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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棄

第二章 冬

不自棄 萌芽的洋蔥 1092 2019-10-31 17:05:48

  記得前些日回鄉(xiāng)祭祖,打開祖屋中布滿灰塵的民國時式樣的木柜,拿出那本我最不想翻開的老舊影集,里面的人幾十年來一個接著一個的老去,住在祖墳中一個又一個的墳丘。

  看著照片上他們年輕時候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像昨日我還是個孩子,在他們身邊玩鬧嬉戲。

  舊舊的庭院,也不知一代又一代的人住了多少年,屋里的生活用具有的已然用了百余年,仍然還在默默地堅守著,也許它是想讓我記起應該銘記的過去。

  屋頂懸掛的空竹籃,早已沒有馬的馬廄和那馬鞍,還有八仙桌上的那一盞油燈,它們仿佛在述說著過去的光陰。

  櫥柜中那柄銀制的湯匙,讓我想起奶奶就是拿著它用牛奶泡的粗糧餅干,一勺一勺的喂活了我。

  看到墻角太爺爺的那根拐棍,讓我想起當年太爺爺就是拄著它,在我快要徹底的不再思念母親的時候,為我接回了我的母親。

  我的太爺爺拄著它步履蹣跚的帶著他的兄弟,還有我的父親,和家族里一些有威望的人。在我生命里的第一個冬天,趟過深可過膝蓋的積雪,翻山越嶺的走到了我的外祖父家,低聲下氣賠盡笑臉,說盡了好話,終于接回了我的母親。

  想來,他們?yōu)榱宋疫@個孩子能夠有一個完整的家,在以后的日子里默默付出了太多太多…

  特別是我的太爺爺們,當時他們已經快八十的高齡,這條路對于他們來說走的是何其艱辛,可以想像那時他們那時的步履如何的蹣跚。

  而這條路對于我來說也是日后我和父親母親無法接通的一條親情的路,一條遙遠而又殊途的路。

  據說母親回來時我已經不認得她了,?而如今我們之間也沒有了那份母子之間的溫暖,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一直以來,我和母親之間的關系我感覺就像:‘雖是母子,卻不如母子’般的感覺,在她的眼里總把我當做責任和義務的集合體,而在我的眼中她是我想要卻又永遠得不到的那份愛。

  后來,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才知道一個我不該知道的秘密,母親在懷著我的時候就不想要我…

  因為她覺得她和父親的婚姻就是個錯誤,而我就是牽絆在她斬斷這段錯誤婚姻的路上唯一的石頭。

  現在想來舊社會包辦婚姻的習俗,是多么的害人害己,明明不相愛的兩個人,相親見了一面之后就草率的定了婚,然后就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糊里糊涂的過上一輩子。

  唉……苦的是我們這樣的孩子,在童年都失去了父愛和母愛,記憶里只有爭吵和驚嚇。

  在母親懷我三個多月的時候,那時也許是父親讓母親徹底的失望了,母親就有了拋棄我的念頭,就在母親和外祖母去往省城醫(yī)院去打掉我的路上…

  據我的三姥爺和我說,是他在半路攔下了母親和外祖母,他對我的外祖母說:“孩子雖然還沒有出生但他也是條命,你們怎么能這樣做?我們王家不會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給我回去…”

  就這樣我幸存了下來,有時候我覺得我能夠活下來真是個奇跡了…也許母親還是愛我的,只是她不會表達而已。

  而此刻的我覺得每一個生命都是來之不易的,沒有任何人擁有權利抹殺任何一個人或者任何一條生命。這是天道、是人倫、是良知。

  今日此時又到了冬天,這是我最害怕的季節(jié),因為每到冬天,每當我看著雪花飄落,都會不自覺的想起從前為了逃避父母爭吵和尋求庇護而無處去時的無助和迷茫。

  寒冬里…深夜里…

  游蕩在村里那一道道老街,還記得那些飄雪的晚上,我躺在別人家的草垛上,蜷縮著身體又驚又怕又冷的打著寒顫,而那時只有那白色的月光陪我,那月光讓我覺得有些涼卻感覺比淌出的眼淚更熱更暖。

  那時那刻的我,特別的感謝老天,是那一夜夜的月光,照亮我心底黑暗的地方。雖然如今我還是怕黑,但在每一個有月光的夜里,我睡的都很安穩(wěn)。

  同樣受著同樣的苦的孩子們啊,不要怨恨不要哭泣,你要相信熬過黑夜明天仍然是艷陽高照,新一天的陽光一定會把我們照亮。

  而希望就在不遠的遠方,只要你堅信那么念念不忘之后,一定會有回響。

  如果沒有人擁抱安慰,在這里我想擁抱你…努力的微笑吧,把一切的磨難當做你生命中成長的階梯,因為當你老了的時候,你會發(fā)現所有舊日所有令你悲傷和喜悅的的經歷才是你值得回憶的事。

  只要你微笑著面對生活,生活一定會帶給你幸福和微笑,你身邊的人一定還是愛你的,只是他們用錯了表達的方式而已。

  回憶過去的時候,難免總會想哭,我都有些后悔寫這本書了,從昨天開始,我已經哭了好幾次,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太孤獨,還是一直以來沒人可以倚靠和擁抱的原因。

  其實,每一個孤單的人想要的都很簡單,那就是陪伴和愛,那些所有陪伴過我們的人,他們留下的一件舊外套,或者是他們的一句叮囑都會讓我們看到想起,觸動我們內心那最柔軟的地方。

  然而想要得到愛,就要先付出愛,世間沒有不勞而獲的任何東西,而能無償給予你愛的人,只有你的至親至愛。

  突然想起我那最愛的人,你現在可好?我愿永遠做你的倚靠,歸來吧…回到我的身邊,不管千山萬水我在這里等你,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去找你,也許當初你走總是有你的苦衷,我并沒有怨過你。

  但我想讓你知道,愛你我從未改變,盡管你我已經形同陌路,盡管早已經沒了你的音訊。

  我知道…我們的愛早已迷了路,如果你能聽得到我心底對你無盡的思念,那么你就一定能找到來時的路。

  我愿用我的余生和剩下的時間換你每一個微笑,只因為唯有你,只有你住在我心里,溫暖著我干涸冰冷的心。

  我忘不了依偎在我懷里哭泣的你,讓我多么的心疼…仿佛那眼淚變作了針,一滴滴的扎在我的心里,還是記得與你十指緊握,兩心相悅的幸福,那是我今生今世最幸福的事。

  歸來吧…我的愛…在這個離開我的第九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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