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jīng)過了幾場難免有些許車輪戰(zhàn)嫌疑的切磋之后,亞特特終于說出了自己來到這里的真正目的——也確實不會有人為了挨一頓打而專門跑來別人家里。
這是一次任務(wù)的委托,只不過由于勇者一隊最近正在忙于某次較為隱秘的任務(wù),幾乎全員都參加其中,沒有任務(wù)在身的只有一、二破層次的勇者,亞特特找不到能夠組隊的人——這也正是為什么伊莉雅白天在酒館里和原堂護摩產(chǎn)生了沖突,卻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人來找麻煩的原因。
看重原堂護摩的隊長正在帶隊進行任務(wù),余下留守的一隊勇者們幾乎都吃過他的虧,不去落井下石就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更別提為這家伙出頭了,現(xiàn)在他都還躺在一隊的駐地內(nèi),只請了個醫(yī)生給他草草的包扎了一下。
因此,亞特特只能求助于勇者二隊的眾人。
據(jù)他所說,這次的任務(wù)是由勇者殿直接指派下來由勇者進行的,因為其報酬過低,情況又比較復(fù)雜,再加上實在不是個好去處,因此除了直接被指名的亞特特之外,再沒有人愿意跟他一起去進行這次任務(wù)。
任務(wù)的地點乃是在三圣王都惠普城的護城河口。
最近,由于在惠普城外進行的工程的緣故,護城河的河口被人為的截斷了,設(shè)置了巨型水壩,而趁著這個機會,三圣王都也決定對惠普城護城河進行清理,把里面那已經(jīng)十余年沒有清理過的淤泥、雜物和贅生物鏟除干凈。
事故就發(fā)生在這次的清理過程之中,為了方便和節(jié)省資金,三圣官方‘雇傭’了那些流浪漢和失業(yè)者們,驅(qū)趕他們?nèi)デ謇磉@惡臭熏天、處處難以落足的河道,不過也很好心的為他們準備了工具和衣物,同樣也提供一日三餐,算是為這些無用之人準備了一份份工作。
雖說這些流浪漢即便全都死了,對于三圣的作用也只有正面的,不過在工程完結(jié)之前如果死傷太大,不僅輿論上站不住腳,也會影響到工期,因此在連續(xù)三天都發(fā)生了工人死亡的事件,且死亡人數(shù)逼近二十人的時候,勇者殿還是發(fā)下了任務(wù),責(zé)令勇者們盡快弄清楚這些死亡事件。
“——大概就是這樣,以上?!?p> 亞特特說完了任務(wù)的委托,用一種相當期待的眼神看著眾人。
先開口的是貝洛狄特。
作為隊長的他,首先詢問的是此人話語之中語焉不詳?shù)牟糠郑骸澳阏f造成了二十人的死亡事件——是怎么死的?陷坑?機關(guān)?毒氣?”
“不知道。在任務(wù)單上,只說是由于非事故而死,因此才會委派勇者們來解決這種事情。不過,大差不差的,我們又不是什么應(yīng)對事故的專家,因此我想多半還是......”
“多半還是某種生物吧。勇者們最擅長的還是拿刀子說話,勇者殿一定知道些什么,才會下發(fā)任務(wù)給勇者,畢竟要是論修房子鏟泥巴,我們未必比得上工人一半?!彼_爾拉斯倒是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接上了他的話,“某種危險生物,那些工人對付不了的。不過,在那種半干的河道里,能夠有什么東西呢......”
說到這里,劉建設(shè)一下子就想到了某些東西。
比如,據(jù)說在東都的那巨大寬闊、宛如鋼鐵城市一般的地下水道系統(tǒng)里,生存著從南美走私來的鱷魚、巨大蜥蜴和蟒蛇......
甚至于,就算是某些肉食性的魚,也能在這種惡劣情況下演化成千奇百怪的巨型猛獸。
那么在這個魔幻的異世界,就算有更恐怖的東西也不是不可能了......
“總不可能是哥斯拉吧?”
他隨口說了一句。
米莎和貝洛還有那個花咲太郎都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顯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東西。
“哥斯拉?”
亞特特和薩爾拉斯、菲斯特則是很奇怪的看了過來:“那是什么?”
“某種有一百多米高的輻射變異恐龍啦,可以口吐激光之類的——是幻想作品里的來的。大概就和,就和薩爾大哥你講的那些北方的超人故事里的地龍啊、火魔鬼啊之類差不多吧?”
“唔哦。是那種東西啊......不過不可能的,河道里養(yǎng)不出來那種巨型東西?!?p> “總之,是不是某種魔物還不一定呢,所以,有人要一起嗎......?”
亞特特則是充滿期待的看著他們。
但貝洛狄特卻搖了搖頭。
“抱歉,我們拒絕?!?p> “情況不明的現(xiàn)在,我們不能就這么貿(mào)然的答應(yīng)你,何況你還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何況這還是有競爭關(guān)系、一直以來也和二隊的眾人幾乎結(jié)仇的一隊的人的邀請。
亞特特眼里的光忽的黯淡了下去,連帶著頭發(fā)都似乎耷拉了下來,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
“不過。”
薩爾拉斯卻又話鋒一轉(zhuǎn),和貝洛狄特對了個眼神。
“那些流浪者——我們倒是還欠著他們一個人情?!?p> “因此我們是不會接受這次任務(wù)的,也不會受到勇者殿的差遣。”
“不過,我們只是會很偶然的、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路過那里——然后恰好的,參與到了這次的任務(wù)之中。嗯,就是如此?!?p> “我們只是熱心群眾罷了?!?p> 惠普城郊外,莊園。
惠普城郊外有著大片的莊園區(qū),這倒并不奇怪,因為此地多為當年建立三圣聯(lián)盟時的大貴族們的私產(chǎn),那些在當時看來不算什么、沒什么開發(fā)價值的荒郊野嶺被分封給大貴族們,權(quán)當做是廢物利用,雖然現(xiàn)在這些荒地大都已經(jīng)被開墾成了農(nóng)莊和園林,但也有相當一部分尚未開發(fā),也無人能夠巧取豪奪。
這是因為這部分的土地,屬于三圣聯(lián)盟之中掌握軍事力量的那一方,雖然三圣器和勇者們的戰(zhàn)斗力強橫無比,但一場戰(zhàn)爭只有將軍也是行不通的,因此三圣一半的軍隊其實都掌握在這樣的軍官世家手中,他們往往又會和勇者們勾勾搭搭,盤根錯節(jié)樹大根深,與三圣共存亡,因此即便是賢王親自出面,依然不能從這些老貴族們手里啃下一點點土地來。
這些家族的代表人,正是那個更新迭代極快,但又掌握著大量軍隊甚至是神器的家族。
【亞克(ARC)】,通稱為【龍狩家族】。
最近,龍狩家族的領(lǐng)袖,當代的龍狩大公爵阿爾伯特并不常住在三圣城內(nèi)他的祖宅之中,盡管那棟房子處于王城之中,有著層層疊疊的結(jié)界和大量的軍隊保護,但對于本身就具超凡戰(zhàn)力的阿爾伯特大公爵自己來說,這些保護同時也是一種監(jiān)視。
像他這樣的位高權(quán)重者,就算是再怎么心思單純、或是武癡而已,也有些不方便自己出面的事情,要交給手下人來做。
譬如說,豢養(yǎng)在這幢莊園之內(nèi)的那些背部生長有白骨森林的狼型魔物,即便是在原產(chǎn)地維克城也是違禁品,但此刻出現(xiàn)在他的莊園之中,難道是自己飛過來的?
再比如,在他的莊園之中,穿著白色女仆裝束,卻又在裙下藏著短刀的那些侍女,其中只怕一半頭紗之下都壓著耳朵,圍裙之后長著尾巴,這些頗有姿色的亞人戰(zhàn)士難道甘愿為他做女仆?
因此,若無緊急情況,阿爾伯特大公周末時都是居住在這幢郊外的莊園之中的。
此刻,在目不斜視,規(guī)規(guī)矩矩的為他修理胡須的白發(fā)女傭的服務(wù)下,阿爾伯特大公就斜靠在帶有軟墊的扶手上,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人影。
這人坐在名貴的織花靠墊的椅子上,但手腳都在滴滴答答的滴著水滴,連同衣角都在流水,但那些水又并不滲入靠墊之中,而是如同膠體一樣黏著在靠背上。
雖然他的身材比阿爾伯特大公更高,但氣勢上卻明顯落于下風(fēng)。
“這張?zhí)鹤釉诤谑猩夏苜I三百袋谷子,足夠養(yǎng)活一個北方的亞人小部落了?!?p> 阿爾伯特大公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那人身上的水流立刻停住了,就連已經(jīng)流出來的水流也悄無聲息的回到了他的身上。
“這屋子里的擺設(shè),每一樣都比地毯貴?!?p> “我交給你的任務(wù),你都記住了。”
“......是,大公。只是,我的神器能力,并不是那么容易收手......”
“無所謂?!?p> 阿爾伯特輕笑一聲:“我的父親一生都沒找到過那個‘預(yù)言之人’,我的叔叔更是連看都沒看到過疑似的家伙,想來要么這個人并不會那么容易被找到和殺死,要么這個傳說就是虛無縹緲的,是先祖臨死前的胡言亂語——當然,那樣的話,就會顯得還在遵循他的胡言亂語找人的我們也會像蠢貨一樣,那樣就只能對所有知道這事情的人滅口了?!?p> “所以你最好期待這事情是真的?!?p> “一不留神殺掉也無所謂?!?p> “好了,去吧——試探一下那些小家伙們的本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一個‘預(yù)言之人’在其中?!?p> 那身上潮濕的身影卻忽的擺了擺手。
“大公,并不是我不肯做事,而是最近運氣有些差,在賭場上折了些本錢,所以——”
一道霹靂雷光忽的炸裂,一時間刺目的電光晃得整個房間都明亮無比,那白發(fā)女傭的頭發(fā)都因此微微漂浮了起來,整個房間之內(nèi)充斥著巨大的靜電場。
這來源于從阿爾伯特指尖飛出的一點電光。
電光霹靂、雷霆炸響!
那人影瞬間就倒在了地上,渾身上下居然如同某種魔物一樣扭曲變形起來,幾乎保持不住人類的形體,變得如同樹根藤蔓一樣蜿蜒扭曲。
“我不喜歡有人頂嘴?!?p> “拖出去?!?p> 他再也沒看一眼那個倒在地上抽搐的人,而是擺了擺手,對白發(fā)女傭說道。
“這房間里的所有東西都被這家伙弄臟了,帶出去隨你扔到哪里吧。”
“給你三個月的假期,回你的家鄉(xiāng)看看?!?p> “我希望下一次,不要再這么笨手笨腳的?!?p> 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血痕,嘖了一聲,起身離開了。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提自己在這亞人女傭身上感覺到的殺氣,也沒有提她來到這里的原因——因為這莊園之中的人,大多是如此,因為部族的饑荒、家庭的貧困或是家人的疾病來到這里成為奴仆,換取高額的報酬和賣身錢。
即便是其中有著某些抱有刺殺目的的家伙,他也完全無所謂。
因為那些都不過是生活的調(diào)劑品,對于他這樣從出生開始就已經(jīng)在等待著壽終正寢一天開始的大貴族來說,除了還沒有留下自己的血脈后代之外,他已經(jīng)沒有多少要做的事情了。
龍狩大公就是如此難以琢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