(yī)院,他們直接沖到急診室,見到伯父和伯媽,才知道安新現(xiàn)在正在搶救室里搶救,根本見不到面。

  伯媽的眼睛已經(jīng)哭得又紅又腫,臉上的皺紋里都是淚痕,伯伯的眼睛也紅著,布滿了血絲,兩個人一臉的憔悴,有些快站不住的感覺了。

  黃浩爸媽連忙過去安慰他們。

  看著急診室又長又深的走廊,燈光昏暗,顯得有些瘆人。

  黃浩再看到安新是三天以后,他還躺在重癥室里,雖然已經(jīng)脫離危險,但是還沒有蘇醒。他頭上纏滿了繃帶,嘴巴上插著一根粗粗的管子,僅露出的一點下巴和腫得變了形的臉,幾乎完全看不出他原來的樣子。

  伯父表情嚴肅,幾天的功夫,頭發(fā)花白了一半,伯媽在一旁臉都哭腫了,兩個人幾天沒睡覺的臉上,一片蠟黃。

  一家族人圍在重癥室旁邊的椅子上都有些神情嚴肅。

  醫(yī)生說他頭上有兩個傷口,都是被鐵器打傷。其中最重的一個傷口導(dǎo)致頭骨破裂,引發(fā)腦出血和腦震蕩,沒死已是萬幸,但是以后很有可能會留下后遺癥。

  說得伯媽哎呀一聲,坐在地上,不住的拍著腿哭了起來。

  黃浩看著安新腫脹變形的臉,心里一陣恐懼?,F(xiàn)實的殘酷比電影里虛假的場景可怕多了,萬一安新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這個家就全毀了。望著伯媽哭紅的眼睛,和一夜多了白發(fā)的伯伯,黃浩在心里告訴自己:一定!堅決!不能這樣!

  那天去看了安新后,程莉晚自習(xí)課間的時候把黃浩叫到了操場邊那顆老槐樹下,問他道:“你去醫(yī)院看過安新了吧?”

  “嗯,很嚴重,在重癥室還沒有蘇醒?!?p>  她搖了搖頭:“我也去看過他了,之前怎么勸他他都不聽,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變成這樣子?!?p>  沉默了一會,她又說:“等安新好了,我決定和他分手。我轉(zhuǎn)學(xué)是為了來這里學(xué)習(xí)的,不能再這樣混下去了?!?p>  黃浩有些驚訝,抬頭看了看她,不過什么也沒有說。他能說什么呢?安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能不能蘇醒,她這個時候還說分手之類的話,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但這是她自己的決定。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選擇向左還是向右,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zé)。即使在還不能完全負責(zé)的年紀。

  “你不適合這樣?!边@句話又在黃浩的腦袋里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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