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菜一湯,算是很排場了,由三兒是有真本事的大廚,得了二兩銀子,做起飯來也是更有勁了。
四葷四素,外加一銀耳蓮子羹,那是色香味俱全。
還沒等黑衣女子動筷,眼巴巴盯著她看的綠珠兒給看餓了。
下午出門走的匆忙,晚上回來又遇到了剛剛那檔子事兒,這一忙活,給忘記自己還沒有吃飯。
白飄飄想的這丫頭也不傻,餓了不知道街邊隨便買些吃食?
可綠珠兒確實是什么也沒吃,眼瞅著這人剛剛小酌了一口桂花釀,玉指提箸剛欲動口。
“咕。。?!?p> 在這寂靜的氛圍里,這一聲肚子叫的聲音是格外的引人注意。
白飄飄從躺椅上坐立起來,由于躺椅底,而綠珠兒做的則是高腳凳,白飄飄堪堪露出柜臺辦個腦袋。
腦袋往前一探就貼在綠珠兒的肚皮上,咕~這一聲聽的更清晰了,原來還真是這小丫頭沒吃飯。
“怎么了,出趟門兒少爺沒給帶夠錢?不知道買些驢肉火燒墊墊肚子?沒吃飯回來也不說?
坐在這里等著,也不用麻煩由三了,少爺親自給你下碗面條去。”
一開始還很尷尬的綠珠兒聽到少爺要親自給他煮面條吃,別提有多開心了。
白飄飄站起身來展了個懶腰,正待往后廚走去。
“不用麻煩了,不如就一起坐下來吃吧,菜這么多,吃不了浪費了可惜?!?p> 黑衣女子突然開口,如此這般開口。
但是白飄飄輕笑一聲,看了看小丫頭,綠珠兒眉頭一皺,但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于是很懂事的點了點頭。
無非是回想起流落街頭的日子,覺得如此浪費實屬不該吧。
“那好,先謝過姑娘美意了,不過我看這有酒有菜卻沒有主食,卻是不妥,這樣吧,我去做些主食來,給你二人下菜?!?p> 白飄飄說完也不停留,就這么走回了后廚。
綠珠兒倒是不客氣,她餓的當(dāng)緊了,取了雙碗筷就坐在了黑衣女子的對面。
只見這女子輕輕將斗笠取下,一張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漂亮臉蛋兒仿佛將這夜色都照亮了一些。
眉眼間的淡淡煞氣,想來也是練劍所致,不過并沒有破壞她的美感,反而更增三分顏色。
“好有趣的賬房先生,明明是女兒身卻女扮男裝,明明餓的厲害卻能忍住不動筷,有趣,有趣?!?p> 黑衣女子展顏一笑,開口說道。
“彼此彼此,明明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卻非要一副劍客打扮裝作江湖人士,明明晌午見你吃飯的時候,未摘斗笠,現(xiàn)在卻摘了下來,奇怪奇怪?!?p> 綠珠兒這連著觀察了這人這么久,嘴上可是不輸給這女劍客。
“哈哈哈,好聰明的姑娘,我摘斗笠是因為你未動筷,你守禮,我也自當(dāng)如此,不知可解你心中疑惑?”
黑衣女子避重就輕,先是回答了二人話語中較為簡單的那一部分,留給綠珠兒的問題倒是不好回答了。
“我喜歡這么穿就這么穿咯,明天要是不喜歡,我也可以穿的像你一樣,就是這么簡單。
而你身上的黑衣,怎么看都像是南邊上好的料子,這涼州城這么大,我還沒見過有人穿這種綢緞的衣服。
腰間掛著墨玉麒麟佩,少說也值上千兩銀子了,出手大方,哪里向長年跑江湖的人?”
綠珠兒這一番話說的是滴水不漏,有理有據(jù),乍一聽挺有道理,仔細一品,其實全部都是囫圇話,就和什么也沒說一樣。
“哈哈哈,敬你!”這女子將手中桂花釀一飲成空,酒杯倒扣一下顯示自己干了。
“行了,我陪了,不過別想喝倒我了,省點心吧,我喝不醉的,再不吃菜就涼了?!?p> 綠珠體質(zhì)特殊,其中一點就是飲酒不醉,但綠珠兒醉愛喝的是果汁兒,一點都不愛喝酒,陪一杯也是出于禮數(shù)。
放下酒杯,吐了吐舌頭,桂花釀還是比較清淡的,綠珠兒也沒有很覺得辣喉嚨。
也不再客套,往碗里夾了個大雞腿就開始不管不顧的吃起來。
黑衣女子見這模樣,但也覺得眼前這人不做作,反而精明的同時不失天真,也不再多言,動筷子吃了起來。
由三兒的手藝沒得說,要不然她也不會要八個菜。
當(dāng)白飄飄的端著三碗面出來的時候,一瞬間被眼前的女子驚艷了一個呼吸,但目光之中除了有一絲欣賞之外,并無沉迷眷戀之色。
反而是走到桌前放下面條自己也坐了下來。
“剛好有些餓了,姑娘不介意多添一雙碗筷吧?”
白飄飄將煮的白面條放在了兩人面前:
“面條是陰干的,吃起來勁道爽口,白水加鹽煮的,即使不要菜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姑娘你嘗嘗,一般人可吃不到?!?p> 這就是白飄飄說瞎話了,他白天的時候是吩咐由三兒陰干了一些面條。
可這還沒過了一晚呢,開什么玩笑?他居然用一身純陰的《大悲賦》的頂級品質(zhì)功力用來做面條,當(dāng)然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了。
綠珠兒接過面條,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時不時白飄飄幫著多夾一點菜。
眼神中充滿了寵愛之色,比看這黑衣女子的欣賞要高出了不知道多少。
于是,有些奇怪的一幕發(fā)生了,大半夜,酒樓的大掌柜和二掌柜在蹭自家客人的飯吃,吃的還津津有味。
當(dāng)綠珠兒滿足的放下大白瓷碗,舔了舔嘴唇,心滿意足的乘了碗湯滿足的嘬了兩口,只覺得渾身一陣的舒坦。
而顯然三人的食量也不小,都是練家子,能吃是必須的。
酒足飯飽,當(dāng)然是先坐著消消食,吹吹牛皮聊聊天什么的才算是人生樂事嘛。
偏偏不能如人意,正當(dāng)白飄飄想開口找一些話題的時候。
一股濃郁的殺氣出現(xiàn)在明樓之外,黑衣女子將手放在了平躺在桌子上的梨花劍柄上。
綠珠兒顯得很隨意,白飄飄更是絲毫不在意,兩人早已在入座之前就察覺到門外有人,可是來人的目的何在?
八成是要落在這黑衣女子身上了。
數(shù)點銀芒閃過,一根根長約三寸,尖細無比的牛芒針直沖三人門面打來。
一聲劍鳴,黑衣女子拔劍而出,翻身上桌,劍光如微風(fēng)吹過柳枝一般,將暗器一一擋下。
“你們走!”
短促而又焦急的聲音從黑衣女子的口中發(fā)出。
白飄飄起身拉著綠珠兒回到了柜臺之后,但是很明顯,二人理解錯了黑衣女子的話語。
從這牛芒針上,黑衣女子感覺到了一股不弱于她的功力修為,且奇門暗器,最是難躲。
少有差池,便是性命攸關(guān)之事。
“好一招回風(fēng)拂柳,敢問是巴山劍派哪位高徒?”
低沉的聲音,伴隨著高大如鐵塔一般的身軀緩緩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來人體狀如牛,高有九尺,赤裸精壯的上半身,只有一根環(huán)挎半肩的慘白骨珠。
“十二枚?!?p> 綠珠兒小聲的和白飄飄說道。
而單膝半跪于桌上的黑衣女子眼神中的忌憚之色越發(fā)的濃郁。
“十二神相,天星牛芒?透骨吸髓牛芒針?不過如此。”
心中已然是警惕到了極點,但是一開口,黑衣女子還是如此說道。
未戰(zhàn)先怯,是大忌。
“你個初入七星的崽,口氣比功夫厲害多了。
看到老子的白骨奪命珠了沒?每殺一個七星大圓滿,就掛上一顆,我在七星圓滿之境呆了十年了,現(xiàn)在也有十二顆了。
怎么樣?怕了沒!”
這天星牛芒話雖然說的狠戾,但是身上的殺意卻是慢慢的殮去。
這樣黑衣女子稍稍放松警惕。
“行了行了,下來吧,不是來找你的,身邊連個長輩都沒有,如此漂亮的美人也敢獨自行走江湖?這些年江湖風(fēng)雨確實平靜了不少啊?!?p> 黑衣女子翻身下桌,但是劍并未歸鞘,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行走江湖時日尚短,但是也曾見識過魑魅魍魎的人心,不是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的。
“這什么天星牛芒怎么說話辦事看起來傻里傻氣的,少爺,他的腦袋里長的是肌肉條條?”
綠珠兒本不想出言諷刺的,但是來人這一番做派乖張無忌,先是不問青紅皂白動手,再是吹了一番牛逼之后收工。
尤其是當(dāng)綠珠兒聽到他是十二星相的時候,更是天生就帶一種抗拒心理。
看著少爺默不作聲,也就知道了,來人可不是和由三兒那個從未殺過人,只殺過豬的殺手一樣。
他可是和那什么狼牙一樣,是個滿手血腥的劊子手。
天星牛氓聞言,眼珠子瞪的像老牛一般,想要發(fā)作,但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忍住了。
“姑娘若是無事,可以先行離開了,此事有些唐突了,是本店的不是,下次若是前來,一律七折。”
黑衣女子收劍入鞘,一個墨玉令牌被她扔給了白飄飄,一言不發(fā),幾個起落之間就出門而去。
白飄飄摸了摸手中略帶余溫的墨玉令牌,一個“亭”字雕刻其上,背后卻是“拜劍”二字。
看來老江湖也有看錯的時候啊,就是不知這黑衣女子是拜劍山莊的哪一位?
眼尖的天星牛芒也看到了那“拜劍”二字,也不由的心中慶幸自己沒有貿(mào)然出手。
收了收心思,大喊了一聲:
“老豬~由三哥,弟弟阿牛來看你啦?!?p> 綠珠兒狠狠的翻了個白眼,也不說什么,拉著白飄飄往內(nèi)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