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亂的蹄聲中,更多的元軍出現(xiàn)在街道上。
看到已經(jīng)下馬的宋軍,蒙古人露出餓狼見到獵物的獰笑,揮舞著彎刀加速沖了過來。
這支匆匆趕到郢州城的騎兵,人數(shù)與宋軍相當(dāng),純由最精銳的蒙古人組成,人數(shù)多達(dá)兩千。
這支蒙古鐵騎在接到軍令之后,一路飛馳趕到郢州城,卻正好與宋軍碰了個正著。
雙方各自試探、各自決策,然后或快或慢的進(jìn)軍,最后幾乎同時趕到了郢州城。
看到前方的宋軍,自詡百戰(zhàn)百勝的蒙古鐵騎毫不猶豫的放馬沖擊過來。
這便是元軍的士氣,這便是打下了萬里江山的無雙氣質(zhì)……
……
在呂仕道眼里,這些莽撞的蒙古騎兵是愚蠢的。
郢州本非大城,城內(nèi)狹窄的街道,能供二十人肩并肩的站立。
這種地形能把騎兵的沖擊力發(fā)揮的淋漓盡致,但也不適合混戰(zhàn)。
一旦對手具備決死的勇氣和堅韌,騎兵就會在街道上擠成一團(tuán),進(jìn)退失據(jù)。
當(dāng)然了,以蒙古人騎術(shù)的精良,以宋人一貫的稀爛表現(xiàn),元軍將領(lǐng)的決斷倒也沒什么錯誤。
只是元軍將領(lǐng)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江陵軍早已脫胎換骨,他們?yōu)榱思覉@和親人,絕不會輕易言敗。
槍兵黃雁山因立了戰(zhàn)功,此時已經(jīng)升遷為押正,手下有二十五名士兵。
在黃雁山一聲吆喝之后,宋軍士兵按照平時的操典,在長街上站成四排,第一排三人,第二排五人,第三排七人,第四排九人,黃雁山手持帶著認(rèn)旗的長槍站在側(cè)翼。
由于快速行軍,士兵們攜帶的盾牌不多,所以只有最前排的三名宋軍手中有盾。
槍盾手按照黃雁山的囑咐,將盾牌斜斜護(hù)在身前,長槍擱在盾牌中間的卡槽上,槍尾墊在腳后……
站好之后,一桿桿九尺多長的紅纓槍放了下來,斜斜指著前方。
在黃雁山身后,類似于這樣的槍陣一個個迅速建立起來。
蒙古鐵騎從長街那頭呼嘯而至,黃雁山卻沒有任何懼怕。
因為在黃雁山背后,有三千同袍一起迎敵。
而在黃雁山前方,呂仕道站在隊列最前面,手中提著那支沉重的方天畫戟。
那支畫戟,黃雁山宿營的時候試過一次:他用了八成力量,將六十九斤的方天畫戟舉起來,然后奮力揮舞了一下。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用力過度的黃雁山雙臂酸痛,到現(xiàn)在還有些難受。
此刻,這支方天畫戟提在將軍手里,像是捻著根燈草那么輕松。
黃雁山這才明白了,為什么將軍敢于站在最前面,獨自面對洶涌而來的蒙古鐵騎。
黃雁山也明白了,為什么將軍來了,宋軍就打了勝仗。
因為他將后背留給了同袍,而不是帶著督戰(zhàn)隊站在士兵背后。
……
街道不長,蒙古鐵騎還未完全加速完畢,前鋒就沖到了呂仕道不遠(yuǎn)處。
呂仕道提起方天畫戟,毫無花哨的拍了出去。
方天畫戟是一種用途極多、招數(shù)復(fù)雜的武器,它可以用戟尖刺,可以用月牙刀去砍,可以用小枝去勾,還可以用井字形的構(gòu)造去絞。
但呂仕道選擇了拍。
這種拍,就是掄起大戟直接打過去。
就像是拍蒼蠅一般。
正面沖過來的一名蒙古騎兵揮刀格擋,然后刀斷了。
發(fā)現(xiàn)大事不妙的元軍想要來個鐙里藏身,但已經(jīng)被方天畫戟貼了一臉,殷紅的血水當(dāng)場糊了一臉。
那名元軍頭顱被拍的血肉模糊,轟然栽倒在馬下。
一招得手,呂仕道揮舞方天畫戟,在身邊形成一道凌厲的金屬風(fēng)暴。
長長的方天畫戟左刺右砍,幾名并肩沖鋒的蒙古人無一幸免,全都被方天畫戟打翻在地。
還有一騎元軍被嚇得心膽俱裂,他操縱著戰(zhàn)馬,歪歪斜斜的沿著街邊房屋,躲過了那支追魂奪命的畫戟。
黃雁山大喝一聲,帶著同袍一起出槍突刺。
那名元軍身上頓時多了三個血窟窿,慘呼著摔下馬來。
而黃雁山身后,宋軍士兵們看到呂仕道一個照面就殺死了四名元軍士兵,齊聲歡呼起來。
大宋的官兒,講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有將軍愿意沖鋒陷陣?
士兵們的歡呼聲中,那匹呼哧直喘的座騎馱著呂仕道,奮力朝前方殺去。
洶涌而來的元軍像是撞到了礁石的潮水,被呂仕道分波破浪,殺出一條血肉胡同。
元軍士兵不是不想殺了呂仕道,但對方手中的武器實在太過威猛了。
六十九斤的重量,加上畫戟揮舞時產(chǎn)生的打擊力,不論是打在戰(zhàn)馬身上,還是劈在元軍的身上,只要一招就能將對方打得筋斷骨折、血肉橫飛。
用兵器格擋也是癡心妄想:方天畫戟一擊之下,那些彎刀和騎矛要么當(dāng)場折斷,要么就彎曲變形成了廢鐵。
再加上街巷這種狹窄的地形,揮舞畫戟的呂仕道就像一尊會移動的魔神,所過之處全是尸骸。
呂仕道身后的宋軍,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大宋自從楊公再興殉國后,多少年沒有出過這種七進(jìn)七出的猛將了?
呂仕道一支大戟擋住了大部分的蒙古鐵騎,但也有少量漏網(wǎng)之魚貼著街邊逃過了方天畫戟的斬殺。
黃雁山等槍兵早已嚴(yán)陣以待,他們手中綽著長槍,遠(yuǎn)遠(yuǎn)朝著蒙古人一陣亂刺。
在狹窄的街道上,手持彎刀的蒙古人騎術(shù)再高明,也無法快速奔跑馳突。
于是,元軍一個接一個被刺下馬來。
長街上人馬的尸體相以枕藉,已經(jīng)無法讓騎兵順暢的廝殺了。
馬速慢了下來,元軍的士氣更是低了下來,他們不再像先前那樣悍不畏死,而是開始徐徐后退。
領(lǐng)軍的元軍千夫長氣得暴跳如雷,他揮舞著馬鞭嚎叫起來:“上房,上房!用弓箭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