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長老
長老殿就在宮殿的南邊,穿過一處漫長的走廊便到了這讓人望而生畏的長老殿,黑金色的磚瓦,黑金色的殿門,給人一種莊重肅殺之感。
黑曜已經(jīng)不知是第幾次來到這個地方了,小時候一犯錯就會被罰跪在歷代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一跪便是三天三夜,每次都是別人扶著才能走出這個地方。
可以說,黑曜對于這個地方只有滿滿的恨,對于那兩個不知變通的老古董,只有滿滿的怕。
“兩位長老,少主來了?!焙谝履凶油讼?。
從大殿之后走出一男一女兩個老人。
一個穿著金色衣服,頭發(fā)和胡子花白,右手持著黑金色雕花手杖,此人喚作金長老;另一個穿著銀色衣服,滿頭銀發(fā),梳得整齊,一絲不亂,此人喚作銀長老。
兩人已有一萬歲有余,蛇族的云丹便是他們煉制而成,兩人合則天下無人可匹敵,所以是蛇族最后的秘密武器,就連蛇族女王都要敬他們?nèi)帧?p> “黑曜小兒,”白胡子老頭一說話,一種威嚴肅重之感便彌漫在整個大殿里,“跪下!”不容反駁,不容爭辯。
黑曜感受到這令人窒息的壓迫,只能屈膝跪在大殿上,他此時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可知錯了?”銀長老倒是少了幾分壓迫感,但語氣中透露出的不可違逆也讓人很不舒服。
黑曜咬破自己的舌頭,才讓自己清醒了一點,“黑曜……不知做錯了什么?”
金長老一向脾氣不太好,“好你個小兒,你在外面做的蠢事,還要我們都幫你抖摟出來?”
“身為蛇族少主,私自外出,為一錯,帶著凡人回來,為二錯,你可知你這樣做可能會給我們蛇族帶來滅頂之災(zāi)???”
“他們是我的朋友,不是壞人?!焙陉椎霓q駁真的毫無氣勢可言。
“呵,”金長老嗤了一聲,“我們多少蛇族同類慘死在人類的手中,如今你卻和凡人成了朋友?可笑至極!”
“妖有善惡之別,人亦有好壞之分,是你們太過迂腐,不知變通!”
“大膽!”金銀長老大喝一聲,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大殿內(nèi),久久不散,“罰你跪在這兒,靜思己過,至于那兩個人類,既知曉了我蛇族的地界,自是留不得!”
黑曜一聽,身體都繃緊了,深藏在內(nèi)心許久的怒火終于爆發(fā)了,“你們?nèi)羰歉覄铀麄?,我便死在你們面前,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怎么向蛇族列祖列宗交代!?p> “放肆!”金銀長老也怒了,這小子竟兩個凡人拿自己和蛇族的前途相搏。
兩人怒上心頭,一齊發(fā)功,黑曜沒有防備,被迎面而來的那束強光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沒來得及運氣護住自己,那光已經(jīng)來到了眼前,黑曜伸手去擋,閉著眼睛等著那道可能將自己重傷的光來到自己面前。
黑曜能感覺到那光的威力,自己的臉上和伸出去抵擋的手背已經(jīng)被這光灼傷了。
金銀長老合力的一擊,就連九重天上的云卿神君都要做十成的防護,更何況是這剛修煉幾百年的小黑蛇呢?
意外的是,這道光比黑曜的想象中的威力要弱得多,黑曜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讓他為之一怔。
“盈苓!你要包庇這逆子不成?”盈苓是黑曜娘親的閨名,此刻為他擋下這一擊的正是自己的母親,蛇族的女王。
“娘親!”黑曜上前扶住了盈苓,只見她擋住那道光的手心已經(jīng)被灼傷了,血肉模糊,鮮紅的血順著嘴角留下,銀色的發(fā)絲有些凌亂地散在鬢前,紫金色衣袖也被燒得破爛不堪。
女王半蹲著,一只手撐在地面,另一只手因為擋住了那束光,如今已經(jīng)沒了知覺。
她強撐著一口氣,辯駁道,“我是蛇族的女王,也是黑曜的母親,我自是要護住我的孩子,若是他做了什么錯事,自是我管教不嚴,代他受了兩位長老合力的一掌,這事便過了?!?p> 女王停了一下,長長舒了一口氣,“那兩個凡人是得了我的同意才進來的,若是要罰,就罰我吧!”
“不是的,這不關(guān)娘親的事……”
“閉嘴!”盈苓轉(zhuǎn)頭看著黑曜,眼睛里透出的凌厲讓黑曜頓時收了聲!
金銀長老方才也是氣急了這混小子竟拿他們護了上萬年的蛇族的前途來威脅,才打算教訓(xùn)一下他,可一時沒了分寸,使了全力。
見到盈苓突然冒了出來,要為黑曜擋住兩人的合力一擊,瞬間收了幾分力,這一收力不要緊,反倒把自己震傷了。
如今那兩個凡人既是得了蛇族女王的擔保,他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娘親,你沒事吧?”
“啪!”回應(yīng)黑曜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誰讓你頂撞長老的?你可知剛才那一擊,夠你死上千次萬次的了!”這話一出,急火攻心,一口積壓在心頭的血氣上涌,吐出一口鮮血,盈苓便暈了過去。
“娘親!”
忘川和柳獻之等在房里,看著門外匆匆忙忙走來走去的人,心里的擔憂便更多了一分。
忘川出門攔住了一個人,一問才知道蛇族女王病倒了。
“這么巧?昨日還好好的,怎么這個時候就病倒了呢!”忘川心里盤算著,這里面肯定還另有文章。
“忘川,黑曜兄還沒回來,我們這樣貿(mào)然出來找他會不會不太好啊?”柳獻之跟著忘川,躲過了蛇族的守衛(wèi),找到了來過的宮殿。
“黑曜去了這么久肯定是出事了,我們得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搞不好還能幫上忙呢!”
忘川和柳獻之一路來到了宮殿靠里的寢殿,兩人看到黑曜正跪在門外,連忙迎了上去,“黑曜?”
黑曜看見兩人來了,伸手抹了自己的眼淚,“你們怎么來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
黑曜只一個勁兒地搖頭,卻什么都不說。
“女王出事了?”忘川見他還是一言不發(fā),“帶我去看看!”
“沒用的,蛇族最好的大夫來看過了,娘親為我擋了金銀長老的合力一擊,現(xiàn)在昏迷不醒,都怪我,不該頂撞他們的……都怪我……”
“黑曜兄,雖然我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多少懂點醫(yī)術(shù),我可以去看看女王嗎?”柳獻之祖上是開藥鋪的,自己從小耳濡目染了些,后來也讀了些醫(yī)書,以前給鄰里看過病,也算得上半個郎中。
“對?。】偙饶阋恢惫蛟谶@里好吧!”
由黑曜引著,三人來到了女王的床前,紫色薄紗隔著大廳和睡房,黑曜遣走了周圍的仆從,三人中只有忘川是女子,自是不用避諱那些繁文縟節(jié),近了女王的床,將柳獻之問診用的絲線綁在女王的手上。
柳獻之診了半天,只知這脈象時強時弱,卻診不出具體病癥,如果是人的話他也許有些法子,可這蛇族的女王,與凡人不同,他是萬萬不敢含糊的,柳獻之只能搖了搖頭,“黑曜兄,對不住了。”
“不怪你,本就是連蛇族的大夫都診不出所以然來的傷,你不必自責?!?p> “讓我來試試吧!”忘川伸出左手,吹了一口仙氣,一個白凈玉瓶出現(xiàn)在手上,“給我拿個茶杯。”
柳獻之趕忙到桌上拿了一個青瓷杯,遞給忘川,忘川將白玉瓶里的水倒出來,黑曜卻一把拉住了忘川,“這水……不是那日給那老道喝的嗎?”
“是。”
黑曜皺了皺眉頭,“那我娘喝了這個會不會也會像那老道一樣?”
“這是孟婆給我的,留著給我受傷的時候用的,只要我稍一施法,便不會如那老道一般?!?p> 黑曜松了手,忘川施法將茶杯里的水一引,杯中的水便全數(shù)進入了女王的口中,須臾,女王的臉色便紅潤了一些,再一會兒便睜開了眼睛,可以開口說話了,“曜兒?”
“娘親!”黑曜跑到床邊,撲進了女王的懷里,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般,趴在床上哭哭啼啼的。
盈苓看向忘川,露出了微笑,“忘川姑娘,多謝你了!”
“女王客氣了。”
柳獻之和忘川自是不想打擾母子兩人的相處時光,識趣地到門外等著。
盈苓撫著黑曜紅著的半邊臉,心里似是被揪了一下,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打了他,“還疼嗎?”
黑曜搖搖頭,“不疼了。”
“傻孩子,是娘親沒有保護好你?!?p> “不,都怪我,都是我連累了娘親?!闭f著一顆顆珍珠般大小的眼淚又不自主地流了下來。
盈苓抹去黑曜臉上的淚水,“你是蛇族的未來,他們自是要對你嚴苛些,你肩上扛著的是整個黑蛇一族的命運,你要像你父親一樣,以一己之力撐起整個蛇族的天,娘親老了,這王座遲早要交由你來坐?!?p> “娘親你一點都不老,我以后會聽你的話,再也不惹你生氣了?!?p> “那這次的云丹節(jié)便由你來主持罷!”
“那長老那邊……”黑曜還是擔心他們出爾反爾,傷害忘川和柳獻之。
“放心吧,他們當時不計較,便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