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日現(xiàn)身所為何事?”
“你是蘭家的血脈,是我的主人,我自然會時時注意你的行蹤。你第一次出來練功我就知道,也是我告訴姹紫,開門迎接你。你一心求上進,需要我的幫助,我不能不來見你。一來,你不能從門上進出,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二來我身懷武功,可以為你護法,保證你的安全,畢竟是夜深人靜,又是山中林間,女兒家安全第一,防野獸,也不被他人跟蹤盯稍。如果小姐不棄,我可以陪你練功,給你喂喂招也好?!?p> 蘭心道:“我也知道人多眼雜,進出不便,可惜功夫有限,不能不如此。內(nèi)院又沒有別的門戶?!?p> “我晚上去接你出來?!?p> “你既然是暗中守護蘭家,就不要在人前現(xiàn)身,反而惹人猜疑。”
“也是,還是姹紫帶你吧?!?p> 蘭心道:“他不會功夫,多有不便,惹出亂子,驚動其他人,就麻煩了?!?p> “誰說他不會功夫?”
姹紫道:“我自幼跟著三小姐一起長大,也曾學過一二,只是功夫平平,實在拿不出手。但內(nèi)院各處我都熟悉,我知道該怎么做,能夠安全送小姐出來?!?p> 古劍鳴道:“我就在外面接應你。”
蘭心道:“我沒個準確時間,你怎么接應?”
“入夜之后,我就在外面等你,也可以約定暗號,我進去帶你出來,或者下大雨,身體不適,有特殊狀況,就告訴我一聲?!?p> “這樣你會很麻煩?!?p> “能為主子做點事是我的榮幸。小姐,別耽擱了,我給你喂喂招?”
蘭心也想知道他究竟功夫如何,也求之不得。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古劍鳴果然是高手,功夫至少遠遠在藍夢馳之上。蘭心有他護衛(wèi),有他陪練,乃是意外之喜,自然不會爽約。
也與滴翠說明,姹紫滴翠二人,一內(nèi)一外照顧蘭心,姹紫陪伴在蘭心身邊,滴翠在房中應付其他人,不許人打擾。
蘭心夜夜出去練功夫,有古劍鳴指導,有丫鬟伺候在側(cè),偶爾也陪練,彼此配合無間。
從這以后,蘭心忽然活躍起來,跟著家下養(yǎng)花的花女學習種花養(yǎng)花,他不僅是看,還親手嘗試,弄得滿身滿手都臟兮兮的,也在所不惜,一天得換好幾套衣裙,不然就是泥娃娃,不成體統(tǒng),沒法上桌陪蘭澤吃飯。
倒給小丫頭們生了不少事兒,惹得他們怨聲載道。
眼見過了午飯時間,蘭澤坐在大堂,丫頭幾次三番的詢問是否上菜,他總說“再等一等?!?p> 眼見著又過了半個時辰,飯菜都涼了,蘭心還沒出現(xiàn),他知道蘭心出去了,派了丫頭在門口看著,只是不見人,蘭心沒來,蘭澤也無心吃飯,悻悻然吩咐丫頭:“不吃了?;厝?。”
卻見有人匆匆進來,道:“小姐回來了。已經(jīng)進了垂花門了?!?p> 蘭澤精神一陣,連忙叫人準備洗浴的毛巾與溫水,又叫廚房趕緊上菜,小主子該餓壞了。
蘭心就跟在丫頭身后,旋風般跑了進來,鬢發(fā)凌亂,滿臉汗?jié)n,穿的是短衫,跟花匠農(nóng)夫一樣,方便做活,衣料粗劣,還沾染了不少的泥土草屑。
蘭心不在乎衣著打扮,蘭澤也沒見他打扮,對這一方面也很粗心,不多管。嫣紅根本不管他,姹紫雖然叫丫頭給她做衣服,可惜力量有限,給不起好的。好在是葛衣布裙,方便做事,他是在自己家,最多是去租出去的鋪面,縱然穿的比粗使丫頭還不如,也無所謂,他不在乎別人怎么說。他忙著學習各種本事,也無暇考慮別人是什么意思,唯一的好處是自由。
蘭心到了近前,卻恭恭敬敬施禮,叫聲“姑婆?!?p> 蘭澤嗔罵道:“又野到哪去了?弄成這樣?還不快去換衣服,沐浴,好吃飯?”
蘭心嘻嘻一笑,嚷嚷道:“好餓,餓死了?!?p> 她就水洗了手臉,稍稍整理一下頭發(fā)衣衫,就坐到了桌邊。蘭澤無奈,只能讓他先吃飯,再去整理儀容。
丫頭迅速把飯菜熱了,重新端上來。蘭澤邊吃邊與他說話,詢問他的去向。蘭心胡吃海塞一番,全沒一點閨閣女子的模樣,也說起去幫花農(nóng)除草移栽之事。蘭澤聽得皺緊了眉頭,卻已無心食用,勉強捱到蘭心飲食完畢,才道:“你不在家繡花紡紗,整日價在外瘋跑胡鬧,像什么樣子?”
蘭心見他這個老好人出言責備,也覺有錯,仍辯解道:“我沒胡鬧?!?p> “還敢犟嘴?那鋤草移栽也是你該做的事嗎?你是閨閣小姐,繡繡花,彈彈琴不好嗎?跟那些村婦粗婢混在一起算什么?就說你這樣子,你這吃飯的神態(tài),有一點閨秀樣兒嗎?”
蘭心沒有回嘴,心道,他何嘗不想繡花彈琴,做個閨閣嬌女兒,萬事不管?可蘭家只靠誰?他的未來有著落何處?跟下人粗人混在一起又何妨?只要是能夠?qū)W到本事,他什么都不在乎。
蘭心是個不怕嗔責的,仍然一如既往的,幫著香女們采花,選花,淘花,一道一道工序的試,從他們的言談與指責中,熟悉每一個細節(jié),而不會刻意去詢問什么。
香料師研香弄粉之時,他也會去看,一點一點學著做,或向他們請教,或詢問蘭澤。
蘭澤雖然一心禮佛,不理世事,可他到底是蘭家的女兒,自幼受到嚴格的教導,對香料十分敏感。蘭心問合香之事,她便一點一點的教蘭心,識香,辨香,手把手的教她合香的訣竅。
他清楚的知道,蘭家秘傳的合香之技,絕不能叫外人知曉。他面軟心慈,耳根子又軟,遇事也有些拎不清,到難得的保住了蘭家合香的秘方不外泄。而蘭心是蘭家的傳人,家傳絕技,絕對不能失傳,對他不必有任何的保留。他說起香料就滔滔不絕,傾囊相授,也私下拜托家下的老人多教教蘭心。
只要蘭心肯學,這些忠誠于蘭家的人就肯教。許多人見他落魄,憐惜他稚子無依,奴大欺主,姑太太又不頂事,有心憐憫,把所知所學教他。
別人穿不了的舊衣,他也不嫌棄,百家衣,她穿。有人見她穿的不好,也欺負他踩他,他也不反抗,只是退避,不到反擊的時候,萬不可打草驚蛇。
他們告訴蘭心:香,茶,花是為三雅道。香道靜心,花道養(yǎng)心,茶道養(yǎng)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