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以慎握著方向盤輕松地上了環(huán)城高速，一路不知道要往哪里開去。
顧知意保持著捂臉的動作呆呆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少有的沒有在車上睡覺。
“怎么？還在回味？”他邊開車邊發(fā)問，語氣很愉悅。
“……流氓。我要去跟記者爆料?！彼炅舜瓯凰H過的地方，板起臉來逼迫自己不再害羞。
他吹了一聲口哨，說：“去吧，順便公開一下我正在追求你，讓媒體都做個見證?！?p> “你真的想追我？”
“你怎么總是不相信我是真心的?！?p> “因?yàn)椤彼D了頓，認(rèn)真看他，“你一直都在跟林若交往啊?！?p> 雖然覺得即便是被欺騙，也還是控制不住要喜歡他，但是她依然還是想要知道他與林若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向以慎點(diǎn)頭，收起了幾分玩笑的神色：“我在墨西哥餐吧駐唱那天，你還記得嗎？”
她幾乎是立刻就點(diǎn)了頭。
“那天晚上我從那里回去之后就跟林若談了分手。她反應(yīng)很激烈，我也知道傷害是不可避免的。”他的指尖不自覺地輕叩方向盤，“但我沒辦法騙自己，也不想騙她。她不值得再在我身上浪費(fèi)青春和時間，而我也不想錯過你?！?p> “不是說很愛她嗎？“她不由自主地問下去，”那天在酒吧，我問你，你也是這么回答的?！?p> “那時候我并沒有確認(rèn)自己對你的感覺，況且我跟林若之間有過很重要的承諾和過往，我以為我不會不選擇她?！八嘈α艘幌?，“你也覺得我很不是個東西對吧？”
“嗯。”意料之外的，她竟然同意了他的說法，“對林若已經(jīng)付出的感情和時間來說，你確實(shí)做得很差勁?！?p> “……”
“但你至少沒有騙她，也沒有騙我，卻又比腳踏兩條船的人好一些。誠實(shí)地說不愛了，再認(rèn)真地分手，也不算太糟糕吧。”
“哈！”他打了轉(zhuǎn)彎燈下了匝道，“你是在安慰我嗎？”
“我只是實(shí)話實(shí)說。”她垂下眼，看著自己圓潤的指甲，“我不會罵你，卻也不會原諒我自己?！?p> “什么？”
“因?yàn)?，我是引誘你變心的罪魁禍?zhǔn)?。?p> 他好笑地一邊開向右側(cè)車道，一邊問：“你主動引誘過我嗎？”
“我們遇到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有女朋友了。盥洗室里有情侶牙刷，洗漱臺還有那么多女生才會用的護(hù)膚品。”她慢慢說道，“可我還是去跟你錄音了，我確實(shí)是出于私心想在你面前多掙得一點(diǎn)存在感。”
“邀你合作是我先開始的，不是嗎？”
“可我有拒絕的權(quán)利，但我沒拒絕。我還故意答應(yīng)幫你和林若作擋箭牌，當(dāng)你的緋聞女友。我知道該離你遠(yuǎn)遠(yuǎn)的，你是林若的，是她的男友，她那么好對我那樣信任，我不該招惹你的?！彼芭匦π?，“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喜歡你……很久了……向以慎，我拒絕不了這種誘惑?！?p> “等等。”他在路邊剎住了車，摁了緊急燈，轉(zhuǎn)頭看她，“你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她回過神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我……”
“說啊?！?p> “我是N大12級的入校生?！?p> “你也是N大的？我是11級金融學(xué)院的?！?p> “我知道?！彼胄：蟀肽陜?nèi)就知道他了。他是高她一級的學(xué)長，在系里名列前茅可是愛好卻是玩音樂，還是校草，異性緣好到匪夷所思，一星期收到的告白比別人一整年的都多。不僅如此，他是她兒時的玩伴，雖然只有一年的時間，但在大學(xué)里第一次聽到他名字見到他的時候，她就認(rèn)出來了。
而她，站在他面前時，卻被他遺忘了。
連顧知意這三個字都沒能引起他的一絲注意。
向以慎皺起眉，問道：“你是哪個學(xué)院的？”
“文學(xué)院，我讀漢語言專業(yè)的?！?p> “你別告訴我，你大學(xué)就暗戀我了……”
她臉上的溫度又開始不正常，但還是鼓起勇氣，用蚊子似的音量回答：“嗯?！?p> “靠！”他抓住顧知意的手，上上下下仔細(xì)打量了她一番，不可思議地問，“你跟我告過白嗎？我是不是拒絕你了？天吶，我怎么會對你一點(diǎn)印象也沒有?！?p> 她慌張地?fù)u頭，說道：“我沒有跟你表過白。我不敢的……”
“噢，那就好……要是被你告白過我還拒絕你，現(xiàn)在又變成這樣，那我不是太白癡了?！彼厮闪丝跉猓八?，你一直暗戀我，還試圖引起我注意，結(jié)果覺得我心里只有林若自己沒機(jī)會，就打著不破壞我跟林若的旗號逃跑了？”
“呃……是……也不光是這樣……如果你覺得跟林若在一起比較幸福，我也是沒有怨言的……“
他笑著捏起她的臉蛋：“我被你搞成負(fù)心漢，你還要我跟林若在一起？“
“我后來都盡量不招惹你了咩……“
“你應(yīng)該第一次就拒絕我，不要答應(yīng)錄音的。真的都怪你，你要負(fù)責(zé)?！?p> “……“怎么都推到她身上來，也太無賴了。
向以慎感受到她委屈的眼神，揉了揉她蓬松的卷發(fā)，低聲說：“原來你等了我那么久。”
“雖然我是破壞了你跟林若沒錯……但我喜歡你比她久……我……我也知道這樣不好……我本來不打算讓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讓你記住我……可是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她說著說著覺得眼眶澀澀的，“林若人那么好，我也覺得自己這樣好爛。我發(fā)誓我真的在知道你很愛她，她也很愛你之后就放棄了的。我……”
他伸出食指蓋住了她接下來的話，伸手過去攬住她，輕聲安慰道：“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在逃了，在躲避了。是我纏著你，是我……非要喜歡上你……”
“不是的，是我一開始沒拒絕。我還想要你多看我一眼，我也有錯。我就是忍不住……我喜歡了你好久……我以為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就好了……可是我越來越貪心……我……”
“笨蛋?！彼凰那榫w感染，捏住她鼻子笑道，“你到底是想認(rèn)錯還是不認(rèn)？”
“我……”她低著頭悶悶地竟然掉起了眼淚，“我有錯……我有私心……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啊……我以前膽小，不敢說，等我敢說了你又跟別人交往了……我怎么那么倒霉啊……嗚……嗚嗚嗚……”
向以慎看她哭得可憐，一下子也著急了，愛憐地揉揉她的發(fā)頂又反復(fù)親吻著她的額頭，希望能止住她的眼淚，誰知她卻哭得更兇。
“我知道……嗚……把你還給林若……嗚嗚……才……才能讓她不難過……可是……可是我……我……我做不到……嗚嗚……我喜歡你……我……喜歡……喜歡你……”
“我知道。我知道。”他拍打著她的肩膀，聲音柔柔的，“林若，我會竭盡一切彌補(bǔ)她的。別哭了，嗯？”
她知道自己哭得很沒道理。
在目前這段三角戀情里，最該失聲痛哭的是林若?？墒卿佁焐w地的愧疚感和那么多年暗戀的心情在她心底鋪陳開來，壓迫得她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漲漲的，眼淚就像關(guān)不住的自來水那樣不受控制地流出來。
打破她大哭他安慰的惡性循環(huán)的是她肚子的叫聲。
向以慎笑了一下，然后放她在座位上坐好，關(guān)掉了緊急燈發(fā)動車子，說道：“去吃飯?！?p> 她抽抽嗒嗒地贊同，在一邊用車上的抽紙擦眼淚，哭得可憐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