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有山感慨萬千的時候,把匕首收好的豬頭兄又朝著之前那片樹林走去。
陳有山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跟在后面。
他沒有覺得豬頭兄腹黑,也沒有覺得他隱藏身手是什么不對,更沒有覺得小女孩之前將箭指向他們是恩將仇報。
在一個這樣的世界掙扎了三年,他們做什么他都覺得是正常的。
如果換成是他,他可能會做得更過分。他甚至不敢確定自己會不會像長發(fā)男和腰帶男一樣徹底放飛自我釋放心里一直被各種規(guī)則捆綁著的惡魔。
……
樹林內,小女孩正在幫她父親包扎受傷的腹部。
他的傷勢好像不輕。
看到他們倆過來,父女倆都變得緊張了許多。但可能是小女孩跟他說了些什么的緣故,中年男子雖然緊張但沒有害怕他們。
他多看了陳有山一眼。
陳有山也多看了他兩眼,心里莫名的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他一時間竟無法眼前的這兩個看上去非常狼狽的人與當初那兩個出手警告他的人聯(lián)系起來。
跟中年男子的心情一樣,他也沒想到他們還能再見面。
他更沒有想到,再見面時居然會是這樣的場景。
這個中年男人恐怕也沒有想到,他當初不經意間釋放出來的一點小小善意,最后居然能換來這么一個結果。
這時,強忍著疼痛的中年男子突然朝著陳有山展露出一絲有些牽強笑意,微微頜首。
那是一絲充滿了感激的笑意。
陳有山愣了一下。
這一瞬間,他原本郁悶的心情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不再糾結剛才的沖動。
他覺得今天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釋懷的笑了起來,朝著中年男子微微點頭,送上去一束祝好的目光。
不一會后,豬頭兄背著三個背包走了過來,在把屬于小女孩他們的還給他們后,另外兩個他便很不客氣的背在了自己身上。
陳有山眼睛一亮。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爆裝備嗎?
他對那兩個背包里的東西很好奇。
長發(fā)男和腰帶男這些年肯定干過很多殺人越貨的事情,他們的包里應該有很多好東西。
但好奇歸好奇,他當然不好意思跟對方提分贓的事。
他一點都不稀罕好嗎?
能成功的把這個小女孩從那兩個惡魔手里救下來,他已經很開心了。
當然,如果豬頭兄愿意分他一點的話,他也不會拒絕他的一翻好意讓他傷心。
但很可惜的是,豬頭兄好像一點也沒有要跟他分享的意思。
好在他對那兩個背包其實也沒什么興趣,他只是純粹的好奇里面有些什么而已。
稍稍想想他也知道,在這個物資嚴重缺乏的世界,里面除了一些食物之外,應該也沒什么好東西了。
豬頭兄站在原地,低頭看著熟練包括傷口的小女孩,面露沉吟之色。
好一會后,他才出聲問道:“你們……準備去哪?”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有些虛弱的回道:“沒有特定的目的地,走到哪算哪吧?!?p> 豬頭兄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說道:“嗯……我們打算去這附近的一個村莊,距離這里大概還有一天的路程,你們要一起去嗎?”
中年男子先是一愣,然后便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一直在包扎傷口的小女孩也猛的抬起了頭,同樣是流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兩秒鐘后,她扭頭看向她父親,目光微微閃動。
他們都沒有想到眼前這兩個人會向他們發(fā)出同行的邀請。
他明明受傷了??!
村莊?
這個聽著好像很古老的詞讓他們都有些陌生了。
“好!”在經過短暫的思考后,中年男子很果斷的做出了決定。
他沒有再多問什么,沒有問那里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沒有問那里安不安全。
聽起來好像有些草率,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再多問就是對對方的不尊重。
更重要的是,他渴望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他們已經過夠了這種看不到希望的生活。
孤獨。
絕望。
沒有信任,沒有明天,沒有未來。
直到今天。
陳有山和豬頭兄的出現(xiàn)讓他們猶如死水般的生活泛起了巨大的波瀾,讓他們明白原來這個世界并不是灰色和冰冷的。
他們從未想過會有人愿意冒著這么大的危險來救他們。
曾幾何時,他們也非常愿意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
他們不了解陳有山和豬頭兄,但可能是因為他們救了他們一次的緣故,他們卸下了一部分的提防和警惕。
如果這是一次冒險,他們愿意試一試。
現(xiàn)在已經很糟糕了,再糟糕一些好像也沒有太大的關系了。
聽著父親的回答,小女孩臉也閃過一絲驚喜,連包扎傷勢的速度仿佛都更快了一些。
整個過程,陳有山一直在邊上聽天書。
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
不過,在看到小女孩攙扶著中年男子起身的時候,他也大概的猜到了他們剛才在說些什么。
他看向豬頭兄,也有些意外。
他也沒想到他會邀請他們同行。
看來,這個世界也沒有他想象得那么壞。
剛才就算是他不站出來,豬頭兄恐怕也會忍不住站出來。
……
可能是因為包扎了傷勢的緣故,中年男子的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雖然還要小女孩攙扶著行走,但速度并沒有落下多少。
豬頭兄在前面帶路,陳有山走在最后。
他一路走一路沉思。
豬頭兄隱藏身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這是他現(xiàn)在最大的疑惑。
他其實很想問問他,但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
語言不通??!
想要靠比劃把這個問題問清楚,那幾乎沒有可能。
他想了很久,覺得應該對方在試探他。
試探他的為人,試探他值不值得信賴。
他們畢竟萍水相逢。
至于對方是不是有要謀害他的心思他倒沒有想過。以對方的身手,如果真要害他,根本不用這么費勁。
更重要的是,剛才豬頭兄的所作所為他也看在眼里。
撿裝備的時候他把小女孩他們的背包還了過去。
而且他在問他們要不要同行的時候他也能明顯的看出來他有些猶豫。
在眼下這個大環(huán)境中,發(fā)出邀請和接受邀請都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情。
陳有山看著兩邊搖晃了樹枝,微微的笑了一下。
不管是豬頭兄還是這對父女,他們都是心存善意的人類。
跟他剛才一時沖動的善意比起來,豬頭兄心里的善意更加的難能可貴。
因為他已經在這個混亂的世界掙扎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