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凡事有度
在眾人的注目禮下,江天師隨著流殤來到呂德元居所。
呂德元正在床上盤腿打坐,看到江天師前來,急忙準備站起身來迎接。
江天師一個箭步走到床邊,將呂德元按住說道:“三師弟,你既已負傷,何須多禮?!?p> 呂德元應(yīng)道:“多謝二師兄?!?p> 江天師笑道:“師弟,你還是那個老樣子。若不是談經(jīng)論道,總是羞答答的像個大姑娘。”
呂德元不好意思地一笑。
江天師說道:“我還記得那一年,我們師兄弟三人去后山玩耍,大師兄去下河摸魚,我去抓野兔,讓你去打鳥。結(jié)果我們魚也摸到了,兔子也抓到了。就你,鳥沒打著,倒是滿頭都是鳥糞。”
說到這里,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江天師突然問道:“對了,那年你七歲還是九歲來著?”
呂德元笑道:“二師兄,我比你小四歲,比大師兄小九歲。那年你十一歲,我自然是七歲了?!?p> 江天師恍然大悟地拍著額頭:“哦對對對,我都忘了。還是你記性好啊。唉,一轉(zhuǎn)眼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也都老嘍。”
呂德元也是一陣感傷:“德元不爭氣,到現(xiàn)在都還讓二師兄勞心?!?p> 江天師皺著眉毛罵道:“你讓我勞心的事還少???你還記得那天后來怎么著嗎?”
呂德元真情流露,忍不住說道:“當然記得。那天后來我們師兄弟三人,就在河邊,用樹枝架著烤魚烤鳥。那個香啊,一直到現(xiàn)在我想起來都留口水?!?p> 江天師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我不是說這個,后來,再后來呢?”
呂德元臉上一片暈紅,害羞地低下頭去不說話。
江天師哈哈笑道:“后來我就偷偷地和大師兄說,師弟平日里那么害羞,今日便得捉弄他一下?!?p> 呂德元更害羞了:“師兄你別說了?!?p> 江天師開懷大笑。
江小刁好奇心可是忍不住了:“爹爹,到底你們把三師叔怎么了嘛?”
江天師笑得更厲害了:“我和你師伯對你這三師叔說啊,你頭上都是鳥屎,回去準得被師傅責(zé)罵,于是哄他下河洗澡?!?p> 江小刁說:“這也是為三師叔好,算不得捉弄啊?!?p> 江天師笑得前俯后仰:“問題是我趁你師叔洗澡之際,把他的衣服褲子全部抱走了。”
這下連流殤也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就別說江天師在人們心中的光輝形象了,呂德元這么多年來也是不拘言笑的一個人,怎么都無法將他們和這些孩童趣事聯(lián)系到一起。
江天師說道:“原本我們是等著看他光著身子回來的糗樣子,結(jié)果一直到天黑,他都沒有回來。這下可把我和你師伯緊張壞了,準備偷偷出去找他的時候,被師傅抓到了。被師傅一審,我們倆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江小刁撲閃著兩只眼睛問:“然后呢?”
江天師繼續(xù)說:“然后啊,咱們所有人都出去找。找啊找啊,找到半夜都沒找到?!?p> 江小刁緊張地問:“那最后找到了嗎?師叔不會被山里的野獸給吃了吧?!?p> 江天師白了女兒一眼:“女兒啊,你什么時候能長點腦子???要是沒找到,你師叔被野獸吃了,現(xiàn)在這個是誰?。俊?p> 江小刁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是說,你們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江天師笑道:“最后啊,我們在一個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的小山洞里找到他了。”
流殤也被吸引住了:“不可能吧,你們這么多人,半夜又是打著火把,又是大喊大叫的,呂大哥就算看不見,也聽得見啊。怎么會不出來和你們會合呢?”
江天師笑得更厲害了:“他在山洞里睡的像死豬一樣。這就不說了,他還用樹枝做針,藤條做線,芭蕉做布,給自己縫了條短褲。我們找到他的時候,身邊還有半件沒完工的樹葉短褂呢。別說,那手藝還真不錯?!?p> 呂德元臊得恨不得找的地縫鉆進去。
江天師止住笑,一本正經(jīng)地問:“師弟,你跟我說個實話。那天是不是織衣服太累了,所以我們那么叫都叫不醒你啊?”
幾人都大笑起來,氣氛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
江小刁突然把嘴巴湊到江天師耳朵邊,很小聲地說著什么。
江天師皺著眉說:“小刁你要說什么就大大方方地說?!?p> 江小刁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大聲說了出來:“爹爹,咱們不是來降妖除魔的嗎?”
流殤和呂德元面露尷尬。
江天師笑道:“是啊。咱們是來降妖除魔的?!?p> 江小刁不解地問道:“那我們應(yīng)該和他們打啊?!?p> 江天師不悅地說:“你又忘了爹爹的話了?想想爹爹昨天要你背下來的話?!?p> 江小刁歪著頭說道:“修己本心,以渡人心。潤彼之心,復(fù)我初心??赡隳钦f的是修行啊,降妖除魔不也是修行嗎?”
江天師笑著說:“是,我們是要降妖除魔。不過,就和修行修的是本心一樣。要降的,是心魔?!闭f完意味深長地看了呂德元和流殤一眼。
呂德元頷首行禮:“多謝師兄指點?!?p> 流殤陷入了沉思中。
江天師呵呵一笑:“流殤姑娘,老夫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流殤急忙點頭:“流殤懇請?zhí)鞄熤附??!?p> 江天師說道:“姑娘雖是妖身,但也不必為此迷茫。妖身成仙成佛之事并非沒有。就算是那斗戰(zhàn)勝佛,原本也只是一只石猴?!?p> 流殤急急解釋:“小女子不敢妄想?!?p> 江天師打斷她的話:“你不用說,我都知道。都是為那龍十三郎嘛?!?p> 流殤俏臉一紅,垂下頭去,卻也沒有否認。
呂德元裝作不經(jīng)意地別過頭去,不讓別人看到他臉上的黯然之色。
江天師嘆道:“情之一字,最是惱人。其中糾葛,無法與外人言。不過,老夫想和姑娘說的是另外一個字——度?!?p> 流殤蹙眉道:“度?”
江天師低頭答道:“是的,度。尺度的度。比如,若是長年無雨,那么莊稼禾苗自然會枯死,人們便都得餓死。但是若是天天下雨,又會如何?”
江小刁搶著回答:“那就到處都是洪水泛濫,莊稼都會澇死?!?p> 江天師說道:“對了,這就是度。這個度最適中的時候,就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豐收之年?!?p> 江小刁插嘴說道:“天上的神仙那么厲害,肯定能把握好這個度啊。那為什么還是有那么多災(zāi)年呢?”
江天師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