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傾訴
對于中年女人來說，好朋友的數(shù)字用廖廖無幾來形容最貼切不過。在讀書時期，人緣頗好的王珍從來沒有感受到諸如缺朋少友這樣的憾事過，芳華少艾的時節(jié)大家都仿佛有數(shù)不清的朋友可以互訴衷腸，相約游玩，一到放假的時候大街上那一簇一簇的自成一圈行走的人群中，也經(jīng)常有她的影子。剛走上社會的時候，同學之間聯(lián)系的也還緊密，QQ群里總是滴滴響個不停，同學聚會隔三差五地總要聚上一聚，但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家結(jié)婚的結(jié)婚，生孩子的生孩子，厲害一點的要不出國，要不在大都市里發(fā)展，聯(lián)系也就漸漸地少了。像王珍這樣留在老家發(fā)展的，基本上也就是與部分初，高中同學還有點來往，然而這部分來往慢慢也近乎于無了。所以目前還與王珍稱得上來往密切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兩個了，劉青寧絕對算得上其中一個。劉青寧是王珍的高中同學，兩人在高中階段關(guān)系就不錯，大學因不在同一個城市故聯(lián)系也斷了(那時候手機還不普及)，但在畢業(yè)后重逢在故土，兩人便很快恢復了邦交。然后兩人分別結(jié)婚，居然同年懷孕，同年生兒子，連兒子的生日都只相差十幾天，后來連房子都買在同一個小區(qū)，緣份不可謂不深厚，這樣的兩個女人如果關(guān)系不能夠變親厚，那就真要讓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不會吧？你們家老鄭這么老實的一個人也會偷吃？”
“嗯，他自己都承認了。”王珍焉焉地答道。
“嘖嘖，我說呀，這天下就沒有不偷腥的貓！當初我們家老王在外面偷吃，你還不信，硬說我疑神疑鬼。我還以為你們家老鄭會一直做好男人下去呢，結(jié)果啊……這男人啊，就沒一個靠得住的！”
劉青寧提到男人這個詞的時候滿臉的鄙夷完全不屑于掩飾。王珍知道她是被男人傷透了心了。劉青寧和她老公是大學同學，兩人的愛情經(jīng)久彌新，戀愛關(guān)系從校園延伸到了現(xiàn)實生活中，在當時大學校園情侶畢業(yè)即失戀的常態(tài)中，這兩人卻一反常態(tài)當了畢婚族。他們的婚禮在當年引起了多大的轟動啊！多少同學羨慕唏噓妒啊，誰又能想到婚后不過經(jīng)年，天作之合的姻緣也只剩下一地雞毛。
“老王多久沒回來了？”
“不記得了，管他回不回！”
劉青寧按照時下流行的說法叫留守婦女。她婚后同老公在上海打拼，兩年后懷孕了就被送回老家安胎。后來就一直留在老家?guī)Ш⒆?，到孩子能上幼兒園的時候她就帶著孩子去上海上學，以期一家人能夠團聚，那幾年雖過得清貧但也不失為幸福。到了后來小孩上小學的年齡因為戶籍的問題，劉青寧無奈只得帶孩子回老家上小學。這樣一過多年，剛開始的幾年兩人還經(jīng)常兩地奔波互相探望。劉青寧更是一有時間就帶著孩子去上海同老王團聚，老王也是一有假就匆匆趕回來呆兩天再走?？上О ?p> 王珍至今還記得幾年前的一天清晨劉青寧打電話給自己，說老王有了別的女人，在電話里她哭得泣不成聲。她匆匆趕到她家里，聽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半天才弄明白事情的始末。原來昨天晚上她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接到老王的來電，等她接聽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到手機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王哥，你洗好了嗎？快點來呀，人家都等得不耐煩啦！”隨即聽到那個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就來啦！你這個小妖精，一會兒功夫都等不了啦？”然后傳來腳步聲，隨后電話就被掛斷了。那個聲音就是化成風她都聽的出！就是她最深愛的老公的聲音啊，他曾用最甜膩的聲音安撫過她多少寂寞無眠的夜晚，她怎么可能聽錯呢？如今他用這個聲音去喚別的女人“小妖精”了。呵呵，怪不得這段時間一直喊忙，既不回來看他們，也不讓她帶著孩子去看他。
“不會有誤會吧？你后面可有打電話去問清楚？”
“怎么沒有！我當時就打回去了，你猜怎么著？TM的關(guān)機了！一整個晚上沒開機?！眲⑶鄬幰а狼旋X地說。
“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今天就坐飛機去上海，這件事我非得馬上搞明白不可！”
劉青寧把兒子托付給王珍，自己當天就趕去了上海。
在上海的那幾日是怎么度過的，劉青寧并沒有細說，王珍只記得她回來的那天臉色灰白，滿目蒼夷，魂都好像丟在外面了。她只是對關(guān)心她的好友交待了一句：“他答應(yīng)以后會斷干凈?！北悴豢显僬f什么了。
從那以后劉青寧的生活態(tài)度就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事情剛出的一段時間她郁郁寡歡，消極悲觀，一度讓王珍非常擔心。然后，過了一段時間之后她好像突然想開了，神情不再萎頓，精神重新煥發(fā)了活力。她購新衣做美容活得比以前還要更瀟灑，同時她不再宅在家里而是尋了一個比較自由的工作，就是利用她大學里的專業(yè)和在大公司作過幾年會計的經(jīng)驗，給幾家小公司作作帳，報報稅之類，這樣她既能在照顧兒子的同時還能有一份還算不錯的收入。
“你知道我在剛得知王輝出軌之后是怎么度過來的嗎？我Tm當初恨不得殺了那兩個賤人！可一想到我兒子我父母，我就覺得不值得為這樣的人賠進我的一條命。我為什么不離婚？為啥？為了我陪他王輝十幾年的青春！憑啥我陪他一窮二白地熬過來，他事業(yè)剛剛有點起色被別的女人盯上了，我就得讓位？我偏不！他有再多的女人也好，都是見不得人的小三，只有我才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只要我是他名義上的老婆一天，他就得給我和我兒子家用一天。我這幾年找他要的家用越來越多，他在理虧的心理下不敢不給。我在接私活的事他也不知道，錢我都攢著呢，將來給我兒子和自己養(yǎng)老用。哪天萬一真離婚了，我也不怕沒后路。他王輝在外面玩女人只要不玩到我面前，我甩都懶得甩他。他玩他的，我玩我的，大家互不打撓！呵，蠻好?！?p> 王珍知道青寧有一個秘密的情人，好像就是與她有合作的一家公司的老板。這兩人一個是老公長期不在家，有老公等于沒老公，一個是人到中年的失婚男人，寂寥時便湊作一堆取取暖，沒事也不會去打撓對方，算是很松散的關(guān)系。
“我有你這么想得這么開就好了?？墒俏乙幌氲洁嵓椅乃^別的女人，我就惡心地飯都吃不下！”
“要我說啊，老鄭這次明顯是被人下套了。他本意并不想出軌，只是被那個女的刻意引誘了。老鄭跟王輝不同，王輝這種人就不能發(fā)達，一發(fā)達他人都要飄到天上去了，以前有多窮，有錢以后就有多
拋，什么吃喝嫖賭全上！這個人啦是從根子上都爛了，沒得救啦。你們家老鄭還有得救，只要你把他看嚴點，他飛不出你的五指山。再想想你的兩個孩子，離婚了對他們影響有多大你想過沒有？再說離婚了你怎么辦，你都多少年沒上過班了？你多大年紀了你不知道？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公司都不再招收三十五歲以上的人了？”
“唉，我真搞不懂，這個鄭家文他有啥啊，大學文憑都沒有，能力也不出眾，長得也就那個樣，家里啥事不管，也沒幾個錢，那個女人到底圖個啥呀？”
“男人四十一枝花！不像女人過了三十五就開始走下坡路，有的男人是越老越像發(fā)酵了的老酒一樣越來越有味道。你別是近臭遠香吧，我瞅著你們家老鄭倒是越老越有看頭了。你別不信，有的女人就好這一口呢。再說，他家不是剛分了六套安置房嗎，人好歹也是拆二代了好吧?！?p> 一語提醒夢中人！王珍其實也想過對方是否圖錢這個問題，不過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家的房子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所以忽略了。
“你說男人是不是有點錢就變壞?。磕銈兗业氖?，我們家的還不算有錢呢，就一個拆遷戶，都有人盯上！”
“好男人還是有的，不過你我沒遇上罷了?，F(xiàn)在咱姐倆也算是難姐難妹了。好了，回去好好想想，不管離婚與否，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的！前提是不要便宜了外面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