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內(nèi),同熾燃進城的鬼吏軍已經(jīng)全住了進來,眾人將秩序教的尸體就地掩埋后,也紛紛換上了白衣罩帽。
僥幸活下來的那個人,也寸步不離地跟著熾燃。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面對要自己性命的人,現(xiàn)在卻成了他的仆從,深入骨髓的恐懼成了兩人之間的最牢固的連接。
“我決定扮成秩序教的人?!睙肴家矒Q上了白衣罩帽,“這是同金府尹接觸的最好方法?!?p> 鬼吏軍眾人各個面無表情,他們的眼神都如冬季的湖水一樣冰冷,此行時影總衛(wèi)已經(jīng)交待過,一切都由熾燃指揮,所以眾人并無異議,而且扮成別人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
“為了不露破綻,你們這段時間跟他學一下?!睙肴伎聪蚺赃叺膹堹Q。
張鶴是幸存下來那人的姓名,他小心翼翼地站在旁邊,雙手不聽使喚似地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臉上依然滿是恐懼。
“他會跟你們說秩序教的事?!?p> 張鶴雖然不明白,但看著場上的這些人,每個人都殺氣騰騰,就知道他們并非善良之輩。
只要能夠活命,做這些事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難處。
“扮成這樣,下一步要做什么?”一名鬼吏軍的人問道。
熾燃拉了一下頭上的罩帽:“我作為教使,當然是要繼續(xù)壯大我們的秩序教?!?p> ……
離水城的鬧市。
張鶴瘦小的身子迅速攀至鬧市的大樹上,他大聲喊道:“教使有令,城中教徒一個時辰后速來這里集合,你們互相通報,不得耽誤時間!”
他連喊幾遍,鬧市里的教徒聽到后,都不敢延誤,四處奔走相告,一個時辰不到,大量的教徒和圍觀的百姓已經(jīng)聚集在此,鬧市被擠的更加水泄不通,人人紛紛舉目四望,等待教使。
一名臉色冷漠的白衣人看人已經(jīng)聚集的差不多,便緩緩登上高臺。
此人正是熾燃。
教徒看見熾燃登臺,有些疑惑——他們并不認識。
“教主有令,舊教使庖丁無能,已經(jīng)將他驅(qū)逐出教,現(xiàn)在,由新的教使擔任!”張鶴尖著嗓子對著人群大聲喊道。
人群里傳出一些嘈雜的抱怨,能聽出來,大家并不相信張鶴的話。
熾燃環(huán)顧人群,他冷笑一聲,手上便已握著一些粉塵,只見他輕輕摩擦,瞬間,火便從他手上燃了起來。
看見號稱新教使的人手上憑空生火,人群爆發(fā)出驚呼,這確實是庖丁的手段。
熾燃將手高舉,火焰在他手上跳躍,接著,他將手握拳,火焰也跟著消失。
同時,頭上一道道紅布飛了出來,直直飛向遠方的大樹。
短短時間內(nèi),大量的紅布已經(jīng)罩住了藍天,紅色透過陽光倒映在眾人臉上,讓整個鬧市都變得一片紅彤。
眾人抬頭看著紅布,心中有些惶恐,不知道新教使要做什么。
“秩序神教,憐我世人,我是你們新的教使?!睙肴奸_口了:“只要你們將身心都奉獻給我教,我便會與上天祈福。”
“來吧!讓上天聽到你們的聲音!”熾燃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將雙手舉了起來。然后雙手朝上一揮,頭上的紅布竟然冒起了火。
臺下眾人見頭頂冒火,大驚失色,頓時,本被擠得水泄不通的鬧市也開始蠕動騷亂起來。
但馬上,這些人這輩子沒見過的事情發(fā)生了。
頭上紅布燃燒殆盡后,竟然漫天落下了金光閃閃的東西。
無數(shù)的金銀和銅元從天而降,砸在了眾人身上!
“是錢!”眾人驚呼后,轉(zhuǎn)而大喜,他們拼命伸手去抓落下來的錢財將它們?nèi)阶约旱目诖?,而另一些人則趴在地上去撿落網(wǎng)財物。
等他們明白后,整個鬧市瞬間就沸騰了,無論是白衣的教徒,還是圍觀的百姓,他們瘋狂沖進人堆,滾在了一起。有人在狂笑,有人在大罵,如同發(fā)瘋一樣。
“只要加入我教,并將身心奉獻給我,上天還會給你們更多的回應!”熾燃站在高臺上大聲疾呼。
正在人群發(fā)瘋一樣相互搶奪時,十幾名身穿白色罩帽的鬼吏軍從樹下跳了下來,他們沖進人群,將不是秩序教的百姓從人群里拉了出來。
鬼吏軍眾人高大有力,一些百姓直接就被凌空提起扔了出去。還有一些人還想再沖進去,結果被鬼吏軍一腳踹飛。
“這是上天給予我們教眾的回應,不是我教的人,都給滾出去!”鬼吏軍的人大聲喝罵。
白衣教眾也聽到鬼吏軍發(fā)話,也回過頭去,將百姓搶來的財物搶走后,并將他們踢打出去。
整個人群亂成一團,大家相互毆打撕扯,各個眼中都散發(fā)著瘋狂,一些人被擠倒在地,他死死地抱著懷里的財物,連頭都不顧,任人踩過。
另一些白衣人則癡癡發(fā)出大笑,他們忙不迭地將財物塞在衣物里,然后又盯上了不是白衣的人。
怒罵和哀嚎不斷響起,但他們的表情,卻不是痛苦。
鬧市里,理智已經(jīng)消失,剩下來的只有貪婪帶來的瘋狂。
“只有加入我們秩序教,才能分享上天給我們的賞賜?!睙肴几吒咴谏希淅涞乜粗旅娴娜巳?。
“三日之后這個時辰,我將繼續(xù)來這里向上天祈福?!?p>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
……
熾燃回到家中,等待了一段時間,鬼吏軍眾人也紛紛返回。
“熾燃,你這個戲法真有意思。提前將財物放入紅布,拉上細線。另一頭的人再將它拉開,然后點燃紅布,金錢雨就這么來了?!?p> “我從小在西域長大,那邊還有很多這樣障眼法?!睙肴颊f道:“憑空生火也是靠著我們西域的白沉木,雙手摩擦既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術,在這里,也能騙這么多人?!?p> “雖然我之前都已經(jīng)知曉,但看剛才那一幕,還是被震撼了?!币还砝糗娬f道:“這么多財物從天而降,足以讓人瘋狂了?!?p> “就讓這樣的瘋狂再來幾次。”熾燃將白色衣服脫下:“到時候,我可就是離水城里最有名氣的人了?!?p> “可是?!币慌砸恢辈蛔雎暤膹堹Q也開口了:“庖丁教使放在家里的財物都被你們剛才散光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
熾燃看向張鶴,陰沉的臉上閃出狡黠的光:“所以,現(xiàn)在該你告訴我們,離水城里誰是最富有的人?!?p> “最富有的……”張鶴張了張嘴,有些猶豫。
熾燃歪了歪頭,眼神收斂起來,直盯著他。
張鶴看到熾燃表情,心中一驚,連忙說道:“最富有的肯定就是明王了?!?p> “明王?”
“是…二皇子,明王燕永順。離水城就是他的封地。他肯定就是這里最富有的人了?!?p> “二皇子?”熾燃看向眾鬼吏軍,“你們怎么看?”
鬼吏軍有人笑了:“我們在上遼國皇帝眼皮子底下殺人,一個二皇子能算什么?”
“不是?!睙肴紦u搖頭:“我只是想問,時影有沒有命令,二皇子能不能殺?!?p> 張鶴聽到他們之間說話,已經(jīng)無法掩飾內(nèi)心的震驚。
權勢滔天,皇家血脈的二皇子,在他們的嘴里,竟然如此輕描淡寫。
“時總衛(wèi)只是要我們在城內(nèi)配合,至于能不能殺二皇子,我們也拿不準?!币还砝糗娀氐馈?p> “這樣啊?!睙肴颊遄昧艘豢?,“既然沒明說,那要是碰到了,順手就殺了吧?!?p> “順手殺了吧?!睆堹Q聽到后,雙腳發(fā)麻,他已經(jīng)不敢再去想這些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