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域皇宮,議政大殿。
隨著內(nèi)官一聲“退朝!”文武百官紛紛躬身緩步退出大殿。
“劭兒!你母后今日正午在陽馨苑設(shè)了賞梅宴,早上特地交代朕一定要讓你參加,你且回去換身衣裳,正午要準(zhǔn)時到?!?p> 皇帝穆青瞻將正準(zhǔn)備離開的穆劭叫住,交代了幾句。
穆劭躬身施禮道:“父皇,賞梅宴多是女眷出席,兒臣前去,只怕不妥吧?”
穆青瞻看了眼大殿門口,見百官已經(jīng)盡數(shù)離開,這才又看向穆劭,半晌都沒說話,開口就是一聲嘆息。
“唉!你都多大了?!有些事,你不想著,為人父母的難道還能不給你張羅?!”
穆劭依舊躬身未起:“父皇,西梧和蘄州雖說已經(jīng)退兵,但是畢竟對我蒼域虎視眈眈了這么些年,未必不會反撲,現(xiàn)下剛剛過了年,屯糧戰(zhàn)甲儲備不足,開春如遇外患,我們能否有迎戰(zhàn)之力,尚且未知,兒臣實在無心考慮其他事,再者母后后宮事物繁多,也是諸多辛苦,就請母后不必再為兒臣操勞了?!?p> “好好好!這幾年不見,你的翅膀是硬了,朕只說一句,你到是有這許多話等著朕,朕是不管了,你要是不去,就自己去和你母后交代!”
自打過完年開朝以來,早朝上議的最多的問題就是屯糧和戰(zhàn)甲儲備,連年的戰(zhàn)亂災(zāi)荒,即便是百姓被狠狠剝了一層皮,國庫也并沒有充盈起來,賬目反而一年比一年沒法看。
再怎么議,也議不出個所以然來,以至于穆青瞻一聽到這兩個詞,腦仁子就疼。
雖說穆劭年紀(jì)老大不小了,穆青瞻也著實想著給他定一門好的親事,可是心里一直沒有個合適的人選。
正好皇后說要辦宴,到是正中了他的下懷,想著如果穆劭自己有心儀的,若是個背景清流的世家小姐,也未必不可。
只可惜,他的一腔好意,到了穆劭這里卻吃了個軟釘子,這個兒子自小不在身邊,他是心有愧意,可也有些摸不透。
穆劭從大殿退出來之后,踩著才清掃過積雪的甬道準(zhǔn)備出宮回府,身后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王爺!請留步!”
穆劭回頭,見是一個面熟的內(nèi)官:“楊內(nèi)官,何事?”
楊內(nèi)官一溜小跑到了穆劭跟前,躬身一禮道:“王爺,淮安王請您往青羊?qū)m一敘?!?p> 穆劭微微一怔,穆晁?!“楊內(nèi)官可知淮安王尋本王何事?”
“回王爺,淮安王未明言。”
按理說封了王就要出宮立府,只是穆晁封王也就是在穆劭回京不久前的事,封給他的府邸還在修繕,是以他還是住在宮里,青羊?qū)m就是他在宮里的住處。
穆劭隨著楊內(nèi)官到了青羊?qū)m的時候,穆晁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遠遠見了穆劭就迎了上來。
“皇兄!你聽說了么?母后在陽馨苑設(shè)了賞梅宴,我可是又小道消息,說是專門為了給你選妃,幾乎把京都云英未嫁的世家小姐全都叫進宮里來了?!?p> 少年心性未減的穆晁一見面就興高采烈的說不停,穆劭唇角掛著一個沒什么情緒的弧度,安安靜靜的聽著。
“哎呀!我說皇兄,這可是給你選妃呀!你一點都不激動的么?!”穆晁見穆劭一點都提不起興致的樣子,難以理解的看著他。
“我也奇怪呢,給我選妃,你怎么這么激動,莫不是因為解決了我的問題,你就可以趕緊娶媳婦了?!”
穆劭一邊隨著穆晁的步子往院子里走,一邊笑著揶揄穆晁。
穆晁雖說性子活潑,但是到底也是面皮薄,被他這么一逗,臉就紅了:“哎呀!我急什么,我還小呢!到是皇兄你,再不娶王妃,怕是父皇都要極壞了?!?p> “你特地叫楊內(nèi)官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事么?”進了正廳,有宮婢上了茶,穆劭落座后才問道。
“哎呀,母后那邊正午就開宴了,我這不是怕你還要回府換衣服來回奔波嘛!想著咱們兄弟身量差不多,你不如就在這里換上我衣裳,也免得大冷天還要再路上受罪?!?p> 穆劭無奈的低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拆穿了穆晁:“難道不是父王和你說我不肯去赴宴,你才想出這么一招把我留在宮里?!”
穆晁見穆劭毫不費力的就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戲,有些不好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腦勺。
“皇兄神武!愚弟這點小伎倆自然是不夠用的,不過皇兄明知道,還肯配合,是給足了愚弟面子,愚弟這里就領(lǐng)了皇兄的情了!”
兄弟倆雖說從小到大相處的機會并不多,可是在穆劭離家的那么些年頭里,京都能記得他的人里,除了他的父皇穆青瞻以外,穆晁也算一個。
他在長嶺學(xué)藝的幾年,宮里的人都只道他是被養(yǎng)在了淮安的皇家別苑里,那個時候,穆晁幾乎每月都會往淮安寫信,這些信件雖然會因輾轉(zhuǎn)而滯后,但最終還是都到了穆劭的手里。
再后來,他去了邊塞,每次從京城帶往邊塞的信件中都會有穆晁寫給穆劭的信。
在蒼域,皇儲的候選人,非嫡長不立。
是以歷代的后宮若皇后無所出,其他妃子即便有了身孕,往往也會因為各種見不得光的意外而胎死腹中。
可是,偏偏到了穆青瞻這一代,出了穆劭這樣一個庶出的皇長子,身為唯一一個嫡皇子的穆晁行居第六。
是以,在外人看來,將來爭儲,穆劭和穆晁之間勢必有一場血雨腥風(fēng),他和穆晁都應(yīng)該是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才對。
可是偏偏他這個自小沒離開皇宮的弟弟也好,或者自小就離開皇宮的他自己也好,都沒有沾染皇家那些爾虞我詐的習(xí)氣。
兄弟親情,就在那一封一封的信件里得以延續(xù)和升華。
兄弟倆天南海北的聊了一早上,皇后宴請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陽馨苑里,說是賞梅宴,實際上也就在院中擺了幾盆白梅應(yīng)景,相較之下,宴客廳里那些促膝而談的世家小姐們倒是顯得更加花團錦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