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王向東和孫騫。
“沒想到真碰上了,想打電話給你,不過騫兒說你可能不在學(xué)校。”
常河看他倆前后腳進辦公室,本來就很疑惑了,聽這話倆人還挺熟,他怔了一秒才回過神。
“東哥,你們?”常河起身迎過去。
“哦,向東哥來接我,我爸。。。我爸過生,我們一起回去?!睂O騫先開口,語氣似有顧慮。
常河又是一愣,表情也微有凝滯。
“原來你和騫兒認識啊,看咱們這繞的,早知道哪還用吳珊和王南倆丫頭中間忙活。”王向東到哪兒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話是對著常河說,眼睛卻已老練地掃過一屋子人。
常河眼一轉(zhuǎn)跟孫騫撞了下,對方視線很快放回王向東身上。常河心里飛速串聯(lián),再抬頭看向王向東,眼神就復(fù)雜了許多。
王向東似未察覺,邁前一步跟尚海、老白打招呼。
常河晃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失禮了,忙參與進去給大家互相介紹。
關(guān)欣在老白身邊,還保持著拉住老白的姿勢,從王向東和孫騫進來,就沒再開口。
“時間不早了,我?guī)q兒先走一步,不然晚高峰堵車。常河你不是要辦趴體么,到時候別忘了叫我們!”王向東擺手就走,常河想說什么,可舌頭打卷,就這樣看著他們離開了。
“什么趴體?老常,我咋不知道?”老白又吃味兒了。
“噢,那個,我這不是家也搬好了么,就想大家畢業(yè)前到我那兒聚聚。”
這事只跟周月私下計劃著,并未公開,所以,是周月告訴了孫騫?
“這敢情好??!把那幾個出國的、回家的、工作的、考研的都叫上。誒,不過,加上周月的朋友,你家地方夠大么?你未來師兄說讓你邀請他們,都誰???”
老白一開口,常河就頭疼,辦公室里就剩他喋喋不休。
“東哥和他妹,介紹我們認識的一個小姑娘,還有,東哥女朋友。”常河機械式地回答老白,一臉心不在焉。
“見者有份么?”關(guān)欣突然開口問,聲音還是清冷。
“當(dāng)然,周月一早就跟我說了,要邀請你的?!敝茉绿徇^幫老白制造機會,只是常河對關(guān)欣突如其來的興致感到詫異。
“地方不夠把我家算上,就在對面,打開門,一個過道兒的距離?!鄙泻8f,倒挺熱心。
“太好啦,太好啦,到時候你一定給我們唱幾首?。 ?p> 老白一聽關(guān)欣會去,激動得忘乎所以,還拎不清一個事實,尚海煩他。
五點了,論文提交截止。以往常河會多留一個小時給來晚的人一個機會。今天他心底煩躁,認為機會不該由他給,是對方不重視、不珍惜,怪不得旁人。
一行人離開辦公室,常河提出請大家去西門的東來順吃涮火鍋。
老白邀關(guān)欣一起,女神竟然答應(yīng)了。一路上就聽老白瞎咧咧,尚海不接話茬,常河也懶得理他。老白也不在意,話都說給關(guān)欣聽。女神聽得很認真,老白別提多滿足了。
學(xué)校附近向來是美食扎堆的地方。東西門兩側(cè)從蒼蠅館子到高級一點的餐廳,口味普遍比其他地方的好。經(jīng)貿(mào)大學(xué)一向自詡跨文化交流廣而深,每年招收留學(xué)生的比例和人數(shù)在BJ乃至全國都排在前面。
不管哪國的留學(xué)生到了這兒,都很快喜歡上火鍋、麻辣燙。身上富裕點的,就拉一幫留學(xué)生經(jīng)常去環(huán)境好的火鍋店。要是手里緊張點,就一群人坐在東門口的大排檔吃麻辣燙,邊吃邊侃大山,中英中法夾雜著說,熱鬧極了。
常河一行人到了東來順,看到一幫外國留學(xué)生也剛落座。
老白光顧著幫關(guān)欣涮杯子、拿碗筷、點菜,沒注意身后一雙手拍來。
“白!你沒看到我!”一個身影罩下來,老白手一抖,菜單砸在面前的水杯上。
常河和尚海坐在老白對面,看到旁邊留學(xué)生中走過來一個黑發(fā)黑眼的外國人,個子不高,身材偏瘦,鼻頭紅紅的,身上灰色羽絨服拉鏈退開,露出里面白色圓領(lǐng)T恤。
他一手按住老白,一手快速環(huán)上老白脖頸,后退一步同時手臂微收,擺出一個帥氣的向后勒脖的姿勢,尚海忍不住笑了。
“Bernard,松手!”老白氣炸了,女神就在身側(cè),小猶太什么時候玩不好,簡直太不長眼了!
“小猶太”是老白未來讀研期間的舍友,名為伯納德·霍夫斯坦,來自美國紐約。在美國學(xué)的也是金融,這次到中國繼續(xù)修金融的同時,也是為學(xué)漢語而來。
常河起身搬張椅子放在他和老白中間,請伯納德坐下。
“Hi,River!”伯納德又熱情攬住常河的肩。
常河沒有英文名,那天回校幫老白搬宿舍,第一次見,伯納德就給他起了這個英文名。跟老白一樣,是個自來熟。
小猶太聚焦的黑眼仁很快掃到了關(guān)欣身上,站起身要跟關(guān)欣握手,笑得時候兩個酒窩深陷。
老白適時攔截,拉著小猶太假意介紹,實則手上暗中使勁,警告他別動心思。
旁邊一桌在叫伯納德,他嘿嘿笑著要拉老白去那邊坐坐,非要壞老白好事。
桌上就剩三人,沒有老白聒噪,終于能平靜下來吃飯。
常河招呼關(guān)欣多吃點,自己反而只吃了幾口,就拿起手機到一旁給周月打電話。
尚海這才開始活泛。
“你也是學(xué)財務(wù)管理的?”尚海想她跟周月同系,那應(yīng)該是一個專業(yè)了。
“不,我學(xué)市場營銷?!边@倒出乎尚海意料。
“怎么,不信?”
“沒有,沒有,就是覺得做營銷可能需要講很多話。”雖然是個歌手,也還是個不太懂怎么跟女孩聊天的理工男。。。
“你說的是銷售吧,營銷是做策劃,創(chuàng)意相關(guān)的?!标P(guān)欣語氣平平,并無被冒犯的不悅。
尚海停下筷子哦了一聲,又開始搜腸刮肚,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老白說你是歌手?是唱民謠么?”關(guān)欣等不到他開口,就自己接上。
“不不,我是唱搖滾的。”民謠?因為他長得不夠粗獷?
“啊,對不起啊,我沒想到。。?!标P(guān)欣也說不下去了。
尚海尷尬且著急,覺得氣氛會很快涼下去,腦子一熱,開口小聲唱了起來。
“我的家就在二環(huán)路的里邊,
這里的人們有著那么多的時間。
他們正在說著誰家的三長兩短,
他們正在看著你掏出什么牌子的煙。
小飯館里面辛勤的是外地的老鄉(xiāng)們,
他們的臉色象我一樣。
單車踏著落葉看著夕陽不見,
銀錠橋再也望不清,望不清那西山。
水中的荷花,它的葉子已殘。
倒影中的月亮在和路燈談判。
。。。。。。
你已經(jīng)看了這么長的時間你怎么還不發(fā)言
是誰出的題這么的難,到處全都是正確答案
。。。。。。
我的家就在二環(huán)路的里面,
我的家就在鐘鼓樓的這邊,
我的家就在這個大院的里邊,
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家就在這個地球的上邊?!?p> 關(guān)欣一開始有些錯愕,毫無征兆對方就開唱,可是很快她就被這把聲線代入到歌詞里了。
她是北京人,這歌里的一景一物都是她從小熟知的。北京城在擴建改建,曾經(jīng)熟悉的人也已散落天涯??墒抢螧J的氣息,她還留戀。過去的人,她還懷念。。。
尚海唱完,關(guān)欣眼眶有些濕潤,真誠鼓掌,“好聽!”
“這首歌,是搖滾歌手何勇寫的偏民謠風(fēng)的歌,《鐘鼓樓》?!鄙泻lt腆笑笑。
關(guān)欣這下明白過來,原來他唱這歌是為了給自己解圍,這腦回路繞的,不由真心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