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沙穆黑特競技場中一片狼藉,隨處都是碎盤爛杯、剩菜殘酒。
由于陸臨昨天的盛大登場,沙穆黑特競技場格外熱鬧,酒客們津津樂道地談?wù)撝懪R和伊萬那一戰(zhàn),觀看著陸臨接下來的比賽,直鬧到接近打烊才漸漸離開。
平時絕大多數(shù)人不會玩得那么晚,在荒野的廢墟之中生活,充足的休息是非常重要的。
尋常日子里大家的玩樂會刻意控制,這里不比城鎮(zhèn),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現(xiàn)生命危險。要在這種高壓環(huán)境生活就要保持充足的體能和精神,想活下去,不但需要食物和水,也需要健康的身體。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胖老鼠指揮著競技場里的工作人員們開始收拾殘局,沙穆黑特不在的時候,他就是這里的總經(jīng)理。
看著今天格外鬧騰的競技場,他苦笑著計算著損耗,心想沒兩天又要花高價從鎮(zhèn)上買補給,雇些傭兵來運送了。
陸臨正準備帶著舞兒離開,忽然看到沙穆黑特紅著眼睛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兩人一對視,沙穆黑特發(fā)現(xiàn)陸臨還沒走,楞了一下,馬上條件反射般堆起狐貍般的商業(yè)笑容,親切地對陸臨道:“兩位還沒走呢?外面夜深了,兩位不是本地人,想來也沒有落腳處,不如就在小店對付一晚吧?”
舞兒和陸臨對視了一眼,均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認可。
雖然對他們來說在夜晚橫穿荒野也不是不行,不過風險還是能避免就避免嘛,何況人家都主動開口了。
見兩人點頭,沙穆黑特立馬吩咐隨從拿出被褥,在酒吧的僻靜角落清掃出一片干凈卡座布置下來,讓陸臨二人歇息,還貼心地考慮到舞兒的女性身份,專門為她準備了長繩,掛上了簡單的粗布簾子隔絕視線。
看他方才吼伊萬的時候那副樣子,簡單的兩句話就震得伊萬那種暴脾氣醉酒大漢不敢動彈,現(xiàn)在又跟換了個人似的貼心熱情,陸臨不由得感嘆這人真是八面玲瓏,該兇的時候兇,該照顧的時候照顧,不愧是雄踞一方的競技場之主。
這邊陸臨和舞兒各自在卡座一邊的沙發(fā)上睡下,那邊胖老鼠已經(jīng)被他的老板拉進了辦公室。
“今晚店里情況怎么樣?”
“生意可好了老板,你都不知道,今天投注的人差不多是平時的一倍?!迸掷鲜竺硷w色舞地給老板報功。
“哦?那陸臨水平怎么樣,是不是在咱們這里吃了不少賞錢?”
“哪兒呀,他打的全是自由決斗!嗨呀,您都不知道,那陸臨其實是半個草包?!?p> “他不是戰(zhàn)勝了伊萬么?”
“嗨,您聽我說,這里面啊,是這么個情況……”
胖老鼠嘀嘀咕咕,把舞池中的那場對決給自家老板簡單地介紹了一遍。自家老板是不怎么懂神之領(lǐng)域的,要不是能賺大錢,他才不會在幾年前花巨資想方設(shè)法地引入十臺圣物,在這里辦什么地下競技場。
“照你這么說,伊萬是酒喝多了,那小子運氣好?”
“正是,正是,后來他不是又打了許多局么,總的來說輸多贏少,連猴子都打不過,不過倒是最后爆發(fā)了一把,干掉了費伍德?!?p> 他口中的猴子和費伍德,分別是競技場里的中、上級斗士。
“哼……”沙穆黑特仔細地聽完了胖老鼠的報告,沉吟了半晌,大致判斷了一下陸臨的狀況,漸漸心里就有了數(shù)。心道,還以為是個難伺候的主,原來是這么個不上不下的尋常貨色,那倒是可以放他在我場子里隨便玩玩,反正也不疼不癢,說不定還能倒過來給場子里送點小錢。
“胖子,你喊兩個小子專門盯好陸臨,尤其是他身邊那個女人舞兒,她是奧爾什方先生介紹過來的,千萬不能讓他們在我的場子里出什么意外,不然我不好給先生交代?!?p> 想到今天手下突然闖進辦公室里報告那一幕,沙穆黑特的臉色又黑了起來。
“當然了老板,不用您說,我今晚就已經(jīng)這么做了?!迸掷鲜笳~媚地搓著手,看自家老板神色不善,胖老鼠趕緊又補充了一句:“老板放心,這里誰敢不聽咱們的,都多久沒出過亂子了?!?p> “嗯……不過長久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鄙衬潞谔氐哪樕徍土艘恍?,又道:“尤其是我們最近要辦大事,把這兩個人放在這里早晚是個麻煩,這倆人,一個吸引著奧爾什方的注意,一個又有可能牽扯到官方。”言下之意,還是把陸臨認定是個王國貴族。
“你說這小子,本事又一般,身上又沒有尋常貴族那副蠢樣,到底是為什么要冒著這么大危險深入荒野,到咱們這里來打神之領(lǐng)域呢,就在教會里玩玩他不香嗎?”
事出反常必有妖,沙穆黑特是個老江湖了,行事十分小心,特別是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鍵節(jié)點,尤其多慮多疑。
“老板您別勞神費心,按我說,找個辦法把他打發(fā)走就是了?!迸掷鲜筅s緊給自家老板進言
“你有想法?”
“馬上就是聯(lián)合斗技大賽了,不如把陸臨破格提入斗技大賽的隊伍里,和別家競技場接觸,您看如何?”
“妙?。√澞阆氲玫?。”
“老板過獎?!?p> 胖老鼠這個主意聽得沙穆黑特眼睛一亮。
只要把陸臨推薦到別家競技場去,那不但麻煩沒了,還可以和奧爾什方先生大大方方地交代了,不是我們招呼不周,是他自己想走啊。
“你去辦妥,我回地下繼續(xù)監(jiān)督工事了?!鄙衬潞谔赜趾团掷鲜笊潭诵┘毠?jié),把胖老鼠摒退下去。
……
第二天一早,陸臨和舞兒就從侍從手中牽過那匹被妥善照料,喂得飽飽的瘦馬,準備出發(fā)前往附近的黑市。
算算當初留給丹彌的食物也就撐個兩天出頭,不快點趕回去,丹彌又要吃十松莊出產(chǎn)的高輻射食物了。
才剛走出門口兩步,還沒來得及踏上通往地面的階梯呢,后面忽然傳來一聲急匆匆的呼喚。兩人回頭,只見胖老鼠拖著臃腫的身軀朝陸臨這里趕來。
“兩位留步,兩位留步?。 ?p> 陸臨好奇地頓住腳步,回到看看這位昨天的解說還有什么指教,看他辛苦奔跑的樣子,陸臨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能在這種惡劣環(huán)境下能吃的白白胖胖的,也算是一種本事。
“陸臨小哥,不要急著走,小店還有事情想和你商量?!?p> “胖兄,找我?”陸臨還以為競技場找的是舞兒。
“對,對,就您,不知道小哥有沒有興趣參與小店的遠征隊,代表咱們打這一月一度的聯(lián)合斗技大賽呢?”胖老鼠笑容可掬,開門見山。
“聯(lián)合斗技大賽是個什么玩意?”陸臨嘴上不解地問,心里咯噔一下。
哇不會吧,找我當代表?我昨天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很水啊,難道競技場里的人看出了我在演戲?我到底哪露破綻了?
“咳咳,這聯(lián)合斗技大賽就是附近幾個地下競技場,各自派出代表打的聯(lián)合競賽。到時候您會和別家競技場的選手過過招,大家聚在一塊,熱熱鬧鬧的圖個樂,呵呵!”
“派我?”陸臨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昨天才到貴地玩耍,而且打得也不怎么樣?。俊?p> 胖老鼠早有準備,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套說辭,不慌不忙又略帶神秘地對陸臨說:“小哥你有所不知,這比賽大有玄機,路上嘛我會詳細給您講,反正多上新人更對咱們場子更有好處。反正輸贏都算競技場的,用不著您掏一分錢,打得好還有獎金,您看呢?”
“怎么昨天不提,今天說得那么突然?!蔽鑳喊櫰鹈碱^。
“呵呵,那不得請示咱們老板么,咱們老板昨天太忙了,這不是,剛問完今天就急著來攔你們了?!?p> “呃,這樣啊……”陸臨思考了一下,眼下兩人正愁沒門路去別的競技場廣開財源,這倒是個深入地下黑拳屆的好機會。
他看了看舞兒,舞兒想的估計也跟陸臨差不多,不過她眼里分明帶著陣陣猶豫不決,顯然她對地下神之領(lǐng)域的世界也不是十分了解,這屬于她的知識盲區(qū)。
“行吧,那我就去玩玩。”陸臨計較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胖老鼠
雖然這胖老鼠說的話不明不白的,不過陸臨倒是不怕他們算計自己,一來是沒什么理由,二來就算有情況,陸臨要跑這里也沒人攔得住。
“當真?”舞兒在陸臨耳畔小聲問道。
“嗯,沒事,我去探探?!?p> “那我就先去把小姐的事辦了。”舞兒稍微顯露出一絲憂慮,不過考慮到陸臨的身手,她也不需要太過擔心
“好?!?p> “去幾日?”舞兒回頭問胖老鼠道。
“最多三天就該回來了?!迸掷鲜髮ξ鑳焊强涂蜌鈿獾摹?p> “那三天以后,咱們還在這里見面,你多保重?!?p> 舞兒是個不愛廢話的人,既然下了決定,也不再多費口舌,兩人就在酒吧門口道別。臨走前舞兒把陸臨昨天賺到的金袋子又分去了一半,準備拿到附近的黑市上購買食物和藥。
留下的一半金子,則作為本錢留給陸臨繼續(xù)“打”競技場,舞兒也不敢留太少,不然陸臨只好被迫多贏,好不容易立起來的人設(shè)就搖搖欲墜了。
“你們最好保證陸臨的安全,否則奧爾什方先生必會過問?!鼻迩謇淅涞亩贪l(fā)妹子朝胖老鼠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在胖老鼠忙送不迭的點頭保證熱烈歡送中,她牽著馬,身姿漸漸消失在階梯的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