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就在此刻停頓。
那因為嚴(yán)重失血而變得模糊不清的視野之中,由人類的晶狀體投射至大腦神經(jīng)之中、再經(jīng)由這世上最為精妙的思想機器轉(zhuǎn)化而來的畫面,是泛著黑色邊緣和無數(shù)虛影、以至于仿佛身處幻覺之中的迷幻世界。
那無數(shù)交雜于視網(wǎng)膜之上的彩色斑點、不斷游動的金色星星、扭曲有如觸須和長蛇的光帶、黑色太陽黑子一般的發(fā)光黑點,充塞于青年勇者的整個視野之中。
但那濺射至胸襟鎧甲之上的、噴濺到蒼白面龐上的,帶著點點熱度的液體,正是自己所愛之人那鮮活身體之中流淌的血。
宛如夢魘之中鉆出的帶刺長舌——姑且稱之為長舌的東西,前端有著鋒利的、宛如人類牙齒構(gòu)造一般的上下兩片的頜骨,平鈍利齒貫穿了百足鎧甲和衣物,自少女的后心貫入、然后從前胸穿出,血液噴濺至只有一步之遙的黑甲勇者臉上。
不比刀劍穿心、銳利的刀劍平滑切口甚至不會裂開,這樣仿佛某種地獄之中活過來的怪物啃噬的傷口根本無法縫合,足以摧毀任何人類的戰(zhàn)斗意志,奪走一切存續(xù)于身體之中的力量,這是肉體的脆弱天性所在,依靠意志無法彌補。
但那堅固、鋒利的劍刃之籠,卻接下了長舌的啃噬。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這個瞬間變得緩慢無比。
灰燼的飛揚、血液的飛濺、乃至于米莎·阿斯塔爾臉上那尚且?guī)еe愕和一點決意的表情,都在法雷爾的腦中無休止的拉長。
但也終究只是這一個瞬間而已——人類的大腦能夠在生死攸關(guān)的片刻之間,動用超出其神經(jīng)節(jié)處理極限的速度,將視覺所接收到的信息近乎無限的拉長......因為在人體的神經(jīng)之中,存在著不可思議的速度。
閃電有多快?
雖然常常與光并列,被稱之為電光石火,但其實閃電的速度還遠遠不及光速——那么,究竟有多快?
答案是四百米以上每秒。
大于音速,卻又小于光速。
而人類的神經(jīng)節(jié)之中,存在著以百米每秒的速度飛馳的生物電流——四分之一的雷霆天威,就奔馳在脆弱不堪的生物質(zhì)之中。
而此時此刻,在那混沌不堪的大腦之中,思維之電流,正以千米每秒的十倍極速飛馳而來。
劉建設(shè)很討厭李嘉圖·M·路的故事的結(jié)局。
盡管在這個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的現(xiàn)實世界之中,并不是每一次的分別都能迎來重逢,也不是每一次的分別都會給你準(zhǔn)備的時間,那種刻骨銘心的、牢牢記載在神經(jīng)海之中最深處的分離,終究只是虛妄之中的少數(shù)。
或許這只是在某次考試的最后,收卷的老師敲醒了因為題目完全不會而睡過整場考試、連草稿紙都被口水濕透的你,抬起頭來睡眼惺忪的你看到了前排的女生,她頗為嫌棄的抽了一張紙給你,讓你把口水擦擦,自己去操場邊的開水房打水。
或許是在某次公司聚餐的終局,已經(jīng)找好下家準(zhǔn)備年后就跳槽的你碰到了在樓梯間提著高跟鞋的同事,她苦笑著表示自己的鞋跟斷了只得打赤腳回家,喝得迷迷糊糊你大手一揮表示要背她回家,人家卻表示男友就在樓下,彼此道別。
或許是在某次盛夏的商場之中,你們?yōu)榱舜虬l(fā)無聊的電影時間,跑到劇場邊緣大門處的樓梯上,小聲的聊著天,吐槽著最近遇到的種種奇葩人事,搖著已經(jīng)沒有多少可樂的冰塊杯子,屏幕上那個爛片權(quán)當(dāng)是背景音樂罷了。
又或者,就像是那個君臨天下的黑皇帝李嘉圖·M·路那樣,把心愛的女孩送上了車,那么信任他、依賴他、明知道他是在撒謊卻也完全不在乎的女孩,那個會用聊天軟件的定位一點點的在完全陌生的鋼鐵都市之中找過來的女孩,那個天真到相信在異國處處都是開著花的樹的女孩,黑皇帝親手把她送上了私家的汽車,目送著她走向獻祭的祭壇。
哪怕是他獲得了能夠匹敵白色皇帝的力量又怎么樣?
你可以單手開著瑪莎拉蒂開槍打爆超級混血種所蛻變成的鬼、你可以輕而易舉的用手機黑進一個超級計算機的機房、你能夠只靠語言就命令一個生物不要死亡——但在紅井之中,懷抱著那干枯腐朽、宛如僵尸的少女尸體的你,又能夠令她活過來嗎?
誰也沒有意識到,在那個看似最為平常、最為普通的時刻,就是兩個人之間最后的時光。
跨過那個瞬間,就再也不會相會。
就如同兩條交叉的直線,越過那個點之后的一切,都只是漸行漸遠,都只是天人永別。
劉建設(shè)討厭這樣的結(jié)局,他希望看到的是黑皇帝開著他那輛紅色的豪華跑車、狼狽的、還是那副扶不起來的衰仔樣子的撞開黑色私家車的車門,一槍把那個帶著公卿面具的老東西打飛出去,搶回那個頂著黃色橡皮鴨子的女孩——
誰管你劇情合不合理??!
我就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
但在這無限拉長的、近乎于無限的視野之中,任憑你接不接受,事實就已經(jīng)發(fā)生。
盡管超乎常人十倍的神經(jīng)電流,將這個瞬間凝固在了近乎無限的瞬間之中,令得大腦思維能夠百倍的提升,但真實世界的時間絕沒有停滯,不過是逃避已經(jīng)發(fā)生的現(xiàn)實而超載的神經(jīng)所欺騙意志的把戲罷了。
即便是這個無限的瞬間,也會在下一個瞬間到來之時,化為烏有。
因為以人類之脆弱思維、落后肉體,是決計不可能承載住無限量的運轉(zhuǎn)這樣被稱之為【子彈時間】亦或者【剎那芳華】的狀態(tài)的。
身穿傳說之中的武器黑鎧甲,有著能夠施展出一切對手的能力的特殊能力,學(xué)會了種種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厲害武術(shù),有著強大的伙伴們幫助,甚至連死去的伙伴都能夠幫助自己,以區(qū)區(qū)一次覺醒的層次戰(zhàn)勝三次覺醒、甚至近乎四次覺醒的敵人,達成神話時代也未必有人能夠重現(xiàn)的傳奇——
我很強大、我很厲害......
但是......
現(xiàn)實給你的,就只是冰冷無情的嘲笑。
那穿透米莎胸膛而飛出的長舌,就是最為沉默、無情、冷酷的回應(yīng)。
即便你已經(jīng)走到這個地步,在名為命運和現(xiàn)實之物面前,在生死之前,你也依舊不過是個什么都做不了的小鬼罷了。
在你父母墜機的時候你什么都做不了、在你伙伴重病而死的時候你什么都做不了、在蘭斯死在你眼前的時候你什么都做不了、在凱夫拉摧枯拉朽的擊敗你們的時候你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是在這個現(xiàn)在!
你最愛的人就死在你的面前,你又能做些什么?
除了眼睜睜的看著之外、你還能做些什么?
誰能幫你?
你這可悲的小鬼!
——要求助于薩爾拉斯嗎?
是啊,你可以高呼薩爾拉斯的名字,若是那個鋼鐵一般的巨人勇者來到這里,必定可以用他那超乎想象的龐大力量扯住長舌、必定可以用他那為了拯救伙伴而誕生的【神之手】阻擋住巨怪的進攻,有著那面堅強剛硬宛如城塞一般難攻不落的超級盾牌在此,米莎絕對不會被巨舌打傷,她一定能夠安全的走出這地下的黑暗極淵世界!
可是,薩爾拉斯無法回答你!
他并不在此,你這軟弱的小鬼!
——要求助于貝洛狄特嗎?
是啊,你可以高呼貝洛狄特的名字,若是那個雖然沉默但卻格外重視伙伴的弓手來到這里,必定能夠用他那一次次創(chuàng)造奇跡的箭矢擊墜飛行而來的長舌,必定可以用他那獨特的眼睛提前發(fā)現(xiàn)攻擊,有著那能夠創(chuàng)造出冰霜風(fēng)暴的奇幻之弓在此處,米莎絕對不會被巨舌打傷,她說不得還能夠反擊那頭巨怪把它擊墜!
可是,貝洛狄特也無法回應(yīng)你。
因為他也不在此處啊,你這短視的小鬼。
——要求助于菲斯特嗎?
是啊,就算她向來表現(xiàn)得就像是個沒有半點腦子的莽夫,一點都不懂得什么叫借力打力連消帶打之類的戰(zhàn)術(shù),但她的戰(zhàn)斗能力毋庸置疑,這些看似恐怖的怪物根本無法抵擋她狼血之劍掀起的劍刃風(fēng)暴,就算是這種巨怪也難不倒厲害的紅發(fā)勇者,她可以輕松的跳上這東西的背部,把那根長舌連根扯出來砍掉!
但是,菲斯特也無法回應(yīng)你。
因為她更是不在此處,你這懦弱的小鬼。
——要求助于那兵法嫻熟、手段冷酷、作為隊友時極有安全感的索菲婭嗎?指望著她能夠用那銀色的鐵拳、運用那看似沒什么意義的種種魔彈的組合,打出一套漂亮至極的組合技,然后贏得這場戰(zhàn)斗給你瞧瞧鋼鐵領(lǐng)袖的戰(zhàn)士?
——要求助于那看似慵懶、其實聰穎過人,戰(zhàn)斗之時一鳴驚人的花咲太郎嗎?指望著他能夠用那可以掀起火焰龍卷風(fēng)暴的恐怖神器,隔著鐵籠就把這些不知所謂的怪物全部焚化、燒成灰白色的骨灰吹走到極淵之中?
——要求助于那些有德有能、各個身懷絕技,能夠在此時救下你眼前之人的人嗎......?
痛苦、絕望、抑郁的污穢扭曲之念頭,如同幻聽一般縈繞在黑甲勇者的耳畔。
那是一種黑暗無邊的壓抑。
無法抑制、沒有窮盡、不可理解、難以探究的壓抑。
仿佛在這洞穴之中的一切一切誕生之前、在第一個原子發(fā)生反應(yīng)之前、在天穹之上的所有星辰誕生之前,這壓抑就已經(jīng)在混沌一片的蒼茫虛無之海中無聲的緩緩流淌了。萬億個萬億年之前的過去、萬億個萬億年之后的未來,無數(shù)的世界誕生過、無數(shù)的生命消逝過,然而即便是最為灼熱的恒星,它的灼燒也沉浸在這壓抑的黑暗潮水之中,它平等的、慈悲的流淌過每一個有情眾生的大腦、剝離那些盲目的自大與驕傲、粉碎那些自欺欺人的幸福與快樂,讓那些悲哀的受到折磨的眾生得以觀瞧到最為真實的一切——一切一切,不過是一堆被黑暗之壓抑一觸即潰的灰燼團塊而已。
就如同眼前即將逝去的生命一樣。
——我、不能......
——把她......
在那足以灼干尋常人類大腦之中流淌的一切液體,把腦漿變?yōu)橛矇K的恐怖思維運轉(zhuǎn)速度之中,一切的停頓忽的回到了最初的樣子,時間應(yīng)當(dāng)如此流逝的樣子。
大量失血、嚴(yán)重腦震蕩、以太枯竭、體力耗盡、肺部、心室等多處內(nèi)臟開放性創(chuàng)傷,多處骨折及大量組織缺失......
在這樣足夠奪走生命的嚴(yán)重傷勢之下,黑甲的勇者突破了自己的極限。
一只被包裹在黑色鎧甲之中的手穿破了劍刃所構(gòu)成的牢籠,不惜把自己的手塞入那猙獰恐怖的長舌頂端的獠牙大嘴之中,死死的抓住了那下頜之中的某團組織,這能夠輕易穿透人體、卷起上千公斤血肉組織的長舌,竟然被這只手死死抓住,一時之間不得縮回。
“把她還給我!??!”
誰也不知道傷重至此的法雷爾哪里來的這樣的力量——或許,這就是車禍之中以脆弱身軀推開車廂的母親、或是地震之中撐起數(shù)噸重物的父親那樣的力量吧。
人類脆弱的身軀,終究蘊藏著能夠驚駭怪物的力量。
......
米莎面上露出錯愕的神色來。
在方才那倉促之間,她所能做出的反應(yīng)實在不多——即便是從虹彩之光暈中取回了一部分的記憶,但如此環(huán)境之下,如此疲憊之身能夠做出怎樣的反應(yīng),實在是并不樂觀。法雷爾數(shù)度陷入以太完全枯竭的狀況之中,米莎的身體又能夠好到哪里去?
不過是依靠著兩人之間的相互扶持,艱難求生罷了。
在那黑色長舌襲來的短短片刻,這兩次重生的少女做出了自己最后的選擇。
又或者說,那是一種近乎于本能的選擇。
這個軟弱的、善良的、缺乏愛和信任感的少年......
又或者說,這個有著許多小秘密的同伴......
還是說,這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不開的愛人?
長舌穿胸之下,是足以令任何鋼鐵意志的戰(zhàn)士失去一切斗志的痛苦。
那根危險的舌頭撕開了背后的盔甲、鉆透了自己的皮肉,劇烈的痛苦甚至都來不及傳達到大腦之中,血就已經(jīng)從前胸噴涌了出來......
哪怕是鉆心之痛,也不過是這個程度了。
但這看似柔弱的少女,卻依舊咬死了牙關(guān),咬破了嘴唇,死死的握緊著自己的右手,維持著能力的運轉(zhuǎn),不斷的從那噴濺到法雷爾身上的血液之中鍛造出無數(shù)不會傷害到他的利刃來,把黑甲的勇者牢牢的保護在劍籠之中。
這并不是能夠用激素之類的物理法則來解釋的奇跡。
這只能夠用精神來解讀......
所謂【愛】來解讀而已。
她的面上還殘留著陡然遭遇如此襲擊的驚愕、被穿胸而過的如此恐怖痛苦所折磨的扭曲,纖細的手指發(fā)白到近乎痙攣、好看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處,咬破的嘴唇深深的嵌著牙齒,但那雙眼之中、那瞳孔之底,有的還是決意。
即便是法雷爾如此爆發(fā)、恐怕自己也難以活命......
但看到他爆發(fā)出不知何處來的這樣的力量,垂死彌留、只以這么一點點的神智維持著能力的少女,那緊鎖的眉頭卻忽的慢慢松解來開。
甚至于,在那眉間,還能看到一點點無奈、一點點意味莫名的苦澀笑意。
我好想開口,哪怕是只是和你說一兩句道別的話......
我好想伸出手來,哪怕只是再摸一摸你的臉......
我還有很多事想和你做、很多話想和你說、多到要用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一千年來也不夠、法雷爾......
但......
少女的眉頭,一點點的松解開來,不再有那受到肉身折磨的痛苦,只是些許稍帶無奈、微微苦澀的笑意和舒張,再是如何的痛楚與遺憾,也難以在這油盡燈枯的將死之人身上顯露出來了。
“還給我.......”
那雙目已經(jīng)含淚的少年,此刻只能強撐一口莫名血勇,死死扯住長舌,嘴里喃喃著這一句話,再也沒有多余的力氣、再也沒有多余的念頭。
而那長舌的主人,已經(jīng)發(fā)出了惱怒的嘶吼之聲。
恐怖的力量傳達到長舌之上,法雷爾身上的刀劍牢籠也被生生扯得開始破碎、節(jié)節(jié)斷裂的刀劍崩飛出來,眼看著維持這個局勢、就是兩人都被扯下深淵的結(jié)局。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黑暗我也認了、瘋癲我也認了......
——給我力量、求求你了、只要能救她......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少女忽的露出一個蒼白憔悴的笑容來。
盡管出不了聲,但少女的口型依舊慢慢的變化著。
【沒關(guān)系的?!?p> 無數(shù)刀劍,自長舌之中爆發(fā)而出,將那透過少女胸口、被法雷爾死死抓住的頂端生生切落下來、而這宛如雙方拔河一般的局面一旦從中斷開,那帶有倒刺的長舌就帶著少女的纖弱身體,如同風(fēng)中飄絮一般,落回極淵之中。
“【黑暗篡奪】、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p> 那潛藏于勇者心底最大的秘密、其黑鎧甲的真正【名字】,在這個最后的絕境之中,祈求著奇跡的降臨。
如同多年以前,他在那間出租屋內(nèi)所看到的漫畫之中的絕望男主角的獨白一般。
奇跡,快出現(xiàn)奇跡......
你的力量一定能夠救下米莎......
她會微笑著對我說......
“法雷爾、真是多虧你了”
要是這樣...我..我..就算把所有都奉獻給你這黑暗的東西也無所謂了......
所以奇跡..快發(fā)生吧......
奇跡發(fā)生吧......
奇跡發(fā)生吧......
奇跡啊......
那紅白二色的身影,在混沌的視野之中,一點點、一寸寸的消失于黑暗之中。
沒有奇跡發(fā)生、也沒有天使降臨。
只有一個小小的、被臂甲之上的倒鉤所勾下的掛飾,一個如同黃銅制成的小書本一樣的魔法道具,叮當(dāng)一聲跌落在地上。
在法雷爾絕望的痛哭咆哮之中、在那涕淚俱下的絕望哀嚎之中、宛如離群野獸將死的絕望咆哮之中,那魔法道具咔噠咔噠的響了。
預(yù)先錄制在里面的聲音,被這魔法道具忠實的再現(xiàn)了出來。
在這并無希望的絕望極淵之中,少女的聲音回響著。
.
..
...
....
.....
......
咔噠。
“抱歉......”
“法雷爾,明明現(xiàn)在你就在我身邊,離我這么近,我卻沒有對醒著的你說這些話......”
“我什么都看不到,也許我們是被什么掩埋了......”
咔噠。
——這是在兩人墜入地底、為土石所掩埋的時候,米莎所留下的錄音吧。也許那時,她以為自己命不久矣......
......
咔噠。
“我以為我平凡到死亡離我很遠”
“至少遠到和你白頭了一生”
“而不是死在相識后的一年里”
“看完在備忘錄里的山川湖海日升日落”
“我覺得我們大概需要一場婚禮......”
“一場屬于我們的婚禮......”
“僅此而已”
......
咔噠。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覺得最甜蜜的事情就是”
“把臉埋進你懷里”
“聞著你身上獨有的味道”
“就這樣抱著你”
“就這樣被你抱著”
“戳戳你的臉”
“再逗逗你”
“所有的疲憊就全散了”
“這種感覺真的太神奇了......”
“大概”
“喜歡一個人時就是這樣吧”
......
咔噠。
“......也許”
“你覺得我們之間的小動作幼稚”
“但是和你相愛,是我做過的最容易的事?!?p> ......
咔噠。
“你其實不叫法雷爾吧?”
“有一點點遺憾、沒能知道你的真正名字......”
“不過,阿斯塔爾這個姓氏,很帥氣的吧?”
“嘿嘿.......”
......
咔噠。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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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
“沒關(guān)系的,法雷爾?!?p> “下一次......”
“我還是愿意和你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