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天她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隱形人,除了張荏苒,她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心聲,就連父母她都不敢告訴。夜深人靜失眠的時候,她想到路一喆,可是連自己都不確定這件事情如果不知情的路一喆知道,他會抱一個什么樣的心態(tài)看待她。
現在他說著她脆弱的內心最渴望聽到的話,她竟然激動得有些發(fā)抖。她用微微顫抖的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用酒精平復自己的高漲的情緒,“其實這件事給我?guī)淼囊膊蝗秦撁娴?,至少我成長了很多。我一直以來愿意去看到事情美好的一面,初戀被分手了,我記著他好的一面,所以花了很長時間才走出失戀的陰影,這么多年過去我到現在都沒有做好接受一段新感情的準備。
“我很喜歡電臺的工作,畢業(yè)到現在我一直很慶幸身邊都是一些可愛的同事,大家相互幫忙共同進步,沒有別人口中的為了利益勾心斗角的爾虞我詐。直到這次事情的發(fā)生,讓我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當初他說他愛上了別人,我沒有任何挽留,大家很平靜的分開,不再聯(lián)系。可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當初他提分手是另有目的,或許他確實喜歡那個女孩,但是我想他更喜歡的是創(chuàng)業(yè)不得志之后那個女孩能給他帶來的成功的機會。那個跟我相處了這么長時間的人,原來我一點都不了解,太陌生了。
“他老婆去電臺大鬧,我心寒的不是那些不熟悉的人對我的指指點點,是平時跟我朝夕相處在一起的同事,他們開心的把我的事情當成八卦談資,平日里那么可愛的一張張面孔,突然變得很丑陋。以前,我總是一廂情愿把身邊的人和事往美好的一面去想,但是以后我不會了,我會多一分顧及多一分防備。呵,你會不會覺得我變得黑暗了?”
路一喆幫她倒?jié)M酒,搖搖頭說:“你是成長了,開始學會保護自己,這很好?!?p> 童彤向他舉杯,說:“謝謝你,路一喆,謝謝你理解我,開導我,聽我傾訴。”她將杯中酒飲盡。
“那你現在……對待你的上一份感情,上一份感情的那個人,是什么心態(tài)?”路一喆似不經意的問起。
童彤抬起頭望著路一喆,但是他低著頭看著杯中酒,似乎在等待著她的回答。她望著他微垂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說出:“原來我以為已經走出上一段感情是自己一廂情愿的認識,但是當他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我相信我真的過去了?,F在我對他的心態(tài),可能真的只剩下,希望他徹底跟我的生活說再見?!?p> 路一喆輕笑出聲,抬起眼皮與她四目相對,輕聲說出:“好,我一定讓他徹底離開你的生活?!?p> 駐唱歌手演唱結束,音樂聲音突然變大,路一喆說的話掩蓋在音樂聲中,童彤完全聽不清楚,她傾身向前,提高音量:“你剛才說什么?”
“沒什么,不重要。”路一喆靠近她,溫柔地將她耳邊垂落的頭發(fā)刮到耳后。
童彤低下頭避他溫柔如水的注視,往后一靠坐回原來的地方。空氣在升溫,酒精在體內作祟,她感受到自己那個躁動的心躍躍欲試,她難以壓抑。她望一眼空蕩蕩的舞臺,突然站起身,對路一喆說:“我唱首歌送給你吧?!?p> 在路一喆的詫異中,童彤已經走到舞臺邊,跟樂隊交談起來。樂隊很快明白了她的來意,笑逐顏開地點著頭。她拿出手機搜到樂譜,與鼓手和吉他手簡單交談了兩句,然后走到舞臺中心,有些不熟練地將話筒架調低,安靜地坐在椅子上。
她閉上眼睛輕呼一口氣,然后睜開眼睛,望著路一喆的方向,笑得明眸善睞。在舞臺上強烈的燈光照射下,其實她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她確定他在注視著自己,然后她輕聲說:“我想唱首歌送給我的朋友,謝謝他。”
她轉過頭示意,樂隊會意。舒緩的音樂聲響起,一首傳唱度并不高的歌曲,只聽到前奏音樂,在場的觀眾完全聽不出是什么歌。
“花開了,
落花開在有馬車經過的路旁,
有那么一瞬間,
你的名字掠過我的心臟?!?p> 如甘露般滋潤人心的女中音緩緩唱出平緩悠揚的曲調,悅耳的聲音一下子抓住在場所有人的耳朵。大家停下交談,不約而同向舞臺望去。
“蘋果熟了,
熟透在賣蘋果的少女的眼眸,
有那么一瞬間,
你的名字掠過我的心臟?!?p> 舞臺上,一個似飲了酒臉頰緋紅的俏麗女人,有些慵懶地坐在椅子上。她一雙明媚的眼睛似染上了幾分醉意,透著欲訴還羞的深情,仿佛有吸引人的故事蘊藏其中,讓人一望過去便無法挪開視線。
“雨落下了,
落在大地上變成傘的模樣,
有那么一瞬間,
你的名字掠過了我的心臟”
路一喆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舞臺上那個嬌俏的人兒,她用她漂亮的眼睛、動人的聲音在一點點的霸道地掠奪走他的身心,他清晰地感覺得到心臟震動的幅度,每一刻都比上一刻來得猛烈。他就像看到了十幾年前洋溢著稚嫩的笑容在舞臺上自信飛揚的那個她,他就像站在十幾年前的舞臺下,因她的一顰一笑而魂牽夢縈。
他用著意志力保持著鎮(zhèn)定,回望著她的凝視,盡管她望過來的眼神是失焦的,他知道她看不清自己。
“故事或許有幾個結局,
博爾赫斯或者末日的預言,
一切的美好或者不好,
總有那么一瞬間,
你的名字掠過我的心臟,
你的名字掠過我的心臟?!?p> 一曲終了,酒吧里響起陣陣掌聲,這首歌曲的反響比駐唱歌手來得更好。
童彤有些害羞地鞠躬致謝,走下舞臺的時候被吉他手叫住,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交談起來。她驚訝之中帶著一絲歉意的眼神向吉他手擺擺手,然后在吉他手惋惜的目光中走到路一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