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凡的父親名叫賈峰,今年不過五十出頭,主業(yè)務(wù)農(nóng),副業(yè)就是做一些木工活計,手藝相當(dāng)出眾,遠(yuǎn)近聞名。
發(fā)型則是萬年不變的毛寸,天冷的時候喜歡戴一頂鴨舌帽,身材魁梧壯碩,脾氣倔,好抽煙,之前差不多一天兩盒,這兩年被他們說多了,煙吸的少了,不過平均下來,也是兩天一盒。
母親名叫倪桂芳,比他父親賈峰要小三歲,今年已經(jīng)四十七歲有余,典型的農(nóng)村家庭婦女,農(nóng)忙時下地,農(nóng)閑時有時也去鎮(zhèn)上做一些零工。滿頭烏發(fā)齊耳,五官比例相當(dāng)完美,用她的話來說,當(dāng)年她就是被賈平凡他父親騙了,稀里糊涂地就嫁給了他。
賈平凡年少的時候不懂,但等他長大后,怎么看都覺得他母親是向他們兄妹倆撒狗糧。
是的,他還有一個妹妹,小名賈瑤,昵稱瑤瑤,大名賈靈珊,小他三歲。
由于父母擔(dān)心她年紀(jì)輕輕的離家會受委屈,就壓了她一屆,今年剛高三,從小到大都屬于?;壢宋?,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假在家。
“哥!”賈平凡進(jìn)屋時,一家人正在吃飯,妹妹賈瑤見他回來,歡呼一聲,把手中的饅頭、筷子一丟,就張開胳膊向他跑來。
賈平凡忙伸手抱住她,賈瑤自小就黏他,平日里也是沒輕沒重的,幸好現(xiàn)在是冬天,要不然此刻被她這猛地一撲,他身子骨又要疼好一陣子。
“死妮子,多大的人了,還這么沒大沒小的,還不趕緊下來?!蹦吖鸱紝Υ艘呀?jīng)說過不止一次了,但賈瑤顯然屬于屢教不改型。
此時她聽到母親的呵斥,也是不以為意,轉(zhuǎn)過頭沖倪桂芳吐了吐舌頭,反而把賈平凡抱得更緊了一些。
賈平凡揉了揉賈瑤的腦袋,對倪桂芳笑著說道:“沒事兒?!?p> 倪桂芳站起身來,去廚房幫賈平凡拿了副碗筷,在路過他們身邊時,忍不住拍了賈瑤一巴掌。
賈瑤晃了晃身子,嘴里嘟囔了兩句什么,還是沒有松開手。
賈峰只是含笑看著他們兄妹嬉鬧,若說對賈瑤的寵溺,賈峰在這個家里反而是最甚的,連賈平凡都要道聲自愧不如。
等到倪桂芳從廚房回來后,賈平凡才拍了拍賈瑤的脊背,示意她下來。
拍了幾次,賈瑤才不情不愿地從賈平凡身上下來,不過,雙手還是抓手賈平凡的右手不放。
賈平凡抬起左手捏了捏右大胳膊,語氣夸張地說道:“瑤瑤,你竟然又重了!”
“沒有!你胡說!我沒重!”賈瑤自然不依,兩人又是一番嬉鬧。
直到倪桂芳再次催到:“好了好了,吃完飯再鬧,一會兒飯菜都涼了?!?p> 賈平凡才去廚房洗了手,回到餐桌旁坐了下來。
“之前你不是說要參加公司年會嗎?怎么今天就回來了?”他們家自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傳統(tǒng),待賈平凡坐下后,他母親倪桂芳就開口問道。
賈平凡之前打電話的時候,是和他們說過他實習(xí)的事情的,也說了他在天一娛樂,他知道賈峰好這口,一個天一娛樂足夠他賣弄好久的。
“我就一小卒子,昨天我們老大通知我不用參加了?!辟Z平凡聳了聳肩,一臉受傷地說道。
倪桂芳她們母女二人對賈平凡他們老大自然少不了一番埋怨,用賈瑤的話來說,陳默就是有眼無珠的級別,在她看來,沒她哥哥參與的年會,那還叫年會嗎?
賈平凡當(dāng)然不會告訴他們是他放了他們老大鴿子,只是坐在那里聽著她們埋怨,吃吃東西,時不時的附和一聲。
可誰知,說著說著,賈瑤忽然來了句:“哥,你怎么沒把我嫂子帶回來啊?”
聽到這句話,賈峰停止了夾菜,倪桂芳停止了埋怨,眼睛都是一眨不眨地盯著賈平凡。
賈平凡狠狠地瞪了一眼賈瑤,才觍著臉對著倪桂芳說道:“我這不是遵守老佛爺?shù)能仓?,上學(xué)的時候絕不談戀愛嗎?哪來的女朋友?”
“你現(xiàn)在還在上學(xué)嗎?你現(xiàn)在都工作倆三月了!”倪桂芳聞言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聽您這話音兒,難道您想讓我上學(xué)的時候不談戀愛,工作了就牽手,過年就結(jié)婚不成?”
“要是真能那樣當(dāng)然是最好的,可你有那么大能耐嗎?”倪桂芳一臉嫌棄的說道。
賈平凡很是無語,倪桂芳趕集時候買個針頭線腦都要貨比四五家,怎么輪到他兒子的終身大事的時候就這么隨意了呢?
雖然說是他賈平凡結(jié)婚,但也是他娶的又不只是他的媳婦兒,還是她倪桂芳的兒媳婦??!
難道倪桂芳就對她自己的調(diào)教能力這么自信,一點兒都不擔(dān)心他會娶一個祖宗回來?
倪桂芳對她的調(diào)教能力有信心,可他賈平凡對他的運氣可沒什么信心,他又不曾做過職業(yè)玩家,也沒有火眼真睛,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看出一個女子的內(nèi)心是綠茶還是奶茶。
看著還在等著他答案的倪桂芳,賈平凡嬉皮笑臉的說道:“娘,我還小?!?p> “你還?。?!你也不看看……”
接下來,自然是倪桂芳頻頻舉例,賈峰在一旁補充,賈瑤不住地煽風(fēng)點火,連賈平凡當(dāng)年上學(xué)時的反面教材,此時也變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一頓飯賈平凡吃得頭昏腦脹,食不甘味,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唾沫星子,最后他實在忍無可忍,說了聲我吃飽了,就放下碗筷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賈平凡他們家的房子是前幾年才建的,不是什么樓房,只是繞著院子建了一圈房子,俗稱“圈房”。
具體多少間賈平凡沒有數(shù)過,不過大致估摸了一下,怎么著也有十來間。
他的房間屬于“耳房”,就是N間掛耳的那個耳房,位于房子的西側(cè),窗戶很大,可惜被西屋遮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中間僅有一人寬的縫隙。所以,象征意義遠(yuǎn)大于實際意義。
前些年回來,最起碼都能保持好幾天母慈子孝的局面,沒想到今年連一個小時都沒撐過,他就直接甩了臉色。
他邊想邊鋪床,結(jié)果,床剛鋪好,倪桂芳就推門走了進(jìn)來,看到他鋪的床又是好一番數(shù)落,什么鋪底沒拉平啊,什么腳頭沒疊好啊,邊數(shù)落邊把賈平凡的床鋪又重新鋪了一遍。
賈平凡一直都覺得他生活上已經(jīng)足以自立了,會洗衣,會做飯,還會打掃衛(wèi)生,可是每次回家之后,他又覺得那好像是一種錯覺。
倪桂芳鋪好床鋪之后,就坐在旁邊接著餐桌上的話數(shù)落了起來,中途賈瑤也溜了過來,趴在賈平凡的床上,翹著小腿一晃一晃的,看著垂頭喪氣的賈平凡不停的擠眉弄眼。
賈平凡自然是狠狠地瞪了回去,結(jié)果被倪桂芳發(fā)現(xiàn)了,賞了兩人每人五根金條。
賈平凡老實了,可賈瑤趴在倪桂芳身后,自然是無所顧忌,依然如故。
等到倪桂芳意猶未盡的停止了訓(xùn)話后,賈瑤都已經(jīng)趴在床上睡著了,賈平凡也是腦袋一點一點的,嘴里時不時的“嗯”、“嗯”兩聲。
倪桂芳見狀又是給了兩人一巴掌,賈平凡被拍在了后腦勺上,打得他差點兒一頭栽倒地上。
“我知道了,母親大人您說得對?!辟Z平凡身子還沒站穩(wěn),就忙不迭地說道。
“哼!困了就早點兒睡,這樣睡容易著涼?!蹦吖鸱颊f完就拉起睡得迷迷糊糊的賈瑤回了她們房間。
接下來的幾天,情況大體都是差不多,每次的吃飯時間,都仿佛成了他的個人批判大會一般,明明是一個喜慶的春節(jié),賈平凡卻過出了水深火熱的感覺。
正當(dāng)他以為整個年都會這樣過去,不停地數(shù)著回清安的日子時,一切終于在大年二十九那天發(fā)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