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府離開后,兩人同行走到了街上,柳因風這時倒沒有急著回家的意思,而是信步走著,偶爾四下打量一眼,雖然一切看來都平靜如常,仿佛仍是這個地方本來的樣子。
楚憐每每走在路上,總會吸引過往不少人的注意,所以在這兒她一般都是避開人走的,此時她下意識拽了拽臉上半覆的面紗,便垂下眼來,默默走在柳因風的邊上。
“呀,沈姑娘啊,出來辦事?”路過的一名婦人笑著和柳因風打招呼,然后在她跟前停了下來,視線卻有些好奇地又往旁邊的楚憐那兒看去。
柳因風便只能淡笑著回道:“是啊,一會兒準備回家了?!?p> “這都晌午了,一會兒是該吃飯了,”這人正說著,不禁又往旁邊面紗覆面,看不清容貌的楚憐那兒瞥了一眼,轉(zhuǎn)而朝著柳因風遞去了一個眼神,“這是你朋友???”
“是啊,外地來的,最近有些生病了,不方便見人?!?p> “哦,是這樣啊,不過單看這姑娘的眉眼,就知道一定是個美人胚子,多大了呀?”這人一邊說著一邊盯著楚憐看,楚憐半天沒抬眼,只咳嗽了兩聲。
柳因風不由笑看了看旁邊藏在面紗后頭的人,一邊和湊上前來的婦人說話,“還小呢,我正要帶她到我的店里吃飯,要不要一起過去坐坐?!?p> 婦人掂了掂手里的菜籃子,說道:“別了,我也正要回家呢,這不正好在街上碰見你了,前些時候不是聽說,你在附近撞見拍花子的了嗎,到現(xiàn)在也再沒個動靜,不少人還在私下議論呢,你再見著什么沒有?那些拍花子的,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的???”
“我倒也沒看得太清楚,不過看身影都是成年男子,可能那些人怕再被人發(fā)現(xiàn),一早就離開了吧?!绷蝻L隨口說道。
“前些時候因為拍花子的事情,大家鬧得人心惶惶的,看來往的生面孔都不安心,要不是你身邊的是位姑娘,柔柔弱弱的,這樣還蒙著臉怕是也得引人懷疑。”
這人說著不由嘖了一聲,“我剛才從那邊過來,碰到張家媳婦還和我說起呢,說看見了一個戴著面具的人走過去了,看樣子有些古怪,肯定也不是咱們這兒的人?!?p> “你說有個戴面具的人?什么時候的事兒啊?”柳因風不由提起了精神,心頭隱隱有個感覺,一旁的楚憐也馬上意識到了什么,不由看向?qū)γ娴膵D人。
“也就不久前,我這才說了話過來,老張媳婦說也就一個時辰左右吧,她出門正好看見那么一個人,也是因為那人還戴著個面具,便多看了一眼,可也沒等看仔細了,轉(zhuǎn)眼就沒影了,街上也不見人,只知道身形是個男人?!?p> 柳因風心頭泛著疑惑,神色也不覺沉了下來,腦子里紛亂想著些什么。
“張家媳婦也問了別人,不過也沒其他人再說看見有這么個人了,她也是心里犯嘀咕,這不剛剛才和我說起的嗎?!?p> 這人說話間,瞥了對面沉默無言的柳因風一眼,一顆心不由自主地也跟著提了起來,“哎呦,那人不會真是拍花子的吧?。俊?p> “……這個,大概就是個過路的也說不定,興許是臉上受過傷不便見人,才戴著個面具吧?!绷蝻L回了回神,對一臉驚惶不安的人說道。
這婦人稍稍松了口氣,不由搖了搖頭,臉上也不復(fù)笑意,“你說這年頭怎么什么人都有啊,咱們這兒好好的,一向也沒出過這種事兒,真是讓人不安生。行了,不耽擱你們吃飯去,我也先回了。”
說話的人擺擺手離開了,柳因風靜靜看過婦人來時的方向,一時片刻還立在原地,直到楚憐在旁邊拽了下她的胳膊。
“二姐,不久前淮音門人之死,會不會就是這個人?”
柳因風轉(zhuǎn)過身來,對上了楚憐的一個眼神,“如果是的話,那么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楚憐默然想了想,跟著說道:“尚未離開南毒之前,我與沈安然在飄香食府,就見過淮音中有過一個戴面具的男人,這人具體在淮音之中位置如何我倒不甚清楚,但憑他如此行事,以及能操控掌木鐸之人,想來地位必然也不低?!?p> “若是淮音門人之死為自己人所為,不是滅口,就是要挑起麻煩,往南毒身上推,這些說來倒不必放在心上,淮音的目的究竟如何,我們早晚都會清楚的,但如果不是……”
“你覺得會是原容嗎?”楚憐看向柳因風,她也隱隱覺出這份顧忌和不安來,“影凌沒有再出現(xiàn),原容也始終未曾現(xiàn)身,之前在林府,告訴淮音門人影凌的身份,二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所以才讓我那樣做?”
“原容與南毒,也算有所交情,但他畢竟不是南毒中人,不管怎樣,至少不能讓他近于他處,尤其是眼下這個時候。”柳因風不由長呼出一口氣來,仰頭望天稍稍放松了下精神。
楚憐跟著點了點頭,然后隨著柳因風的步伐,轉(zhuǎn)身朝著街路的另一方走過去,“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兒?”他不由問道。
“食安居,也到了晌午了,既然出來,先把飯吃了吧,總歸是要吃飯的,我們總不能就一直站在街上,一會兒你更惹人注意?!?p> “他們是好奇我臉上帶著面紗,所以才會多看一眼?!背z淡淡說道。
柳因風不由轉(zhuǎn)頭去看她,覺得比起面紗,或者干脆用斗笠才能遮的嚴嚴實實,“如果不是這面紗,恐怕就不是多看一眼這么簡單了,大約你就要留在這里,也不用回不去了?!?p> 楚憐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一時沒話說,也沒什么表情,對于不少的南毒之人來說,也算是稀松平常了。
柳因風徑自向前走著,街上行人來往,嘈雜卻也再和諧不過的景象,但她們兩人雖置身其中,到底格格不入。
路人微笑示意,她卻也不是別人眼中的沈安然。
柳因風腳步略頓了頓,側(cè)頭向楚憐說道:“近來你住在林府中,可覺得林逸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逸情?”楚憐默默想了想,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梁楚笙說他是撞壞了腦袋,不過看起來也沒什么怪異的舉動,與林逸德相比的話,那人就是大多時間都在沈安然身邊,至于林逸情,反而不常在府里見他走動?!?p> 楚憐雖然察覺到了,柳因風對于這人態(tài)度的變化,但也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么,“要不要讓梁楚笙再給他看一看?”
“想必也看不出什么來,畢竟撞了腦袋的人是他,”她想著什么,不由瞇起了眼睛,“或許是該多留意一下林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