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輕輕動了一下，驚醒了半睡的祁莫。
夜色中，只見身旁的姑娘眉目微蹙，似乎很不安。
祁莫知道她沒睡著。
像他們這種位高權(quán)重的人，有時候連活著都是奢侈，別人遞的水不敢喝，吃食不敢碰，甚至連睡覺都不敢安心的睡。
是從什么時候?qū)β遢p鴛有些不一樣的呢？
大概是那一次寺廟挺身而出？
還是歸于她的與眾不同？
大概都有吧。
洛輕鴛的腦袋又往祁莫的肩上靠了些。
前不久洛輕鴛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祁莫并沒有錯過，祁莫知道，洛輕鴛對于他，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洛輕鴛對他大概更多的是避之不及。
她不肯將自己的心事袒露在外，也不愿有人影響到她。
認識這么久以來，洛輕鴛每一步都細細策劃，生怕萬劫不復，謹慎得讓人心疼。
習武之人，大都夜能視物，雖然不知道洛輕鴛經(jīng)歷了什么，導致氣息紊亂，感知力下降，之前他無意中替她把了脈，發(fā)現(xiàn)洛輕鴛之前有中毒現(xiàn)象，并且洛輕鴛的體質(zhì)很是復雜。
祁莫偏頭，看著靠在他肩上休憩的少女，眼底有一抹勢在必得的情緒涌出。
抬手，動作輕柔地將洛輕鴛垂在身側(cè)的長發(fā)撥入耳后，目光深沉。
洛輕鴛，我們，來日方長。
大概是終于休息夠了，洛輕鴛抬了抬眼皮，睜眼。
依舊是一片黑暗，此時她倚靠在墻上，昨日在身旁的祁莫也已不見了身影。
洛輕鴛伸了個懶腰，手剛舉過頭頂，洛輕鴛神色一怔。
迎面走來一個模糊的身影，三兩步在她面前停下。
一種莫名的尷尬襲來，洛輕鴛若無其事放下舉著的雙手。
兩人已許久不曾進食，幸好都是習武之人，也不算太餓。
祁莫見洛輕鴛沒有要搭話的意思，徑自在洛輕鴛身旁坐下。
“出去的路已經(jīng)找到了，你是要繼續(xù)在這里睡一會還是跟我出去？”
“出去吧?！?p> 洛輕鴛心下疑惑，祁莫是怎么做到在這么暗的環(huán)境下找到出口的？
“本王夜能視物?！?p> 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祁莫解釋。
洛輕鴛：“……”
想當年她也能夜能視物的好吧……
“走吧。”
祁莫起身，牽著她的右手。
洛輕鴛本能就要甩開。
祁莫先她一步將她的右手牢牢抓住。
“你前面有一條蛇?！?p> 洛輕鴛往后一跳，祁莫輕笑一聲。
禁地哪來的蛇？
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洛輕鴛微怒，狠狠瞪了祁莫一眼。
幼稚！
“暗道很黑，有數(shù)不盡的危險，你夜里看不見，本王帶著你出去，省得到時候一邊躲避危險，一邊還要顧著你?！?p> “放心，本王對你沒興趣?！?p> 祁莫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慢悠悠地開口。
“……哦?！?p> ……
處理完事務，已將近子時，黎碩將文件收拾好，隨即披上披風，回了臥房。
平日里早就看不見光亮的臥房此時一片燈火通明。
黎碩輕聲將門推開，里面的場景讓他步子一頓。
恬甜半靠在床頭，手里拿著針線，正繡著手中的繡帕。
“夫人怎么還不休息？”
黎碩上前，抱住還在忙活的恬甜。
半低著頭，正好看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還有一個僅繡到一半還在襁褓中的嬰兒。
恬甜將手中的繡帕放下，半躺在他懷里。
“外邊怎么樣了？”
黎碩看到繡帕，一絲復雜的情緒涌起，很快，被他壓下去，神色恢復如常。
“明日兩國正式交戰(zhàn)，南城有十五萬精兵可供差遣，夫人不用擔心?！?p> “嗯?！?p> 恬甜低低應聲。
“夫人可是想小冶了？”
黎冶，那個一出生就去世的孩子。
世人只知道城主有一個六歲的女兒，卻不知道城主還有一個六歲的兒子。
只是那個兒子一出生就死了，恬甜產(chǎn)后昏迷了五天，甚至連面都未曾與黎冶見過。
“今天玥玥來找我，跟我說她爹爹要去打壞人，要做英雄，我不知道此次兩國交戰(zhàn)你有幾分把握，但是，黎碩，我私心里不想你去?！?p> 古來男兒志在沙場，在這幾年里，她多次看著他死里逃生，有一次直接就只剩一口氣吊著，就連太醫(yī)都明里暗里暗示她準備后事，最后黎碩還是硬生生挺了過來。
今日黎玥白睡下后，她找人問了外邊的情況，隱隱猜測這次可能跟往年大不相同，搞不好生命就要葬送于此。
黎碩聞言，低頭輕吻她的額頭。
“夫人，身為城主，我必須盡到一個身為城主的職責，也希望你能多體諒我一些。”
“怎么算一個城主的職責？把命送上去么？”
黎碩沉默。
恬甜少有這種任性的時候，黎碩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也給不了她承諾，只好將恬甜整個攬在懷里，緊緊抱住。
半響，恬甜掙脫他的懷抱，將手中的繡帕放好。
“很晚了，早點睡吧。”
“甜甜，我……”
恬甜卻不再理他，吹了蠟燭，將被子一掀，側(cè)過身背對著他。
在一旁的黎碩等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抱住恬甜，閉上眼睛。
昏暗的房間里，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滴晶瑩的淚劃過恬甜左眼，最后滴落在枕上。
第二日恬甜醒來時，黎碩早就不見了蹤影，恬甜伸手，指尖所觸碰到的被褥一片冰涼。
昨日她打聽到了外邊的消息，知道形勢嚴峻，又想到了自己一出生就夭折的兒子，兩件事疊加在一起，觸動了恬甜敏感脆弱的神經(jīng)，才有了昨晚那一幕。
“報！大人，城門應戰(zhàn)的五萬精兵將對方節(jié)節(jié)敗退，如于首領所料，兩軍交戰(zhàn)時起了大風，城門處埋伏的射箭手將對方的死傷擴大，我方首勝！”
“報！大人，今日派去敵方軍營埋伏的軍隊與后方聯(lián)合，大獲全勝。”
“報……”
一條條戰(zhàn)況不斷匯報給黎碩，這場戰(zhàn)役，南城大獲全勝。
士兵在清理戰(zhàn)場，清點下來死傷比往年少了將近一半不止。
因為首戰(zhàn)大獲全勝，南城士氣大漲。
在接下來的幾次戰(zhàn)斗中都大獲全勝，引得軍中上下一片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