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聚星大樓的時候，那邊除了正常巡邏的保安，別的工作人員都幾乎打卡下班了。
就算里面還留著在練習(xí)或是工作的藝人，從外面也是看不見的。
她掏出手機(jī)，不管是經(jīng)紀(jì)人還是向以慎，沒有任何一個人給她回信息。
大概是真的很忙吧。
林若也說了，他好像遇到了什么纏人的事情。
她不禁低落地吸了吸鼻子，抱著膝蓋蹲坐在之前盤踞的臺階上，很沒有骨氣地想要掉眼淚。
明明她才是現(xiàn)在跟他交往的人，為什么林若什么都知道，她卻像個白癡一樣連聯(lián)系他都做不到。
她也明白林若是圈內(nèi)人，知道這些事情比她多也是正常的。
而且他們兩個分手了好像也沒有鬧掰，還是繼續(xù)正常地做朋友，所以她知道向以慎的事情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
一想到接他電話的人是林若，知道他在干什么的是林若，也許陪在他身邊的也還是林若……
她就覺得自己好沒用。
只能在這里干吃醋，什么也不能為他做，連見一面都是奢侈。
入秋的天氣也有點(diǎn)微涼了，只穿了雙沖澡用的涼拖吧嗒吧嗒走了大半天的她感覺到?jīng)鲲L(fēng)從腳趾縫里穿過，低頭一看，才知道自己出門的時候連鞋也沒有換。
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行人行注目禮了。
沒想到希羅書店那里見到她的人也沒提她那雙不適合出行的鞋。
媛姐也是。
她將這種善意的沉默懷抱在心里，跟現(xiàn)在復(fù)雜的心情交織在一起全部堆滿了她的心頭，馬上就要沖出來了似的。
腸胃還很準(zhǔn)時地提醒她該吃飯了。
夕陽西下快要夜幕降臨，她穿得單薄坐在輝煌的大樓前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玻璃映出來她的樣子，害她一瞬間就飆了眼淚。
又餓又累還很冷，她又跑得披頭散發(fā)的，身上穿得也很奇奇怪怪，紫色的襯衫套了個藍(lán)色的針織背心，下面又是松松垮垮的黑色運(yùn)動褲跟露出腳趾的拖鞋。
怎么看都像個從精神病院里跑出來的瘋子。
顧知意一下子就可憐起自己來，又委屈又難過地把頭埋進(jìn)雙膝之間，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
“嗚嗚……嗚……嗝……”
沒有吃東西的胃泛出胃酸來不斷腐蝕著她的胃壁，害她邊哭還止不住地打嗝，活像個吃東西噎到自己的斗雞。
她也不敢哭得太大聲，怕被巡邏到側(cè)門的保安注意，把她給趕走。
等到兩邊的路燈都亮了，她才抬起兩顆跟桃子似的眼睛，迷迷蒙蒙地想要拿出手機(jī)再給向以慎打個電話。
結(jié)果還沒掏出來，路過她這里的身影停了下來，發(fā)出疑惑的聲音對著她問：“編??？”
她傻傻地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努力用腫成一條縫的眼睛辨認(rèn)出了對方：“楚……楚念？”
楚念伸手將她拉起，見到她哭花了臉，從荷包里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給你。怎么在這種地方哭？”
“我……”她接過紙巾說了句謝謝，邊擦臉上的痕跡邊說，“沒事，工作不順利?！?p> “你怎么會來聚星？”楚念一向不愛看花邊新聞，一心撲在劇本里，手機(jī)里連一個社交軟件都沒有，只剩下用來聯(lián)系人的微信跟工作的郵箱，所以不是太清楚她跟向以慎的事情，只當(dāng)作是無聊的娛樂八卦早就甩在耳后了。
她猶豫了一下，想好了說詞才又開口：“我來找方又禮的。他說OST的事情有點(diǎn)后續(xù)的工作要我配合，可是我聯(lián)系不上他，保安也不讓我進(jìn)去。”
“怎么不去前臺問呢？”說完他看清了她一身的著裝，想到門口那兩個眼高于頂?shù)那芭_小姐，也知道她估計是被當(dāng)成追星族了，“我?guī)氵M(jìn)去吧。我剛剛?cè)チ讼蛳壬墓ぷ魇遥每吹椒街沓鰜?。不過他們今天很忙，我也等了一會兒才談成事情，可能你也得在里面坐一下。”
聽到楚念愿意帶她進(jìn)去，她立刻感激地朝他道謝，連連鞠躬態(tài)度誠懇的樣子把楚念都嚇了一跳。
他拉住顧知意，拍拍她的肩，語氣很讓人安心：“這對我只是個小事，你不用這樣。”
隨后，楚念就帶著她從前門進(jìn)了聚星公司，毫無阻礙地到了向以慎工作室的門口。
她摸了摸自己簡單擦拭過的臉，有些不安地坐在門外的長椅上。
楚念去接了杯熱水過來給她，她雙手接過那杯水，喝下暖了暖身子。
還沒等他去找，工作室的門就被打開了，從里面出來的是方又禮。
他先是一愣，隨后驚訝地問：“楚先生？顧小姐？你們怎么在這？”
“我見她一個人在你們公司門口哭，就帶她進(jìn)來了。她說是你找她來的，你自己不知道嗎？”
方又禮剛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接觸到她緊張的眼神時才又迅速接話：“啊，我差點(diǎn)忘了。今天事情實在太多了?！?p> 剛才聽楚念說的時候，她就知道向以慎他們是真的忙了一整天，現(xiàn)在看到方又禮略顯憔悴的面容又再次印證了這個事實。
“楚先生還有別的事情嗎？主題曲那邊還有問題嗎？”
“沒了，我就是行個方便而已?！背畛c(diǎn)點(diǎn)頭，又跟方又禮寒暄了幾句，就干凈利落地離開了。
方又禮這才又頭痛地看著端了一杯水在椅子上惴惴不安的顧知意，揉了揉太陽穴，問：“是來找老板的嗎？”
“嗯……我給你們都打了電話，但你們都沒有接……”她小聲地說著，對這個渾身散發(fā)著不悅的助理有點(diǎn)害怕。
“我們從昨晚到現(xiàn)在一直在工作，都沒有睡。黎文晴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果然是因為這個才一直在工作嗎？”
“倒也不是。她的問題很快就能解決?！狈接侄Y抬了抬下巴，有點(diǎn)不高興地看她，“倒是你，才是讓我頭痛了一天的主要原因?！?p> 沒想到自己被突然點(diǎn)名，她錯愕地看向方又禮，有些唯唯諾諾地開口：“是不是我不該給你們打電話……打擾到你們工作了？”
其實電話也不是她主動要的，都是Lisa跟方又禮為了能照看好向以慎才跟他她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這么久以來今天是她第一次主動聯(lián)絡(luò)對方。
“我們壓根就不知道你打來了。忙到連吃口飯的時間也沒有，哪里來的時間看手機(jī)？”方又禮似乎因為過度疲憊而語氣不佳，“因為你，老板硬是要公開戀情，現(xiàn)在正在跟公司高層和Lisa姐吵架?！?p> “公開？！”她大驚失色，“為什么？”
“老板說什么不想偷偷藏著戀愛，自己又不是偶像派，公布戀情也不會有損失，不想讓你覺得沒有安全感?！狈接侄Y似乎很無奈，“明明跟林若姐在一起的時候，她這種已經(jīng)有身份地位的大牌藝人都沒有要求公開，你倒是開得了口。”
他似乎以為公開戀情是她要求的。
她沒有啊，而且他們以前不是雙方尤其是林若不想要公開嗎？
她從沒想過要因為兩個人的關(guān)系而攪亂向以慎的星途。
顧知意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卻在發(fā)出聲音前被方又禮不耐煩地打斷了：“老板已經(jīng)焦頭爛額了，你知趣點(diǎn)就別來煩他了。要是你還有點(diǎn)做人女友起碼的體貼，就主動去跟老板說你不要公開。”
“我……”她無力地發(fā)出了個單音節(jié)，然后垂著腦袋說，“知道了……”
“老板還得再忙一會，結(jié)束了我會送他回公寓休息，你也別去打擾他了，他很累需要睡眠?！?p> “嗯……”
對方都已經(jīng)下了逐客令，她哪里有臉再繼續(xù)留下來，拖著兩只腳一步步往外走，很沒有精神的感覺。
身后方又禮的聲音隨著窗戶吹進(jìn)來的風(fēng)飄進(jìn)她耳朵里，刺得她打了個哆嗦：“跟林若姐戀愛的時候，老板事業(yè)如日中天的，哪里有這么多破事。認(rèn)識她之后就像被喪門星附身了一樣倒霉，連帶著我一起加班……還不如繼續(xù)跟林若姐在一起……”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能準(zhǔn)確清晰地讓她聽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她慢慢地走向電梯口，明明睜著眼，卻覺得眼前一片空白，心里也是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