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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江湖敗類

第229章 驚蟄

我真不是江湖敗類 紅塵葬月 5205 2020-05-08 23:58:11

  北方的春天來得晚,過完正月,天氣依然干冷刺骨。春來晚,不是不來,有句話說得好,冬天到了春天還會晚嗎?

  隨著天高暖陽一日勝過一日,人的心情也一天好過一天。心頭陰霾一掃而空,平白還多了些許希冀。

  書生才子盼著出城踏青出游,順便俘獲一兩個千金佳人的芳心,平常百姓忙著春種,盼著秋天有個好收成,就是一般販夫走狗也想著能在春日暖陽的季節(jié),人多的時候,去那繁華地段撈上一筆小錢。

  萬物復蘇,好一個一年之計在于春。

  安閑莊的春日光景,比很多地方要明媚得多,百姓整日忙著春播,辛勤勞作的同時,也不忘吆喝幾聲鄉(xiāng)野民謠。紅塵歌劇院那些陽春白雪不適合他們,接地氣的粗俗俚語才能給他們長力氣。

  黃村希望小學迎來了更多的讀書孩童,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齊聚一堂,卻不是因為有書讀,父母沒有寒門出貴士那些不切實際的心思,孩子們想的更多的是新鮮好玩,最好能得幾顆糖吃吃。

  春日里最好的點綴不是那姹紫嫣紅的綠肥紅瘦,而是這樸實無華的鄉(xiāng)間山水。

  新年新氣象,黃村春光如此燦爛,百姓盼著過好日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對林女俠感恩戴德,用實際行動來報答心中活菩薩。

  林飄然正月十八走的,走之前召集村里的老老少少說了好一通,沒有領導講話的那些大道理,就是告訴村名她要回趟娘家,她走后,莊子里一切照舊,缺什么,有什么難處還是去找莊子。

  又說她走后,那個敗類莊要是敢欺負他們,等她回來,一定要他好看。

  末了,林女俠又提了一句,說是家里無論有沒有條件,孩子還是要多讀些書。

  林飄然走的當天,黃村老老少少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生怕心中的活菩薩不管他們了。

  林飄然走得很急,除了帶走一些千金商會的特色商品,就是一大推的書搞。

  書稿都是白磊這大半年來寫的,準確的說,是林女俠逼著他寫的。白磊沒辦法,只得憑借前世記憶照抄。

  白磊抄一份,林女俠就照著他寫的抄一份,說是將來帶給師傅和同門看,到時看誰還敢說她的男人是個敗類。

  倭島侍女古賀淺香也被林飄然帶走了,說是身邊習慣了有人伺候,林女俠的心思整個莊子都知道,怕白磊偷吃唄。

  林飄然走時很瀟灑,沒有兩眼相看淚眼,無語凝噎的不舍,只丟給白磊一封信,里面寫的是那首《鵲橋仙·纖云弄巧》。

  白磊起先也以為是林飄然太想家了,性子使然,才讓她走得那么急。可直到她走后第二天,郭小小無意間的一些話才讓他知道,事情遠沒他想的那么簡單。

  郭小小告訴白磊,林飄然上元節(jié)那晚喝醉后說了很多夢話,說白磊是好心騙她,陛下君無戲言,既然嚴詞拒絕了賜婚的請求,又怎么會那么快就同意兩人在一起呢?

  白磊當時就腦中嗡嗡作響,原來林飄然執(zhí)意要回金陵是因為知道了他求陛下賜婚被拒的事,怪不得當晚聽到陛下時松口的消息,她并不高興,原來她壓根就不信,只當白磊是在哄騙她。

  可她不愿戳破,因為她當時就去意已決了。

  白磊當日就想追上林飄然,告訴她自己沒有騙她,陛下是真的松口了,可是最后還是被家里人攔住了。

  付庸說:“朝廷命官私自離京是大罪,要去也要有陛下的旨意。”

  白磊才懶得管這些,媳婦都跑了,要這一身官袍有何用?

  王伯也是好言相勸,他說:“整個江湖包括天一門都對少爺有無解,林姑娘親自回去一趟,也是為少爺洗清污名,雖然少爺不在意名聲,但身為江湖名門正派的天一門不能不在乎,林姑娘身為天一門弟子,到時候沒有天一門點頭,就算是陛下下旨賜婚,少爺和林姑娘的好事也會受到諸多阻礙。”

  最后,還是心思細膩的何亦如勸說道:“叔叔就算追上去了又如何?女子臉面薄,飄然的性子又倔強,就算她相信你的話,就能跟你回來嗎?”

  白磊焦急道:“回不回來無所謂,我必須跟她解釋清楚,我沒騙她?!?p>  “叔叔這是關心則亂,難道真的以為飄然就會從此離你而去嗎?她當日當著陛下的面說出那句深情的肺腑之言,走之前又留下那首詞,就是在表明她此生要與叔叔不離不棄。

  你們倆的感情,別人不知,難道莊子里的人不知嗎?大家誰不是把飄然當成了白家的媳婦?只是當下,她很為難,更不愿叔叔太過為難,才想分開一段時間,如此對所有人都好。

  叔叔不是不懂的這其中的道理,只是為情所困,不愿多想。叔叔能寫出,‘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當是癡情之人,飄然一直陪著叔叔不離不棄,亦是如此。

  既然如此,又如那詞所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望叔叔多思量一番。”

  白磊無言,他知道何亦如說得有道理,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將林飄然拉回來,可他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

  他媽的,就不該抄那首《鵲橋仙》。

  白磊最終沒有追上去,只給林飄然寫了厚厚一封信,讓人快馬加鞭的追上去。

  但家里人還是不放心,傻福被郭小小忽悠去了后上放養(yǎng),所有馬匹也都不知道被趕去知哪兒了。

  白磊哭笑不得,心說你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打緊,居然還來一招釜底抽薪?

  林飄然還留下了一樣東西,是留給郭小小的練氣心法,天一門的《合一真氣》。

  郭小小除了吃東西,對其他事物只憑興趣,興致來了就擺弄一會兒,沒興致了救拋到腦后了。

  拳腳功夫不是沒人教過她,但這孩子自從來到安閑莊后就懶得伸胳膊伸腿。

  不過這次不同,不好好練武就沒飯吃,這比殺了她還難,好在小姑娘也不是倔脾氣,為了自己的肚子,那就練唄,反正本姑娘一學就會。

  林飄然已經(jīng)不在了,指點郭小小修練《合一真氣》的是老無賴陳二爺。

  陳二爺雖說是高人一個,可畢竟不是天一門的人,眾人不放心,就怕出岔子。

  陳二爺對此嗤之以鼻,他說:“你們對老頭子不放心,老頭子不在乎,你們要看著這丫頭練武也可以,但看過之后,心性受到影響,可別怪老頭子沒提醒你們?!?p>  大家起初都不懂這話的意思,但等郭小小呼吸吐納兩個時辰后,大家就都閉口不言了。

  大家見到郭小小時,這丫頭氣息沉穩(wěn),額頭香汗淋漓,臉色紅潤光澤,一看就知道是納氣入體,滋身養(yǎng)氣有成的征兆。

  接下來陳二爺一些話再次讓大家無語,原來《合一真氣》總共九層,這丫頭兩個時辰就學會了三層。

  后來,莊子里再也沒有人敢多言,只當郭小小是莊子里的又一個怪物,至于另外一個,當然是陳二爺。

  郭小小天生三十六竅全通,陳二爺不說,也沒人知道她現(xiàn)在是幾品境界,反正每天就只給她正常人的食量,大多還是瓜果蔬菜、粗糧等,吃不飽就去練功去。

  當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吳媽不說,也沒人知道這丫頭私下有沒有偷吃東西。

  不知是受到了郭小小的影響,還是想到了林飄然走前的叮囑,白磊近段時間練刀也格外勤奮。

  起初王哲故意打趣他說,要是他沒有婆娘盯著,那還不整天泡在酒缸里,喝個痛快。

  白磊大怒,說他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有婆娘不懂單身狗的苦,還說他好好練武就是為了有一天去親自把婆娘搶回來。

  這話一出,王哲就郁悶了,怎么又要搶媳婦?那我這次到底是幫不幫忙?

  白磊說:“什么叫又?老夫啥時候搶過媳婦?你不幫忙滾一邊去,家里兄弟多的很,禁軍兄弟隨便一個都比你強。”

  王哲被趕出柴房,后來又被王伯狠狠地揍了一頓,安閑莊的柴房無緣無故和林飄然的賬房一樣成了禁地,除了幫忙白磊擺柴的大毛,就不得有人入內。

  禁軍兄弟聽聞有朝一日要幫老板搶媳婦,一個個摩拳擦掌,除了執(zhí)勤,幾乎所有時間都用來練武了。

  就這樣,安閑莊尚武氛圍莫名其妙濃烈了不少。

  二月,春分如墨,在蕭瑟了整個秋冬的北方大地上點出現(xiàn)了些許的嫩綠。

  大半個月來,天下出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關于白磊的,在禮部尚書范成仁進言下,白磊獻出《三字經(jīng)》等蒙學讀物和《字典》有功于天下,被女帝封為開國縣伯,食邑八百戶,正四品。

  大寧定封爵之制,分公、侯、伯三等??h伯雖是最低一等,沒實權,而且也不會有多大的油水,卻也是莫大的榮譽。

  對于無心插柳之舉換來一個爵位,雖是范成仁有意提拔,卻也離不開女帝的寵幸。

  白磊覺得,或許陛下是因為林飄然的離開,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利用這個機會來補償他吧。

  這事兒在朝堂和江湖上都鬧出了不少動靜。

  江湖上還好,只是罵那個江湖敗類成為朝廷的走狗后,又如愿以償?shù)谋毁p了幾塊肉骨頭。

  朝堂上卻是吵得不可開交,或是嫉妒,或是不齒于白磊的為人,大半官員都持反對意見。

  范成仁曉之以理,細說其中的功勞,反對的人嗤以之鼻,黃口小兒歌謠罷了,何來功勞?

  柳老將軍破口大罵,這幫人閉口不言,裝聾作啞。

  最后還是劉相開口,他說:“你們誰敢保證自家子孫往后不唱這些歌謠,又誰敢保證日后不用那《字典》?”

  這下才將反對的聲音壓了下去,倒不是沒有那倔脾氣,一心求名的狠心之輩,兒孫福分算什么,為了名留青史命都可以不要。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位當朝大國柱不是在問他們,而是在告訴所有人,不管你們同不同意,他同意了。

  既然都這樣了,那還爭論個鳥啊。

  有時間還不如去多做學問,起碼也是一條升遷捷徑。

  第二件事是貿易集市的事終于確定了,朝廷有意將集市建在北郊,還允許民間商賈入股。

  如此一來,北郊肉市就岌岌可危,幾乎每天都會發(fā)生流血沖突,對此無論是黑衣使還是寧安府衙都不聞不問,倒是刑部有股躍躍欲試的意思。

  此時白磊才知道當初殺豬巷的案子遠沒沒那么簡單,有些聰明人一開始就在打肉市的主意。

  確實,就算肉市控制著寧安城四成的肉食生意,收益也遠遠沒有將來大寧和周邊各國貿易的利潤多。

  第三件事是稅收之爭的事,五月初五稅收大比之地被安排在金陵城。

  白磊對著這個安排很不滿,他原本寫信給林飄然,說是三個月后去接他回來,但這事兒被朝廷昭告天下后,林飄然馬上回信說讓他五月再來,省得討麻煩。

  白磊氣得大罵,麻煩個鳥啊,男人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車子房子,老婆娃子。

  大半個月來,白磊除了接圣旨和收到林飄然回信那天,走出過柴房,就再沒出來過。

  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練刀,就是晚上睡覺,也在柴堆里。

  白磊之所以這么拼命,是因為他和吳小瞑打了一個賭,若是他練刀讓陳二爺滿意了,他就告訴白磊關于先帝尋找麒麟丹的一些內情。

  陳二爺或許是聽聞有這么個賭注,以他老人家的脾氣,當然不會讓白磊贏得那么輕松。

  蒙眼一息劈開二十根木柴只是開始,然后是二十五根,三十根,一直到四十根,足足比原來多了一倍。

  陳二爺說蒙眼一息劈開二十根木柴就是基礎刀法入門,如他所說,白磊握刀的感覺確實越來越順手。刀法入門后,他用五天的時間,就能蒙眼一息劈開四十根木柴。

  但這還沒完,陳二爺說木柴是死的,人是活的,沒人會傻到站著不動讓你砍。

  所以訓練重新來一遍,這次木柴是被掛起來的,而且還在不停擺動。

  就這樣也沒難住白磊,他用三天時間,一息劈開了四十根晃動的木柴。

  陳二爺還是不滿意,他說木柴晃動有規(guī)律可循。

  于是,所有訓練又重新來一遍,這次四十根木柴是被拋起到空中的。

  這下白磊不干了,而且他也干不來。

  從看著木柴被一起拋起,再蒙眼,到再出刀,只是眨眼間的功夫,一切根本來不及。

  要么看不清木柴下落的軌跡,瞎劈一通,要么多看了一眼,但木柴落地太快,沒時間出刀。

  白磊頹坐在地上,將手里的拆刀丟到一邊,對著柴房外喊道:“二爺,有沒有什么訣竅?先說好,別扯那些用心,熟能生巧的鬼話。”

  半晌,除了大毛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屁,再無其他聲音回應。

  白磊又喊道:“二爺,千金宴,頂級的那種,要多少有多少,吃飽管夠,吃一桌,糟蹋一桌也行。”

  依然沒回應。

  大毛仔細看了看白磊,怕是以為白磊練刀練傻了吧。

  白磊苦笑,心說那老無賴要是能誠心指點,那才真是見鬼了呢。

  不想一道沉聲忽然回應道:“小子,若是幫老頭子找到一件東西,老頭子一身武藝傳授你又何妨?!?p>  大毛以為見鬼了,抱在手里的木柴撒在地上。

  未見其人,聽聞其聲,陳二爺不愧為高人。

  白磊笑道:“小子拿名譽擔保,萬死不辭,二爺信否?”

  “夠無賴,老頭子喜歡?!标惗?shù)溃骸霸E竅當然有,能砍人的刀法就是好刀法,反之,要想學得一手好刀法就要砍人。”

  白磊無語,大喊道:“二爺,你比小子還無賴,這算什么訣竅。”

  陳二爺不置可否,沒有任何回應。

  白磊看了看傻乎乎的大毛,這廝嚇得瞪眼。

  “小白老板,你要砍我?”

  白磊道:“你覺得二爺說得有道理嗎?”

  大毛傻乎乎點頭。

  “為什么?”

  “因為,二爺很厲害,非常厲害?!?p>  “就這?”

  大毛想了想道:“王伯伯也說過,烈火出好刀,生死出好漢,還說他的功夫就是在戰(zhàn)場上殺出來的。”

  白磊眼前一亮,覺得居然有些道理,可難道真的要去殺人練刀,這不扯淡嗎。

  見白磊半晌不言語,大毛拿了根粗大的柴火,擋在身前,道:“小白老板,你輕點砍,來吧!我六人敵毛巨俠不怕,大不了十六年后又是……”

  “是個錘子?!卑桌跊]好氣的敲了一下大毛的頭,罵道:“你他娘的今年就十五了,老夫看你明年如何當好漢。”

  大毛以為白磊沒理會自己的意思,連忙解釋道:“不是……小白老板,我的意思是……”

  “是個屁啊,去幫老夫拿壺酒來?!?p>  砍人肯定不行,但是酒壯慫人膽,白磊覺得自己可以通過喝酒,弄出一股子狠勁兒。

  然而,沒他等喝酒壯膽,這股狠勁兒就上來了。不止是狠勁兒,就練殺氣都有了。

  三番四次請白磊赴宴未果的梁王,這次派人送來了一個血淋淋的馬頭,正是當日差點撞到白磊的那匹馬。

  “好一個大好的畜生頭顱?!?p>  白磊拾起地上的柴刀喊道:“大毛?!?p>  大毛心領神會,將四十根木柴重重拋向空中。

  白磊雙眼猛然瞪大,然后快速拉下眼罩,接著抬手出刀,動作快到肉眼不能所及。

  一陣殘風極影掠過柴房,四十根木柴落下,啪啪啪,每根都無一例外,全都從中間炸開。

  忽然,陰沉天空響起一陣驚雷。

  柴房里,一道洪亮的聲音大笑道:“哈哈,一雷驚蟄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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