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色陰影
當(dāng)太陽光線如同乳白色蠶絲般照耀進(jìn)黑暗的水底的時候，在河底一邊踩著石塊行走、一邊搖曳著扁長尾巴的黑貓成軻終于從河流深處慢慢地浮了上來。腦袋露出水面，透過還有些水霧蒙蒙的視野稍稍打量了河岸，確認(rèn)安全后，黑貓成軻才刨動四肢，游向了岸邊。
邁著有些酥軟疲乏的步伐，渾身濕漉漉地黑貓成軻爬到了河岸邊。
踩著松軟的淤泥，微風(fēng)輕拂而過，黑貓成軻便連著打了好幾個激靈。
好幾個重重的噴嚏后，鼻孔和嘴里終于嗆出了一些淤泥、褐藻與河水。
下意識地敞開鼻孔與嘴巴，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后，黑貓成軻這才將還留在水中的尾巴抽了出來。他警覺地環(huán)顧四周，漸漸伏低身子，慢慢爬動著，在一處松軟干燥的沙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弄得身軀稍稍感覺干爽了一些后，才竄入?yún)擦种?，最后靈巧地攀上了一株大樹。
尋找到一處沒有樹葉遮擋的枝杈，黑貓成軻趴在了上面，一邊愜意地曬著暖洋洋的太陽，一邊稍作休息，腦中慢慢思索著以后的計劃。
昨夜，他大膽地實施了一個冒險計劃。
故意停留在河岸的一側(cè)，裝作努力游過河流，費力地剛爬上岸的樣子，等候趕上來的已經(jīng)狼人化的木鐸亞卡，然后在它眼皮底下順著河流流淌的方向跳了下去，完全一副似乎想借著河流的速度、掩蓋體味迅速逃跑的樣子。
但實際上，在跳進(jìn)冰冷的河流后，黑貓成軻迅速地沉入河底，一個轉(zhuǎn)身，飛快地朝著河流上游使勁地扒動四肢，牢牢抓住事先已探測好的河底堅硬的石塊，沿著計劃的路線，搖擺扁平的尾巴，竭盡全力地朝著小河的上游游去。
暴怒的狼怪獵人木鐸亞卡果然上當(dāng)了。沒有任何的遲疑，就直接撲入河流中，沿著水流的方向，如一頭洪荒猛獸般肆虐轟擊著整條河流。
這時候，獵人與獵物背道而馳。
黑貓成軻借著河水掩蓋住氣味，逆流而上，趁機逃離。
自然的，狼怪獵人木鐸亞卡的暴力肆虐河流、巖石、河岸的響聲也逐漸遠(yuǎn)去。
冒險計劃實施成功的結(jié)果是，眼下已經(jīng)完全擺脫了狼怪獵人木鐸亞卡的追蹤。
黑貓成軻思索著：狼怪獵人木鐸亞卡已經(jīng)在下游幾十公里遠(yuǎn)的地方了，也許，他以為我已經(jīng)被他拍碾成了碎肉，也許被淹死了；而且，危險的感覺似乎也沒有了.....總之，暫時安全了。
從昨夜圓月下與森林狼怪們戰(zhàn)斗的情形來看，狼怪獵人木鐸亞卡是如此的強大，實力是如此強悍得令人毛骨悚然，可他卻有著要狩獵自己的目的，其中的原因有待深究。
黑貓成軻不得不承認(rèn)，這副黑貓的軀體有著異常奇特的地方：似乎可以變得更加強大，爪子更鋒利，牙齒比鋼鐵更堅硬，尾巴能像魚鰓一樣在水中呼吸，就像前世電影中異形怪物進(jìn)化一樣。也許，在將來，更上升到某種高度，能進(jìn)化到像鳥類一樣在天空自由翱翔，俯瞰大地。
但這一切的關(guān)鍵是，需要能量，才能造就進(jìn)化的契機，至于是什么能量，也許就是從海盜船長的寶藏哪里偷取的湖水綠色的珍珠一般大小的寶石一樣。
盡管那枚寶石在肚子里消失不見了，但暖洋洋的氣流仍充斥在體內(nèi)，只要想到變化成小型版劍齒虎的模樣，那一股股暖流便從肚子中擴散，涌向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寶石也許并不是被消化掉了，而是被消耗掉了。
回憶起自己是憑著直覺去偷取那一枚湖水綠寶石的，黑貓成軻暗暗下定決心：只要直覺與本能一上來，無論是什么東西，都要搶奪到手！——力量變得更加強大，才能生存下去。
至于那一枚湖水綠色寶石？也許只是一枚普通的珠寶，但有更多的可能是一枚魔法寶石。如果說魔法寶石哪里最多，那無非是人類聚集的城市了。
大方向地制定了以后的計劃后，黑貓成軻才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靜靜地高臥在枝椏上，享受著和煦的陽光和愜意的睡眠。
待整個身軀被烈日哄曬得暖洋洋時，已是正午。
黑貓成軻眨了眨眼睛，有些睡眼惺忪地站了起來，迷迷糊糊中竟吐著唾沫到前爪的肉墊上慢慢地擦臉。
下一秒，黑貓成軻整個軀體瞬間一僵，便呆住了。
人睡醒起來會有洗臉的習(xí)慣，但貓通常是吃完食物后，為了消去口鼻上食物的氣味，才去吐著唾沫擦臉的。
“難道我已經(jīng)下意識地將自己當(dāng)成一只貓了嗎？”黑貓成軻默默地想到。
捕食過幾只老鼠和魚后，黑貓成軻繼續(xù)行走于叢林之上。
一連過去了六七天，雖然每天食物不斷，黑貓成軻發(fā)現(xiàn)自己卻沒有成長的跡象。連著尾巴，大約就一尺多長，半尺高，也就比前世的尋常的成年家貓大上了一點，更加壯實與靈敏。
這一路上發(fā)現(xiàn)動物卻是越來越少，沒有野狼的蹤跡了，甚至連鳥類的數(shù)量也變得稀少起來。
終于發(fā)現(xiàn)一條穿越者叢林的道路，大約有一丈寬。
這條路上掩埋著砂石，碾壓得甚是平整。其上的馬蹄與車輪印的痕跡還是挺新的。
不管這么樣，這一條路的兩個盡頭總會有人煙的。
想到這里，黑貓成軻就選選擇馬車行進(jìn)的方向，沿著道路，小心翼翼地行進(jìn)著。
天氣竟?jié)u漸轉(zhuǎn)冷了。
想起船上看到的日歷，如今算是到十一月份了吧。就類似地球上深秋的季節(jié)，雖有暖洋洋的太陽，卻又不得不忍受刺骨的寒風(fēng)。
黑貓成軻沿著這條平整的道路一連走了三天。頗為奇怪的是，這一路上根本沒有來往的車馬，也沒有路人，甚至連一棟屬于人類的房屋都沒有。
前方是一片略顯破敗陰森的樹林，枯黃的落葉積滿了整個大地，無數(shù)干禿禿的黑褐色枝椏如人的手掌般朝著各個方向伸展。
筆直的道路劃開了整片破敗樹林，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
眼前有一些詭異的破落景象一時間竟讓黑貓成軻的心中涌動著絲絲不安。
這個時節(jié)已算初冬了，曾經(jīng)茂密遼闊的樹林也會稀落衰敗成枯林的。
成軻也是沒有多想，就沿著路踩著落葉進(jìn)入了破敗樹林中。
一直走了將近半里的路程，黑貓成軻才感覺到周圍環(huán)境的不對勁。這片綿延不絕的樹林有著一段悠久歷史。觸目可及，古老的樹干內(nèi)部正漸漸被歲月蝕空，形成一個個翻卷著梗皮的樹洞。
黑貓成軻的耳朵慢慢地豎了起來。
仿佛樹洞里面正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慢慢地睜開，然后默默地注視著他。
黑貓成軻慢慢地巡視四周，身體躬低，行走間四肢暗暗蓄力，只要稍有異動便拔腿逃跑。
嗚嗚的寒風(fēng)掠過整片樹林，卷起片片枯黃落葉，響起窸窣聲音。
——太安靜了。
這時候，黑貓成軻才終于覺察到哪里不對了！
一股寒意不可抑制地從心底蔓延到四肢。
狂烈的寒風(fēng)吹進(jìn)那些干枯的樹洞并沒有發(fā)出聲響??？仿佛里面被什么東西填滿了。
黑貓成軻霍然停住了行進(jìn)的腳步，調(diào)整視線，望向最近的一株參天巨樹，粗大的樹干上正好有一個一米方圓翻卷著梗皮的樹洞，光禿禿的枝椏四下展開，如同一只惡魔，正大大咧咧地張口大笑。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黑色樹洞里，無數(shù)雙冒著寒光的眼睛在黑暗閃爍著。
又是一陣嗚嗚的寒風(fēng)吹過，這些冒著寒光的眼睛動了。
無數(shù)道黑色的陰影從樹洞中飛躍出來，密密麻麻如蜂群般朝著黑貓成軻涌來。
成珂定睛一看，竟是一大群嘴里露出雪白尖牙與猩紅舌頭的黑毛蝙蝠。
仿佛吹起來了號角，成百上千株巨木上的樹洞紛紛飛出一大片一大片黑毛蝙蝠，一眼看去，估略不下萬只。蝙蝠群掠空打著圈，就形成宛如遮天蔽日的黑壓壓的云層。
這一瞬間，黑貓成軻完全被眼前可怕壯觀的景象驚嚇住了。
待視野中的一頭耳朵尖聳的黑色蝙蝠擅自離隊，直直沖向他的時候，成軻才回過神來，拔腿就跑，一眨眼的時間，便是一頭鉆進(jìn)了最近的一株巨木下的粗大樹根與小巖石形成天然洞穴。
緊隨身后的是數(shù)千只足球般大小的蝙蝠。
它們撲騰著翅膀擁擠在小小的洞穴口，一時之間，吱吱聲和呼呼的風(fēng)聲大作。
黑貓成軻頓時將自己想象成小型黑豹的模樣，變化成了第二形態(tài)。兩只前爪支出鋒利的尖爪，瘋狂地輪番不停地朝著洞穴口方向狠狠抓去。
成軻只感覺到一團團血肉毫不停歇地在前肢上乍開，然后扭曲，再然后溫?zé)岬囊后w飛濺。
地上慢慢堆積起一層黏糊糊的惡心到極點的血肉。是一只只想要撲著翅膀飛進(jìn)來的黑毛蝙蝠的殘肢碎肉。
當(dāng)擁擠狹小的洞穴入口堆滿了無數(shù)只黑毛蝙蝠的尸體后，成群的黑毛蝙蝠再也撲不進(jìn)來了。
整個小洞穴充斥著血肉的腥臭味，黏糊糊的近乎干涸的鮮血流淌了方圓半丈。
借著狹小縫隙的光線，黑毛成軻警惕地望著樹林間仍成群飛舞的恐怖蝙蝠群，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