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走后,陳尚東開始了極其單調(diào)的兩點一線的生活,每日在家里和小院間來回穿梭。
投擲硬幣的練習(xí)依然不綴,目標卻已換成桔子大小的一個孔洞,這是陳尚東主動更換的,因為他覺得自己練習(xí)五天后已足可挑戰(zhàn)更高的目標。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學(xué)習(xí)飛刀的進度非??欤I(lǐng)悟力格外高,就這個桔子大小的孔洞,命中率已從開始的5%跳到了三天后的45%,再過兩天換成乒乓球大小的孔洞已勢在必行。
期間宓妃來過兩次,對這傻傻的呆板行為她沒有絲毫興趣,此后也再沒過來,終日除了去超市買菜就待在屋里修改劇本、學(xué)習(xí)《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
后面這件事是陳尚東要求的,他說這次的電影反正是投資商掏腰包,到時問史克要個不起眼的配角角色輕而易舉手拿把攥,不肥的水也不能留外人田啊。
《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是宓妃自己要求的,同為斯拉夫人,她對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自然景仰有加,事實上這本書她老早就看過,現(xiàn)在只是重新溫習(xí)。
全書開篇第一句話正是宓妃的人生信仰: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
小院這邊,隨著授課的步步深入,焦孟山對陳尚東與生俱來的學(xué)習(xí)能力感到了非常的驚訝,但凡他認真聽講,不懂的很快就會,即便不懂的,也能深刻腦海。
這他么真是天才?。∷降资裁茨X子能裝下那么多東西?
焦孟山百思不解,有了試探他還有什么別的不可思議能力的心思。
就在陳尚東將投擲目標換成乒乓球大小的洞那天,焦孟山拿來個箱子放在客廳地上。
“這是什么?”
“松木留下的作業(yè)?!?p> “作業(yè)?”
“對,”焦孟山打開箱子,只見里面一堆的古物,個個掛著數(shù)字標簽,“來,我倆猜猜真假?!?p> 陳尚東羞赧道:“你是老師,我如何猜得過你?”
焦孟山擺手道:“我只對考古在行,鑒賞方面跟你一般無二?!?p> “沒騙我?”
“你什么時候見我在課堂上講過鑒賞方面的知識?”
“可你書房里那些畫......”
“那些畫是我畫的不假,跟鑒賞卻沒多大關(guān)系?!?p> “真沒騙我......”
焦孟山定定地看著他,“你倒是來不來?。俊?p> “好吧,怎么猜?”
“小賭怡情,十個物件你猜,對錯咱倆賭頓飯,如何?”
“一個一頓?”
“當(dāng)然?!苯姑仙降靡獾匦Φ馈?p> 半小時后,桌上堆著五件古玩,鼻煙壺、字畫俱在,焦孟山鼻尖卻已有汗,從地上拿起一塊玉墜不甘地說:“前面五件猜對算你運氣好,這件再猜猜?”
陳尚東笑道:“我要又猜對了呢?可別提再飯局了,五頓飯我已受夠。”
焦孟山看看桌上,咬咬牙:“猜對的真貨里,你拿一件回去好了?!?p> 陳尚東想也不想,指著地上箱子里一把灰蓬蓬不起眼的匕首,“我就要它?!?p> “那不行,”焦孟山仔細看過匕首掛著的紙條后搖頭:“你別看它不起眼,卻是貨真價實的寶物?!?p> “那不猜了,我回去還有事。”陳尚東臉色不悅,作勢起身要走。
“哎,你別走啊。這樣,十件全部猜對,匕首就送給你,怎樣?”焦孟山也是好勝愛賭的人,興致上來哪肯輕易放過他?
“當(dāng)真?”
“自然是真,匕首雖然難得,卻還沒入我眼?!苯姑仙叫α诵Γ骸澳氵@么篤定自己能全部猜對?輸了咋辦?”
“你說咋辦?”
“幫我寫十首歌?!?p> 陳尚東驚道:“你咋知道我會寫歌?”
“廖杰唱《成吉思汗》時你和女朋友竊竊私語那樣我就知道有貓膩,后來問過廖杰,自然知道歌詞是你改的?!?p> “我說了,她不是我女朋友?!?p> “現(xiàn)在不是,很快便是?!?p> “你如何曉得?”
“我是過來人,如何不曉得?”
陳尚東奇怪了,“你這過來到底人要歌作甚?”
焦孟山罕見地紅了臉,“給別人有用?!?p> “小情人?”陳尚東壞壞地笑道。
“你來不來?要我留堂是不是?”
陳尚東怒道:“別跟我提留堂行不行?前天就贏你一盤棋而已,你倒好,非挾私報復(fù)說我上課不認真,足足拖了一小時的課,你好意思?”
焦孟山眼神閃爍,“師者匠心學(xué)者初心......”
“行了,我本就是老師,你也別跟我那么多廢話,咱們直接猜吧?!标惿袞|奪過玉墜認真審視,以手觸之有冰涼潤滑之感,滴水其竟成露珠狀,對著光亮處照,晶瑩剔透且無裂痕。
焦孟山見他半晌無聲,不由得意而笑:“怎樣,確定了真?zhèn)螞]有?”
陳尚東沒理他,拿過桌上的金屬棒輕敲兩下,傾心聆聽。
焦孟山不滿:“還聽?你怎么每件都要聽半天?”
“你不知道我耳朵很特別嗎?”陳尚東懟了他一句,繼續(xù)敲一下靜聽片刻,有濁感的同時腦海里浮現(xiàn)出假貨的直覺。
這種直覺他以前很少有,但近期有漸漸增強的趨勢,包括那次尊豪酒吧門口的刺殺,也是心里直覺幫他避過了大難。
剛才五件古玩能準確辨識出真假,固然離不開他仔細辨認和聽音的能力,精確的直覺判斷也居功至偉。
“這是假的?!标惿袞|淡然道。
“不可能,”焦孟山一把搶過玉墜,“看玉須依從色、透、勻、形、敲、照這六項標準,你看這塊玉墜,哪項不符?”
“就是敲啊,聲音初聽清脆,實則內(nèi)里有濁感,你沒聽出來么?”
焦孟山敲兩下靜聽片刻搖頭道:“沒有啊?!?p> 陳尚東攤手,“那就沒辦法了,你是老師,公布答案吧。”
“我跟你說這玉墜絕對是真的,你就等著認輸吧,”焦孟山拿起手中的紙條比對,登時瞠目結(jié)舌。
“怎么了?是真是假?”
焦孟山不答反問:“你真是聽出來的?”
“不然呢?你不會認為我看過紙條了吧?”
“那有沒有可能是松木搞錯了?”
陳尚東撇嘴道:“那你去問松木好了?!?p> 焦孟山不甘不愿半晌,終于頹然道:“好吧,算你走狗屎運,再來。”
“只有四盤了,你可別賴賬啊?!?p> 焦孟山怒道:“君子以信而立,怎能隨意賴賬?不過一把匕首而已,我真沒瞧在心上?!?p> 又過去半個小時,陳尚東終于被惱羞成怒的焦孟山驅(qū)逐出府。
陳尚東看了看手里灰蓬蓬的匕首,得意地笑了笑,揚長而去。
焦孟山回到客廳也沒撿拾那些古物,拿起手機就打電話:“你這牛鼻子,確定紙條上的答案全部都是正確的?”
“你今兒個吃了槍藥是咋地?說話這么沖?”
“我就問你,紙條上的答案有沒有可能出一次錯?”
“若有一件錯處,我把府里最珍貴的《春耕圖》送給你。”
焦孟山登時面如土色:“那把匕首又是什么來路?”
“我上面不寫了嗎?送給江城大人物的禮物啊?!?p> “換一個吧,我把它輸給陳尚東了?!?p> “你說什么?那可是一把王者匕首啊,擦洗之后全身金黃有神龍裝飾附身,價值連城好不好,你就這樣輸給了陳尚東?’”
“這么珍貴,你咋不寫清楚?”
“寫清楚了你還能送去江城?對方敢收么?”
幾分鐘后,焦孟山掛斷電話后喃喃道:“這他么什么妖孽啊,課還上得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