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兆衙門回到長平王府的昌寧一頭的霧水,直至第二天都沒想明白,感覺自己就是被人邀請去看了一出折子戲。
說好是查到了年前綁架她的真兇,要她去堂上旁聽,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提到她一個字,更沒提到綁架她的兇手一個字。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對勁!”昌寧猛地止住正往她父王書房方向走的腳步,站在原地愣了一會神,然后又突然一拍腦門:“哎呀!我怎么這么笨!”
說完,她轉身就往外跑,跟在她身后的貼身丫鬟一頭霧水的跟著她跑:“郡主!郡主!這一大早的您又是要去哪啊?!”
昌寧滿腦子都是官司,哪有閑心停下來和她細說啊,連等轎夫備轎都顧不上,徑直跑出了王府,直奔安定王府。
穆劭剛下朝回府,朝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下,就聽著昌寧吵吵的聲音。
“劭哥哥!劭哥哥!我總算弄明白了,葉染這個混賬東西!虧得我平日里那么崇拜她,她居然在背后坑我!我今天才知道,居然就是她把我綁架了,還訛了我父王那么多銀子!”
昌寧人還在院門外,聲音就已經傳遍了整個茶園。
穆劭按了按太陽穴,有些無奈的笑著對阿勁說:“說我不在?!闭f完,他轉身閃進了隔斷后面。
幾乎是同時,昌寧兜著她精致的小肥膘闖了進來,一看只有阿勁一個人,怒氣騰騰的小臉立刻癟了下去:“劭哥哥呢?!我剛才問過門房了,說他剛下朝回府,怎么不在茶園?。??”
阿勁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瞥了一眼隔斷,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就是馬車……馬車回來了,王爺被皇上留在宮里了,說是有事要商量,得晚上才回來,所以就讓馬車先回來,晚上再去宮里接。門房的估計是看見馬車回來,就以為是王爺回來了,其實王爺并沒有回來,沒回來!”
穆劭躲在隔斷后面差點笑出聲,阿勁這人,交代他點事,他能拼盡全力去完成,但是對事對人都缺少一些分析能力,還不善于撒謊。
可是如果他開始長篇大論的把一件事說的異常有理有據,那么就是他在撒謊了,比如此時。
昌寧并不知道阿勁撒謊時的狀態(tài),所以死心塌地的相信了阿勁的鬼扯。
她捏著自己的小胖手糾結了半天,又開口道:“等劭哥哥回來,你就告訴她,葉染這家伙不是個好人,說不定給他下毒的還真是她,讓劭哥哥務必小心堤防?!?p> “好好!其實我早就覺得她不是個好人了,我一定會提醒我家王爺的,郡主放心!”
阿勁應和著送走了昌寧,穆劭才款款的從隔斷后走出來。
“王爺,這小胖郡主被葉染坑的挺苦,之前還天天吵吵著要拜葉染為師,對她崇拜的不行,現下怕是打擊挺大,傷心的不行。這種時候還不忘來提醒王爺,還真是很善良呢!”
阿勁望著昌寧遠去的圓潤背影發(fā)出了由衷的贊嘆。
穆劭笑了笑,他這個妹子,是挺善良的,就是有點傻,被葉染賣了還替她數錢。
“不過王爺,如果郡主要是知道,您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事,包庇葉染不說,還幫著她銷贓,您說她會怎么樣?”阿勁吶吶的小聲嘀咕著。
穆劭將退下的朝服外袍遞給阿勁的時候瞥了他一眼:“如果從你嘴里說出去,我拔光你的牙?!?p> “我不說,她遲早也會知道,您看著吧!”阿勁一邊訕訕的說著,心里一邊想就葉染那個惹禍精,遲早把你給賣了!
阿勁嘴上說的不靈,心里想的靈。
果然,沒過幾個時辰,葉染就把穆劭給出賣了。
因為昌寧從安定王府離開之后,就直接奔京兆衙門大牢去了,穆劭雖然交代了姜顯不讓人隨便探視葉染,可是昌寧作為被綁架的苦主,要求見葉染似乎順理成章。
葉染對昌寧的出現只在剛看見她的時候有點意外,等看明白她臉上那個表情的時候,就知道她是為什么事來的了。
“為什么?!”
昌寧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她一路上都在想見了葉染,即便打不過她也要狠狠的罵一頓解恨才行。
可是真的看見葉染,見她躺在一個黑黢黢的牢房里,塌上只鋪了一層散發(fā)著霉味的稻草,心里準備的那么多泄憤的罵人的話卻像是在肚子里生了根,怎么也不肯從嘴里吐出來。
最終只憋出了為什么三個字。
葉染肯定是不知道昌寧說出這三個字之前心里的那些曲折,只一如往常那樣冰冷冷的嘴臉道:“什么為什么?”
“你要是缺錢,可以和我明說?。∥矣植皇悄敲葱獾娜?,可你為什么要綁架我,恐嚇我,害的我父王也跟著擔驚受怕?!”
昌寧越說越委屈,眼淚順著圓潤的臉頰滑落,到后面干脆放開聲哭了起來。
葉染一聽到哭聲,就一個頭兩個大,想來想去這件事追根究底也是自己不厚道,可是做都做了,能怎么辦呢?!
“和你明說你能給多少?!”
“???!”
葉染一個不答反問一下子就把哭得稀里嘩啦的昌寧給問懵了。
“當時如果我與你言明,你能拿出多少銀子給我?”
葉染又重復問了一遍,昌寧竟啞口無言。
是啊,她雖說是個郡主,可是在王府又不管賬,所有支出進項都是他父王掌控,若是葉染問她借個百八十兩,她到是能毫不猶豫的拿出。
可是葉染了勒索的那個數量,她要拿出來,也是沒法和她父王交代的。
不對,不管她拿得出拿不出都不是葉染綁架她的理由??!
“你!那你也不應該綁架我?。√澋梦移饺绽锬敲聪矚g你崇拜你!”昌寧的眼淚又下來了。
“那你現在認清楚我了,以后就別崇拜了!我就是個土匪,沒什么好崇拜的!”
說完,葉染翻了個身,背對著昌寧不再搭理她,本以為她很快就會走了,可是過了很久都沒聽到本該響起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