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逍遙 10.2 聶導(dǎo)
亂葬崗伏魔殿一改往日的陰冷，明燈高懸，人聲鼎沸，大廳內(nèi)擺了三四張大桌，坐滿了人，大家杯壺交錯，劃拳行令，鬧的不亦樂乎。吃的是金陵春的山珍海味，喝的是姑蘇的天子笑，品的是云夢的荷風茶，簡直比金鱗臺百花宴還要豐盛。
主桌上，魏無羨撥弄著還不習慣的長發(fā)，皺著眉頭說：“我說金陵啊，我只不過說這段時間辛苦了，做點飯菜大家好好聚聚，你怎么整了這么大排場啊。你派金家修士御劍千里去去金凌春定了這么多菜，呼啦啦一幫人飛過來，也不怕外面?zhèn)鱽y葬崗又出事了？”
金凌笑著說：“你們這尸山上種出的東西能吃嗎？左右不過是蘿卜蓮藕啥的，我這可不是為了你，為了我舅舅，你看他在你這里都餓瘦了。”
江澄一巴掌拍在金凌的頭上，說道：“你自己嘴饞，別拿我當擋箭牌?！?p> 金凌喊道：“痛！舅舅你還說我呢，你自己不是還去蓮花塢取了荷風茶回來嘛?！?p> 江澄說道：“說什么呢，我是去拿些女修的衣物，順便取的荷風茶！”說完看了一眼魏無羨身上穿的衣服，老臉一紅。
魏無羨也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輕紗環(huán)佩，想到剛才自己拿著一堆綢緞根本不會穿，露著半個肩膀跑出來找江澄幫忙的樣子，拍著桌子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江澄，你臉紅了！”
江澄吼道：“魏無羨，你看看你的舉止，能不能有點當女人的自覺啊！”
藍曦臣在一旁笑道：“無妨，魏公子，哦，不，魏無羨重生，大家都高興，我這不是也派人去姑蘇帶了她最愛喝的天子笑嘛?！蹦锹曃汗媚锼{曦臣始終叫不出口，只能改口叫魏無羨。
魏無羨也跟著說道：“哈哈，對，天子笑，喝酒，來，江澄，喝酒?！?p> 魏無羨喝了一口酒，眼神突然暗淡下來，自言自語道：“可惜，少了一個人……”
藍曦臣也眼神一暗，說道：“魏無羨，你說曾經(jīng)見到過忘機的靈識，是真的嗎？”
魏無羨將酒杯放下，微微低頭，長長的頭發(fā)滑落下來遮住了她半張臉。她低聲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我魔性暴走神志不清的，就感覺藍湛出現(xiàn)在我面前，和我說話，然后就變成很多螢火蟲裹著延靈穿過那棵樹墜下去了……”
大家都陷入沉默，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凝重。
魏無羨突然抬頭，笑著說：“澤蕪君，你放心，不管怎樣，我一定會把藍湛找回來的！來，喝酒！”魏無羨自己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魏公子、魏公子，不好啦！”只見溫寧從外面飛跑進來，帶著一股陰風，差點將桌子給掀了。
“溫寧，有什么事大驚小怪的，就不能慢點?。 蔽簾o羨喊道：“什么事??？”
溫寧說道：“魏、魏公子，山下來了人?！?p> “是仙門中人？他們來的這么快？”魏無羨知道金凌搞那么大動靜一定會驚動仙門百家，但沒想到他們來的這么快。
“不，不是的，就一個人，是聶懷桑聶公子一個人?！睖貙庍€不習慣稱其仙督，還是以之前的舊稱相稱。
“聶懷桑？他真的是一個人來的？”魏無羨邪邪的笑了一下，說道：“我正有事問他，沒想到他還敢一個人上山，佩服佩服！好，那我就去迎一迎這位新任的仙督大人?！闭f完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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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葬崗腳下，穿過丈高的咒墻，繞過鎮(zhèn)山石獸，聶懷桑緩緩向山上走去。他知道早已有人向山上匯報了自己的到來，一路上機關(guān)符篆都沒有被觸動，平平安安走上亂葬崗。
亂葬崗頂，聶懷桑看到一人，紅衣黑紗，手執(zhí)陳情，垂至腳踝的長發(fā)在風中飄揚，眉心一縷紅紋，將那張本應(yīng)熟悉的臉映得異常妖冶。
“魏無羨？”聶懷桑有些不確定。
“聶懷桑，你好囂張哦，竟有膽量獨闖亂葬崗?！蔽簾o羨笑著說道。
“你，這是被你母親獻舍，復(fù)活了?！甭檻焉Ｉ舷麓蛄课簾o羨，點點頭道，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說道。
魏無羨一步一步走向聶懷桑，一邊走，一邊拍手說道：“聶懷桑，我真的很佩服你。從莫玄羽獻舍，我和藍湛追查劍靈開始，到你大哥沉冤得雪，金光瑤身敗名裂。我以為一切也可以結(jié)束了，便沒深究。沒想到后來，你助延靈破了陰棺，獲得陰虎符，引眾人進靈淵之地，啟動千人血祭大陣，復(fù)活你大哥聶明玦，重創(chuàng)其他仙門，你獨攬仙督大權(quán)，這布局，這籌劃，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呀?！?p> 聶懷桑向魏無羨拱了拱手，說：“魏兄太抬舉我了。我這不過是躲在幕后的一點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而已，哪能和夷陵老祖開山立派、鬼笛御尸、獨挑仙門百家比啊。魏兄，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信我，可我真的沒什么大圖謀，千人血祭、獨攬仙督并不是我的初衷，我只不過想救活我的兄長，和他一起好好過日子而已?！闭f著，聶懷?？聪蜻h方，眼中露出落寞神色。
魏無羨說道：“延靈道人將赤鋒尊煉成高階兇尸，與溫寧一樣擁有自己的意識，聶兄也算得償所愿了。我魏某得聶兄說服莫玄羽獻舍復(fù)活，此再造之恩，還未當面言謝，是魏某不對，在此謝過聶兄。”說完，魏無羨向聶懷桑慎重鞠了一躬。
聶懷桑擺手說道：“魏兄這么說，聶某愧不敢當。我為了復(fù)活兄長做了這么多事情，確實無法說自己沒有錯，但我并不后悔，只希望能用余生盡力補償。魏兄放心，我已昭告各仙門，蒙騙大家到靈淵之地為延靈一人所為，與含光君和魏兄無關(guān)。含光君為救仙門眾人舍身神樹，實為義舉也。”
魏無羨笑著說道：“這么說，我和藍湛應(yīng)謝過聶兄羅?！蔽簾o羨臉色一沉，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不過，聶兄這一手千人血祭，我刮骨削肉，獻舍陣中，藍湛也生死未卜，也算是還了你的恩情吧。日后，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仙門與夷陵，兩不相欠，互不相干，聶兄可愿意？”
聶懷桑深深的看了魏無羨一眼，少有的露出了傷感的表情，說道：“魏兄放心，聶某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我只希望能護住我想要護的人，旁的事我不會插手。不管魏兄信不信，魏兄在聶某心中，與十六年前藍氏聽學(xué)之時一樣，從未變過。”
聶懷?？粗簾o羨，微微笑起來：“不管魏兄變成什么樣，聶某永遠當魏兄是我的魏兄，這次我獨自上山，便是希望盡綿薄之力，幫你救回含光君?！?p> 魏無羨動容，一下子飛到聶懷桑面前，說道：“你，真的有辦法救回藍湛？！”
聶懷桑刷一下展開“與世殊倫”扇，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