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眼神熠熠,在蓋聶面前,雙手負于背后,微笑道:
“世間的劍,一共分為三等,分別是庶人劍,諸侯劍,天子劍。
行兇斗狠,濫殺無辜,這是庶人劍。以勇武為鋒,清廉為鍔,以賢良為脊,忠圣為鋏,是為諸侯之劍。以七國為鋒,山海為鍔,制以五行,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舉世無雙,天下歸服,是為天子之劍!”
話語一閉,韓非咧嘴微笑,看向蓋聶。
青年劍客,意態(tài)變的閑舒,不像剛才那樣冷淡,“九公子所主張的嚴峻刑法,也是一把治世的利劍?!?p> 韓非雙手籠袖,對蓋聶沉聲說道:“蓋先生,亂世當用重典,法可以懲惡,也可以揚善?!?p> 蓋聶低頭,看了一眼左手所持的長劍,自言自語道:“只可惜,絕大多數(shù),劍是兇器,捉對廝殺,與人爭勝的工具?!?p> 韓非想了想,神色自若,抬頭望向天幕,隨后輕聲笑道:“劍也是百兵之君子,雖分雙刃,關鍵還是看執(zhí)劍的人?!?p> 還有一句話,韓非藏在心中沒有說出,劍雖是百兵君子,在那個人手里,卻變得亦正亦邪。
邪性時攻伐無雙,勢不可擋,而且手段殘忍暴虐,讓人心膽俱寒。
平靜時,簡直就像…就像…此時現(xiàn)在他面前的蓋聶一樣,與蓋聶不同的是,他平靜時,渾身鋒芒內(nèi)斂,絲毫看不出來,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羅網(wǎng)殺手。
“請?!?p> 韓非正想問,閣下為什么會來新鄭,就聽蓋聶用溫醇的嗓音道。
蓋聶站在屋門前,一手持劍,一手對韓非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同時身體向旁邊靠去,給韓非留出了一條直入房門的路。
看這樣子,似乎房屋里面有更重要的人在等著他。
其實一開始,韓非就感到非常的奇怪,堂堂秦國首席劍術教師,又是鬼谷傳人,卻站在門外,多少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還沒容他細細慢想,隨后就是與蓋聶的互相問答。
直到蓋聶說出請字時,一點靈光在韓非腦海中飛速閃過,他這才恍然大悟,同時又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韓非向前一步,與蓋聶一揖,然后邁開腳步,推開房門,整個人向屋內(nèi)走去。
紫女看著韓非進入,并沒有也隨一起進去,她留在了屋外,看了一眼蓋聶之后,就準備回前面的紫蘭軒。
紫女并不是瞧不起蓋聶,恰恰與之相反,這個與衛(wèi)莊同出鬼谷的男人,又是衛(wèi)莊的師兄,瞧不起他,也就等同于瞧不起衛(wèi)莊。
紫女豈會如此,又豈能如此?
蓋聶看著面前這個妖嬈嫵媚,人間少有的女子,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也是輕微的點了一下頭,表示了一下禮節(jié)。
原本想就此離去的紫女,卻停下了腳步,對蓋聶開口問道:“蓋先生,小女子向你打聽一個事兒,您看……”
蓋聶沒有拒絕,只是輕淡的道:“紫女姑娘請說。”
得到蓋聶的回答后,紫女卻沉默了,話到嘴邊說不出來,臉色十分罕見地,顯示出了略微的尷尬。
沉默了一會,紫女帶著些歉意,對蓋聶說道:“十分抱歉蓋先生,我感覺這個問題,還是沒必要問出的好。”
紫女確實有這么一瞬間,想要問蓋聶是否知道,關于計余這個羅網(wǎng)殺手的一些信息。
至于為什么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恐怕也只有紫女心中才最清楚吧。
蓋聶毫不在意,對此也沒什么感覺,他身為劍客,直就是直,彎就是彎,能讓他在意的,真的是寥寥無幾。
如果蓋聶知道紫女問的是什么問題,也許就不會如此淡定了。
紫女微微欠身,“小女子這邊還有諸多事宜,就先行告退了?!?p> 蓋聶不再言語,站在一旁開始閉目養(yǎng)神。
韓非剛走進房屋內(nèi),就看到了一個他熟悉至極的人,同門師弟,李斯。
“師兄,我們又見面了!”
李斯從坐榻上站起,徑直的走到韓非身邊,沉聲道。
韓非扯了扯嘴角,李斯?竟然是他!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這錯的也太離譜了吧。
說出去誰會信?
秦國首席劍術教師,又是鬼谷傳人的蓋聶,怎么可能給一個出使外國的使臣,看門戶呢?
不符合常理即為妖。
韓非定了定神,“沒想到這么快,你就可以代表秦國出使了?!?p> 李斯搖了搖頭,“可是與師兄相比,李斯還是差了很多,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一個使臣,而師兄就已經(jīng)是掌管一國律法的司寇了,實在是無法與之比較?!?p> 韓非對李斯這話,也是呵呵一笑,“使臣也是代表著一個國家,更何況是七國之中,最為強大的秦國,師弟這次出使韓國,身份可要比我這小小的司寇,要尊貴得多的多!”
“師兄,莫要折煞于我!你我之間,用不著這樣!”
背靠大樹好乘涼,縱然李斯在韓非面前百般謙遜,但語氣中的那一點傲岸,還是被韓非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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