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曲盡陳情 8.3 守候
寒冬已過，春雨新來，人跡罕至的亂葬崗也褪去了銀裝素裹，染上了一點綠色。
溫寧將亂葬崗上的菜地翻了一遍土，撒下新的種子，看著黑土地上整整齊齊的排著幾排綠芽，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從地里出來，走過果樹林，走進一間木屋。屋里的灶臺上燒著菜，屋內(nèi)滿是香氣。
溫寧舀了一瓢缸里的水將手洗了洗，正打算去拿旁邊的盤子，一個聲音傳來：“溫前輩，你身上腳上都是泥，恐含光君不喜，端菜的事情還是我來吧?！?p> 溫寧轉(zhuǎn)身，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對不起，阿愿，我再去洗洗哈?！?p> 藍思追搖搖頭，說道：“沒關(guān)系的，多虧溫前輩將外面打理的這么好，今年收成一定不錯，等到夏天來了，我們就有新鮮菜果吃了，只是不知，那時候，魏前輩能不能……唉……”
溫寧也是臉色一沉，低著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藍思追勉強擠出個笑容，說道：“時辰差不多了，我看我還是趕緊送飯菜過去吧，要是我不在一旁盯著，估計含光君又一整天不吃不喝了?！?p> 溫寧也趕緊點頭，說道：“阿愿，你趕緊過去吧，順便看看含光君的臉色，前幾天含光君似乎有些咳嗽，莫不是舊傷發(fā)作了?！?p> 藍思追點點頭，說道：“我省得……”
…………
藍思追端著飯菜，推開伏魔殿的大門，走過寬闊的大廳，穿過層疊的帷幔，來到一間收拾的很精致的臥室。
這里原本只有一張石床，床上和地上散落著很多符咒、木頭碎片和各種瓶瓶罐罐，因為這里原本的主人便是如此散漫而不拘小節(jié)之人，她曾經(jīng)將這里當做工作室也當做臥室，因為自己睡在這里，便打趣的將這里命名為“伏魔殿”。
而現(xiàn)在，這里被打掃得很干凈，石床也變成了精致的黃花梨雕花木床，桌椅箱柜一應俱全，書畫筆墨無一不精，是的，這里看上去像極了云深不知處的靜室，這里的布置、用品俱和靜室一模一樣，因為現(xiàn)在這里多了一個人——藍忘機。
藍思追走進去的時候，看到藍忘機坐在矮幾旁正在撫琴，彈得還是那首只會在魏前輩面前彈奏的曲子——忘羨。他穿著白色的常服，銀色的長發(fā)隨意披散著，矮幾旁的花瓶中插著幾只玉蘭，在淼淼熏香中含苞欲放。
藍思追在一旁站了一會，見他一曲彈完，連忙說道：“含光君，已到午時了，用膳吧。”
藍忘機抬起頭來，看了看藍思追，說道：“放在那邊吧?！闭f完便低下頭去，繼續(xù)撫琴。
藍思追將飯菜放到一旁的桌上，卻是不走。
藍忘機停下?lián)崆?，抬頭看著藍思追，問道：“還有事？”
藍思追說道：“我要看著含光君吃完才走?！?p> 藍忘機看了藍思追很久，本文發(fā)表于七點，發(fā)現(xiàn)他眼神甚是堅定，只得站起來，走到桌旁，坐下，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藍思追表情一松，趕緊為藍忘機倒了一杯茶。
藍忘機放下碗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卻突然低咳了幾聲。
藍思追皺眉，問道：“含光君，您哪里不適？我給您看看吧?！?p> 藍忘機說道：“不用?！?p> 藍思追臉色一暗，低下頭去。
藍忘機看了思追一眼，解釋道：“我最近研制了一味新藥，稍微有些毒性，我先試了試藥，傷了心肺，現(xiàn)在已無事?！?p> 藍思追聽到，驚訝抬頭，說道：“??？！那，那現(xiàn)在怎樣？”
藍忘機知道思追是關(guān)心他，耐心的又說了一遍：“已無事?！?p> 說完，他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瓷瓶。
藍思追連忙將瓷瓶接過來，打開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問道：“您研制的新藥就是這個？似乎用了天山靈芝、千年山參、鹿茸……還有一味……猜不出來?！?p> 藍忘機滿意的點點頭，道：“還有一味是前幾天母親從靈淵之地帶來的神樹孢子，蘊含了靈淵之地的自然能量?！?p> 藍思追欣喜的說道：“有了這個藥，魏前輩是不是就可以醒過來了？！”
藍忘機沉默了一下，說道：“不能，只能保住她肚子里的胎兒?！?p> 藍思追露出沉痛的表情，說道：“含光君，對不起……”
藍忘機搖搖頭，轉(zhuǎn)頭看向圍著帷幔的床，說道：“保住孩子，也是她的心愿?！?p> 藍思追看了看藍忘機，欲言又止。
藍忘機挑眉，說道：“你想說什么？”
藍思追猶豫再三，終于忍不住說道：“含光君，我一直想問您一句話，但是，又不知能不能問?！?p> 藍忘機說：“你問?！?p> 藍思追露出調(diào)皮的神色，說道：“我問了，您可不能生我的氣哦！”
藍忘機看著藍思追，想著小時候把他放在兔子堆里的樣子，想著他抱著自己的腿不放的樣子，想著他跟著藍氏子弟讀書習字的樣子，沒想到一晃眼，他長成了大人，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會強迫自己吃飯，要求自己休息了，現(xiàn)在，還會和自己開玩笑了。
藍忘機嘴角輕輕一扯，說道：“好，你問，我不生氣?！?p> 藍思追露出認真的表情，說道：“含光君，您真的相信魏前輩會醒過來嗎？”
藍忘機臉色一變，站起來，轉(zhuǎn)身走到床邊，將圍在床邊的帷幔輕輕拉起，露出躺在床上的魏無羨。
只見魏無羨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的躺在那里，雙手雙腳的關(guān)節(jié)處已上了上好的接經(jīng)續(xù)骨的靈藥，綁著繃帶。因為長期未進食，異常的消瘦，但一直用靈力和靈藥續(xù)著命，只是一直不見任何醒來的跡象，甚至脈象也幾乎摸不到，仿佛就是一具不腐的尸體。
藍思追見藍忘機轉(zhuǎn)身走開，本文發(fā)表于七點。嚇了一跳，連忙跪下說道：“對不起，含光君，我不該問的，您不要生我的氣！”
藍忘機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人，用手輕輕拂開她臉上的發(fā)，露出溫柔的表情說道：“思追，你起來，我沒有生氣。其實她醒不醒過來并不重要，我能這么守著她、看著她、保住她的孩子，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只要她在，我便在，若有一天她去了，我便……”
藍思追一下子沖過去，抱住藍忘機的腿，哭喊道：“含光君，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你還有我、還有藍家、還有您母親，您不能丟下我們??！”
藍忘機看著抱著自己腿哭得稀里嘩啦的思追，鼻涕眼淚蹭了自己一身，嘆了口氣，說道：“我是說，如果她走了，我便為她守護她想守護的人，將她希望過的人生一起過了。你起來吧，衣服都被你弄臟了。”
藍思追愣了一下，看了看濕了一片的藍忘機的褲子，臉一下子紅了，說道：“對，對不起，含光君，衣服我會幫您洗好的?！?p> 藍忘機看看藍思追，又看看躺在床上的人，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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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此處，獻上一首《離思》的歌詞，以表達藍忘機對魏無羨深入骨髓的思念之情。
離思
月明花滿枝有人起相思
再道前塵事少年誓言志
云深山上見不夜崖下別
人間恨難了天上月常缺
愁多知夜寒此情安可知
當時一分癡重逢半生遲
兩情相悅時誰能別離此
以君一顰笑贈我長相思
灑我淚與君歌
歌有聲君有情
情聲合兩不違不違不違
愁多知夜寒此情安可知
當時一分癡重逢半生遲
兩情相悅時誰能別離此
以君一顰笑贈我長相思
千般思無用誰人能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