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太冷漠地掃了眼伏在地的謝大夫人，微微一揚下巴。翡翠垂下眸子退下，再進來時，后跟著謝玉鏘。
謝玉鏘見這般情形先是一愣，又對著高坐的謝老太納首而拜。
“明兒你要同眾位皇子一同讀書，不去準備東西，跑這兒來作何？”謝老太問道。
謝玉鏘回道：“孫兒見父親并不在院子，便問了下頭的人才曉得在祖母這頭兒。明兒孫兒便要入皇極門，也不曉得需些什么玩意，所以才想著問問父親，以免落下謝家的面子?！?p> 謝老太聽后，臉色逐漸陰轉晴，微微頷首很是滿意道：“你這小子不錯。凡事謹慎些，也是好事兒?！?p> 又想到謝大夫人的所作所為，果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于是臉色又從晴轉陰，眸光一沉厭惡地瞟了一眼謝大夫人，好一會兒才看向謝玉鏘皺眉道：“老大你帶鏘哥兒下去。有什么缺的，就趕緊辦了。至于余氏——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玩意兒！就按照方才說得，老莫你去辦這事兒?！?p> 莫媽媽福福身應了。
謝家父子二人聽謝老太發(fā)話了，正想著退下去。這廂謝玉鏘似想起什么似的，隨口道：“前些個兒日子從私塾回來，我好像見著了馮家的小子?！?p> 頓了頓，補充說：“若是沒有瞧錯的話?！?p> 眾人摸不著頭腦，都不曉得謝玉鏘說得是誰。
“馮家的小子？何人？”謝老太擰眉，看著謝自清道：“你可認得？”
謝自清也是一臉疑惑，搖了搖頭。伏在地的謝大夫人聽得“馮”字，心里頭一緊，紅唇止不住得輕顫。
謝玉鏘睜大了眼也是一愣。繼而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兒。那小子的娘就是以前母親身邊伺候的馮婆子。是孫兒不對，將下頭的人提到這里來?！庇趾苁钦\懇道了些抱歉的話。
“一個下人的兒子罷了，竟也引得你說道。不成體統(tǒng)！”謝自清沉聲道，“滾去拾掇東西！有缺的就趕緊說，同宮里的主子們一道上課也沒什么需準備的。該是什么便是什么！你小子難道還想著走特殊？”
謝玉鏘微微抿唇，見屋里眾人神色不虞便打住了這道“送命題”，小聲道了個“是”。
“行了——”謝老太有些不耐緩緩出聲，“你們都先下去吧。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都有數(shù)吧?！?p> “是。”眾人一齊微微躬身，一道退了出來。直到院門外，謝自清先是同謝玉鏘叮囑了些明日需得注意的事，又從錢袋中拿出一些碎銀才帶著自己的大部隊離開。
謝玉鏘看著這位自個兒叫了幾年“父親”的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慢慢來，日子還長。
“去！遣個人看著二狗子，別讓人沒了?！敝x玉鏘眼中冷漠如寒鐵平靜道。
祥子有些詫異，剛想著說話時就被自家恢復為常態(tài)的主子踹了一腳?？谥羞€忿忿道：“叫你去就快去！哪里來的為什么！羅里吧嗦地！”
“是是是。這就去這就去！”祥子一邊捂著自己被踹的屁股，一邊跑著忙不迭地說道。心里頭忍不住一陣唏噓自個兒主子變臉比翻書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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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屬于家生子，平日里并不住在謝府中，只每日去謝府里從管家處個拿個采集的單子，按照單子上的東西來購買。當然，有時候也會幫府中的下人帶些私人的東西掙些小費，黃昏時再去賭坊瞧瞧手氣。
俗話說：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二狗子便是這般。賭得也不多，頂天了左不過數(shù)紋銅錢。
今兒個兒從賭坊出來，他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掂著錢袋子。步子很是輕快，面上帶著掩不住的興奮——祖上難得冒一次青煙，今兒手氣不錯，贏了幾兩銀子。
幸得未有聽昨兒個兒半路遇到的老道的話。
嘿，血光之災！
我呸！若說贏銀子都是血光之災了，那其他的事也都是血光之災咯。
二狗子挑眉一笑，有些得意。轉而啐了一口唾沫在地，罵罵咧咧道：“等下次逮著了那個瘋子，有他好看！”
冬時天兒黑得早，二狗子住的小巷子有些偏僻，整個巷子中僅有幾戶人家，但相隔也是甚遠。他依照往常一腳將門踢開，順手將錢袋子放進兜里，掛好門栓后向屋里走去。
且腦中思考著自己手中幾倆銀子的用法。正心里頭噼里啪啦打著算盤時，就聽人沉聲道：“馮旺財？”
二狗子皺眉看著面前的不速之客，不滿道：“你誰??？來小爺屋頭干嘛？”聽得那人說出自己本名，心里頭也是一驚。
來者不善。
“聒噪！”
那人從袖口中拿出匕首飛掠過來，二狗子只感覺到一道狂風撲面而來，瞪大了眼條件反射屁滾尿流地向外面奔去，一面大聲呼救。
一瞬間的功夫手起刀落，這時猛地又是一只匕首側飛而來，竟不偏不倚地將那人手中的匕首打落在一旁。
“這么小的事竟勞得你親自出手？”來人笑著道。不屑地癟了一眼嚇得瑟瑟發(fā)抖的二狗子，再看著對面的人，還不等那人說話就直接一手指著二狗子道，“這人我要了?！?p> 二狗子看到有救星來了，忍著打顫的腿兒忙不迭地跑到來人的身后，“壯士、壯士救救我……”
來人未搭理他。見人面上情緒未有變化，沉聲道：“這是想要和我過招？”
說著他的目光轉冷，手上翻轉再度時可見數(shù)根銀針，這人行乎不定向前而至同時手指間的銀針劃過一道道弧線封住對面人可退的方向。
那人心驚，咬牙躲過數(shù)針，“噗嗤”一針刺入血肉中。
“聰明。知道躲不過，受一針總比受數(shù)針的好?！眮砣颂裘家恍?，腳步一溜行乎飄渺，像是貓捉耗子般的戲耍敵人。
終于將敵人的路數(shù)見得差不多了，便沒了耐心。
一個倒翻至其薄弱之處，手中隨意翻轉。
對方見狀正想傾身逃離時，一針沒入自己脖子中。睜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議這人速度竟如此之快，快到自己還不曾行動就已經(jīng)中招了。
他死亡時腦中閃過一個名字。
屠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