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措的號令下,元軍士兵舉著盾牌和彎刀,很干脆的翻身下馬,徒步朝呂仕道沖了過去。
地上滿是傷者和胡亂跑動的戰(zhàn)馬,三十多名元軍士兵徒步上前,反倒比騎馬更利索些。
呂仕道又發(fā)了三箭,箭壺中的羽箭已經(jīng)消耗殆盡。
呂仕道隨手丟掉黃楊木弓,他提著步槊,胯下的戰(zhàn)馬驟然加速。
納措激動的渾身發(fā)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南人,居然自己沖進陣列中送死嗎?
納措的心里充滿了仇恨,但仇恨并沒有蒙蔽他的眼睛。
因為納措知道,對方能夠輕而易舉的殺死自己的兄弟納木,那么同樣能夠殺死自己。
所以納措扎爾非常明智的站在兩名元軍的后面,用盾牌掩住自己的身體,謹慎的盯著呂仕道的動作。
事實上,納措的謹慎是非常正確的——當呂仕道快要接觸到元軍的時候,他雙蹆一夾馬腹,戰(zhàn)馬的速度猛然又加快了許多。
而呂仕道的長槊在元軍的外圍一掃而過,兩名元軍的右胸和臉頰被鋒刃掃中,頓時血如泉涌。
步槊的鋒刃銳利,三棱形的槍刃造成的創(chuàng)口非??植馈?p> 所以不管步槊刺中或者掃中什么地方,都會讓人重傷或者死去。
呂仕道催馬從元軍的隊列前一掃而過,重傷了兩名元軍之后,戰(zhàn)馬一個縱躍之后,靈巧的向回奔跑。
元軍隊列中頓時有人沉不住氣了:兩名元軍嚎叫著,手持短矛向呂仕道大步追了過去。
然而呂仕道不知用了什么辦法,讓那匹戰(zhàn)馬的速度忽然又慢了下來。
而騎在馬上的呂仕道驟然轉(zhuǎn)身,閃電般朝兩名元軍刺了兩槍。
步槊的槍刃準確命中元軍的咽喉,幾乎將他們的脖子徹底扎斷。
納措躲在同伴身后看得呆了。
草原上不乏馬術(shù)精湛的漢子,但納措?yún)s從沒見過呂仕道這樣的。
在呂仕道的操縱下,那匹戰(zhàn)馬簡直就變成了呂仕道的雙蹆。
不,這該死的戰(zhàn)馬比人類的雙蹆更靈活、更迅猛!
連殺四人的呂仕道勒住馬,他面帶譏諷的朝元軍勾勾手指,眼神極為輕蔑。
而在山崖兩側(cè),幾支羽箭和石塊砸了下來,又傷了兩名元軍。
納措抬起頭,只見山崖上零零散散站起不到二十個人,這些人一個個盔甲不全,也沒有宋軍的旗幟,分明是一群烏合之眾。
看著周圍的“伏兵”,納措跺著腳大吼一聲:“還不放箭?!”
后排的元軍如夢初醒,他們紛紛拿起弓箭朝兩側(cè)山崖拋射。
而山崖上的“義軍”,分明還保持著山賊的習性:元軍還沒舉弓,他們就一個個躲得不見蹤影了。
而呂仕道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在雙方照面的這短短時間里,呂仕道已經(jīng)斷定,那個躲在人群后面的矮壯蒙古人,便是這群元軍的頭目!
呂仕道一催戰(zhàn)馬,身形像閃電般朝納措撲了過去。
站在指揮箭手的納措亡魂皆冒,連忙轉(zhuǎn)身就跑。
雖然一路追殺南人的時候,納措不停叫喊著各種狂妄的話語,但見識了呂仕道的厲害之后,納措早就把自己引以為傲的勇氣丟到了九霄云外。
護在納措身前的兩名元軍倒還算勇猛,他們拼死朝呂仕道迎了過來,其中一名武士甚至將彎刀拋了出來,以期在呂仕道身上留下一道傷口。
呂仕道冷笑,他的步槊準確砸在那柄彎刀上,將朝著自己飛來的彎刀磕了回去。
“噗噗!”
兩名忠誠的親兵一個咽喉中槍,一個被砸回來的彎刀砍中胸口,創(chuàng)口雖然不深,但鮮血卻突突的狂噴出來。
而呂仕道的戰(zhàn)馬撞開這兩名垂死的親兵,雙手持槊狠狠扎在納措的后心。
這一槍又快又狠,納措背后的護心鏡啪的一聲裂成了碎片。
而呂仕道雙臂一抬,生生將納措矮壯的身體挑了起來!
槊桿受力彎成了一個弧度,而納措就被挑在上面早已氣絕。
呂仕道手臂一抖,納措猶在抽搐的尸體轟然摔在元軍的人群中。
“百夫長死了!”
“納措大人死了!”
人群中響起各種語言的驚呼慘叫,這些元軍連同伴的尸體也不管了,不管不顧轉(zhuǎn)身就跑。
呂仕道勒住馬,默默的看著那二十多個元軍逃出了自己的視線。
李四石的腦袋從不算太高的山崖上露了出來:“少將軍,追不追?”
呂仕道微笑著搖搖頭。
峽谷外的林中大火已經(jīng)越燒越旺,逃出峽谷的二十多名元軍,肯定又會燒死燒傷好幾個。
至于剩下的元軍,若是有膽子回襄城,自然有嚴酷的軍法等著他們。
李四石帶著義軍,喜滋滋的從山崖上下來,然后開始打掃戰(zhàn)場。
李四石看著那些蒙古武士的尸體,心想這下子又是一筆不小的進賬呢。
呂仕道騎在馬上,漠然看著喜笑顏開的李四石等人,似乎金銀珠寶絲毫不能讓他動心。
李四石甚至還從少將軍的眼中,看到了少許厭惡。
李四石的心里一緊,他連忙將到手的幾十兩銀子裝在一個皮口袋里,然后雙手捧到呂仕道面前:“少將軍,您看這銀子怎么分?這次您多得一些吧?”
呂仕道皺了皺眉,他毫不猶豫的揮揮手:“你們分了吧,我不想要。”
是的,呂仕道不想要。
曾幾何時,丁原丁建陽送過他金銀錢帛,董卓董仲穎送過他黃金美女,王允王子師窮一些,但送了他一段鳳儀亭……
曾幾何時,這些金銀錢財是他最喜歡的東西。
然而,死過方知命重,死過方知,這些金銀珠寶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呂仕道看著那些義軍興高采烈的打掃戰(zhàn)場,心里覺得索然無味。
李四石見少將軍臉色漠然而且略顯煩躁,他有些忐忑的問道:“少將軍,我們現(xiàn)在去哪?”
呂仕道輕聲說道:“把韃子的首級砍了,糧食和戰(zhàn)馬都收集起來,我們一起去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