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治病者,必醫(yī)其受病之處;善救弊者,必塞其弊之源。
人喜歡凡事對癥下藥,是解決問題的最快方法,但問題的謎底永遠在假象的里面......
此時臉上淚珠也迅速凝結成冰霜,武樞大驚,迅速從腰間掏出針灸袋,拿出員利針,觀其色,察其目,知其散復;聽其動靜,知其邪正。
隨后右主推之,左持而御之,運勁于針尖,取之陰之陵泉,又準備在二十七經(jīng)絡、五輸穴落針。
在旁的盛心頗有些興趣,好奇問道:“娘,大師伯在干什么?”
“用針瀉氣?!鼻噼?。
所謂皮肉筋脈各有所處,病各有所宜,各不同形,各以任其所宜。若損不足而益有余,是謂甚病,病益甚。取五脈者死,取三脈者恇;奪陰者死,奪陽者狂,針害畢矣。
所以武樞下針時格外謹慎小心,但進針之后,沒有得氣的感覺,隨后又含針口內(nèi)溫,換鍉針刺穴,反復按揉,最后“氣至”為度才收針。
正如刺之而氣不至,無問其數(shù);刺之而氣至,乃去之,勿復針。
但無念的“氣至”如同海潮,明面平靜如鏡,暗中卻洶涌激流,武樞的針一開始無法探到,只能凝練手中的靈力,打入他的體內(nèi),然后開始探尋其要穴,再落針泄氣。
然而每一次落針時,那寒氣迅速凝結,凍結穴道,而武樞用靈力灌入針頭,想以力探穴,刺破凝冰,但屢次失敗。
針身極為纖細,承受不住過多的靈力灌注,每一次與之對破,都被反彈折斷。
正當一籌莫展之時,盛心忽道:“那針那么細,硬碰硬,豈不易折?”
這話讓武樞頗有些刺耳,心中一陣惱怒,高聲道:“你一個黃毛小子懂什么,針口過柔是無法刺穴的,說不出辦法,便不要言喘,耽誤老子救人?!?p> 在旁的青璇有些不滿,冷聲道:“師兄,我兒子看你心急如焚,好心提醒,不要不識好歹。”
兩人一言不合,小眼瞪大眼,眼見要動手鬧事,浮屠咳了一聲,上前笑道:“兩位不要傷了和氣,這事好辦。”
說完,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伸手去摸武樞手里的針頭,只見針頭冒出綠色鬼火。
這一景象,讓眾人目瞪口呆,震驚萬分。
“沒想到真的有鬼衣族......”青璇目光落在鬼火處,滿臉難以置信。
“原來那就是幽火羊血......”盛心雖曾閱覽過眾多書籍,知曉其聞,卻不見其貌,得母親一言,恍然大悟。
相傳桃花源有上古十二異族,鬼衣族就是其中之一。
桃源神話中,創(chuàng)世之神羲古垂死化身,其中血液化為江河,但江面燃燒著火焰,方圓十里寸草不生,被稱為炎江。
沒有活物敢在沿江生存,只有一群神奇的動物,名為翡猼羊。其身為碧綠色,頭有三角,八尾四耳,其目在胸,虎齒鷹爪,其音如嬰兒。
某日,兩岸翡猼羊爭奪首領之位,互相瘋狂撕咬,血流千里,流入炎江。
結果神奇的一幕出現(xiàn)了。
江中火勢漸漸變?nèi)?,火焰之色也由赤紅變成碧綠,羊群的首領發(fā)現(xiàn)此異象,一聲高叫,成群結隊羊群紛紛跳進炎河,熄滅了炎河的火焰,成為了如今九州野的第二條千里長河——天江。
之后跳進江中的羊群從水里出來,化為人形,成為如今的鬼衣族。
鬼衣族血脈也因此擁有鬼火異能,雖貌與常人無異,壽命較長,但他們只能活在月光下,幾乎從不顯露真身。
這些都是老一輩流傳下來的故事,世人皆認為是哄騙小孩,胡亂編造,青璇也從未相信。
可如今出現(xiàn)這一景象,無不為之動搖,堪比親眼瞧見神話中的明神御日,晦神沐月。
浮屠眼見火勢變小,喝了一聲,笑道:“大倔驢,你若再不動手,你這針可就又廢了一個?!?p> 武樞反應過來,立刻下針刺穴,那一刻猶如神助,針尖的鬼火頃刻穿透體內(nèi)冰霜,打通了穴道,成功將無念身上大部分的冰霜之氣退去。
然而病情雖得以緩解,體內(nèi)寒氣不斷增加,片刻后,冰霜還是緩緩向四肢蔓延。
武樞見不管用,抓住浮屠的衣領,怒問道:“臭老頭,你干了什么?我徒兒為何會中毒?”
浮屠并未有意掙脫,只是定定地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
“不是他做的。”青璇嘆了口氣,先前錯怪浮屠,心中滿是愧意,忍不住替他辯解,“是夜叉教的‘寒蛛旗’旗主裴斗脅持了他,硬逼吃下去的?!?p> 武樞一聽,怒火中燒,罵道:“他娘的,敢動我徒弟,我要將他碎尸萬段?!?p> “你答應過老衲不在寺中殺生,他雖罪無可恕,但已受到懲罰,不該再起殺念,現(xiàn)在是想方設法幫小碳頭解毒?!备⊥郎锨皵r住他。
“你!”武樞氣的滿臉通紅,指著浮屠半天,欲言又止。
“是八蛛寒毒。”在旁的青璇忽開口。
武樞怔了下,松開了手,驚問道:“這是什么奇毒,為何從未聽過?”
青璇摸了摸無念的手,說道:“這是九區(qū)域月夕國的毒藥,是八大夜叉王里排行第二的滿賢天王秘密研制的,名喚白宿真。教中之人都知之甚少,何況江湖之中?!?p> “白宿真?那個爛牙小賊?”武樞聽到此名,登時滿臉怒氣。
“師兄認識他?”青璇問道。
“哼,許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他偷了我的東西,怎么入了你們的夜叉教?”武樞一轉話鋒,不愿提當年往事。
“聽聞他毒殺自己的師父,被師門追殺,后僥幸活了下來,因制毒頗有手段,被教主特意收留,后研發(fā)了此款毒藥,教中便用此毒審訊逼供犯人?!鼻噼砬槁晕㈥幊痢?p> 但事關無念的性命,不能有所保留,她接著又道:“此毒將藥丸送進對方嘴里,然后用靈炁內(nèi)勁激發(fā)毒藥,封住八脈,寒氣開始向心脈蔓延,每日延伸一次經(jīng)脈,如千根針扎一般疼痛難忍,一個月后,若心脈得不到靈炁疏通,凝結成冰死人。”
她無心追問武樞與白宿真的過節(jié),只是瞧著無念痛苦的小臉,眼里滿是擔憂。
“你可知此毒的解法?”武樞焦急地追問。
青璇點頭道:“我看過此毒藥方子,在太遼的孤山上,找到九翅灼心蟲和春眠避寒花,再加上清晨露水調(diào)和,此毒便能化解?!?p> “我這就前往天孤州?!蔽錁修D身抱起無念。
“孤山之大要尋找這兩種稀有之物,談何容易。而且天孤州靠近邊疆之地,經(jīng)常有吹雪人出沒,雖有風饕長城守護,但也是兇險萬分?!闭f到此處,青璇開始擔心起武樞安危。
“即便如此,老子也要找,無論任何代價,我也要救?!蔽錁须p拳緊握,目光炯炯,沒有絲毫猶豫。
剛邁出門一步,浮屠追上前,開口道:“且慢。”
這一聲并未讓武樞回頭,他并不理會,嘴里高喊道:“臭和尚,老子趕時間,沒空搭理你。”
“你若就此走了,小碳頭必死無疑?!备⊥酪粋€如風健步,擋在武樞身前,眼神嚴厲尖利,“大倔驢,你擅長制毒,醫(yī)藥之理也是精通,你莫不是連他體內(nèi)的毒到哪一步都不知道吧?”
這一席話讓武樞徹底沉默不語,面色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