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潮生一路跑回了帝大校園，沖了個涼水澡，鉆進暖好的被窩，軟玉溫香，真的一夜無眠。
五點起床，鍛煉兩個小時，七點吃現(xiàn)做的早餐，一份份熱騰騰地上桌，不乏各地小吃名點，修煉內(nèi)力近八點，到小紅樓去，拜見袁老。
帝大不缺機甲教官，沒給他安排硬性授課規(guī)定，愛去不去，他的正事是配合機甲界研究的泰斗袁老，按精銳特種軍團上峰命令，袁老讓你干嘛，你干嘛，除了挖你。
到了小紅樓，愛好獨特的黑框眼鏡美女蘇玉璧帶他進了樓內(nèi)，乘坐電梯深入地下，電梯內(nèi)有各種可見光與不可見光的掃描，他靴子里的匕首算違禁品，留在地上，電梯才關(guān)門下行。
根據(jù)失重的感覺，稍稍估算電梯下降速度，研究所大約在地下三百米。
出了電梯，又經(jīng)過一次人工搜身，脫去外衣，只穿貼身衣物，被一名子爵強者一番上下其手后，放行通過，表明有權(quán)限到達這一層。
研究所大門外，靠壁站著一名看不出境界的冷面中年，盯了他三秒，瞳孔急劇收縮，又急劇擴張，反復三次，似是某種視覺天賦，看得陸潮生寒毛直豎，感覺他的目光從毛孔深深刺入體內(nèi)，一身血肉都被摸清了。
冷面中年點頭打開了大門，這才算正式進了袁老的實驗室。
袁清臣袁老身量中等，偏瘦，臉上長了幾塊老年斑，但精神頭極好，不輸許多年輕人，白發(fā)如銀，發(fā)量是稀疏了點，梳理得一絲不茍，眉毛雪白濃密，讓人懷疑頭發(fā)全長在眉毛上了，精心修過眉形，應該沒幾天，陸潮生還看得出刮去的一點痕跡。
如射線的矍鑠目光從袁老的眼睛里射出來，掃描了陸潮生一遍，嗓音頗為粗豪，“肉身干翻了全部操縱蒼狼甲的學生？身體條件不錯，看來他們沒糊弄我，希望你扛得住?！?p> 其他的研究人員一邊圍著他打量，一邊點頭，表情興奮，眼神微帶悲憫，陸潮生有點發(fā)毛，他們看起來像養(yǎng)了幾年的豬不得不被宰了，有點舍不得，又有點期待，等著吃肉呢。
不是測試機甲？還是要讓機甲捅他刀子？
袁老安慰了他一句，“這事成了，史書上會有你的名字?！?p>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青史留名，多少武生，一百條命也換不到。
“不求青史留名，但求天下安康。”陸潮生抱了下拳，說了句場面話，然后識時務地說道，“請諸位手上悠著點，我家一脈單傳?！?p> 袁老怒拍桌子，顴骨愈發(fā)突出，躍躍欲試的表情暴虐起來，“搞什么，找了個獨苗，萬一出事？實驗實驗，誰說得準！小蘇，給我撥后勤的電話，給老夫換人！千百萬帝國軍人，非得送個獨苗來！要斷了血脈，缺不缺德！”
“等等。”陸潮生揮手阻止了拔腿就走的蘇玉璧，他是真沒想到，上頭送他來當小白鼠，沒辦法，小白鼠也得當，軍令如山，真換了，以后不用在軍團里混下去了。
“開個小玩笑，袁老息怒，您是國士，做的是大事業(yè)，我有幸參與，雖死不悔，再說了，如果我熬不過，帝國沒有哪個武生熬得過，還得是我來！”
“年輕人，有覺悟！失敗了，我也讓寫史書的糟老頭子們記你一筆，放心！”袁老試圖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鼓勵年輕后生，高度有差距，踮起腳未免不雅，拍了拍他的胳膊，干脆道：“小蘇，帶他進去?！?p> 來之前以為是個輕松差事，玩的也是命。
陸潮生跟著蘇玉璧來到一間四面玻璃的房間，待她在門外閃著藍白警示燈的操作臺上按了幾下，露出門來，他走了進去。
門關(guān)上后，陸潮生依言脫去衣服，察覺到空氣被抽走產(chǎn)生的氣流，或許是為了讓他適應適應真空環(huán)境，持續(xù)了十幾秒的時間，等確定真空后，玻璃房中間套著的一個小些的玻璃圓柱轉(zhuǎn)動起來，露出個門。
陸潮生邁步進去，玻璃門隨之轉(zhuǎn)動關(guān)上了，里面不是真空的，沒察覺到氧氣，有某種苦杏仁似的怪味，直沖鼻子。
里面的玻璃桌上，擺放著一個玻璃盆，盆內(nèi)盛著大半液體，閃著銀白光澤，像是水銀。
“小心了！”
袁老粗豪的聲音一吼，小玻璃圓柱里電光閃耀，無數(shù)細小的雷絲亂躥，發(fā)出呲呲滋滋的聲音，小而密集。
陸潮生身上的汗毛電直電硬了，然后盡數(shù)散發(fā)出微微燒焦的氣味，頭發(fā)上豎，爆炸開，發(fā)梢也燒得焦黃。
這種程度的痛苦，有一定毅力的武生都能扛，陸潮生不當回事，他看外面的人表情也沒什么變化，猜到只是個開始，懸著的心不敢落下。
盆內(nèi)水銀似的液體在電流的刺激下，發(fā)生了驚人變化，一滴滴，像螞蟻上樹，無視重力，往空中滾動，依照電流雷絲組成的框架，形成了人體的樣子。
水銀似的液體組成的人體只有一個軀殼，里面空空如也。
陸潮生很熟悉這幅骨肉勻稱的軀殼，它全身的肌肉線條呈現(xiàn)流線型，外露的拳頭腳踝膝蓋等骨節(jié)一一畢現(xiàn)，連五官也一模一樣，簡直是像把他做成了標本，刷上了銀白色的漆。
“穿上他！”袁老大喊。
穿上軀殼？怎么穿？陸潮生伸手摸去，指尖透過軀殼，他收回了手，向前走去，銀白色軀殼也在電絲框架的精微驅(qū)使下，向他飄浮而來，天衣無縫地貼在了他身上。
“好，加大電流！”
玻璃圓柱內(nèi)，空中游離的雷絲猛地爆開，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爆豆響，陸潮生皮膚上水銀似軀殼電流大增，他感覺到無數(shù)條電流在皮膚上流轉(zhuǎn)，鉆入體內(nèi)，無數(shù)銳利細小的金屬蟲子流竄體內(nèi)，爆發(fā)混戰(zhàn)。
袁老皺著他那濃密如雪的眉毛，“與理論不合？小白鼠猴猿等大大小小的動物試驗了十幾次，不應該，哪里出了問題？電流不夠強？再加大電流，慢慢加！”
陸潮生渾身篩糠似地瘋狂顫抖，隨電流的加大，電擊感撬開了他咬緊的牙關(guān)，發(fā)出慘烈的叫聲。
袁老習慣性地搓著手，不知道是與旁邊的研究人員說話，還是自言自語，“根據(jù)以往的實驗，這種新發(fā)現(xiàn)的電子母銀在一定的電流刺激下，能形成介于生物肌體與金屬之間的奇異屬性，一旦成功找到那個電流值，通電結(jié)束，電子母銀將如記憶金屬般附著在人身上?！?p> “借助電子母銀的媒介，貫通人體與機甲，不但使機甲的人機一體系統(tǒng)大大優(yōu)化，更能使武生也能隨心所欲地駕駛機甲，與暗黑雜種抗衡，哪里出了毛病？人體的抗電能力不同的緣故？未能達到共鳴？”
“再加大電流！”袁老吼了出來，粗暴地指著蘇玉璧，“快！”
蘇玉璧看著玻璃圓柱里抖動猙獰嘶吼如獸類，發(fā)出渾渾噩噩無意義呻吟的陸潮生，糾結(jié)道：“袁老，早過安全閥值了，換成其他人說不定早死了，再加，怕要出事?！?p> “放屁！”袁老一把推開蘇玉璧，“你看他還叫得出來，他是帝國最強的武生，他不行，就沒人能行了！”
說著，袁老按了下去。
玻璃圓柱內(nèi)，電流絲絲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