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折損過半
在迎接這個挑戰(zhàn)前，這里插播一則小故事。
一次犯罪活動被查破后，警察抓獲了兩名嫌犯后，將其分別關(guān)在了不同的屋子里接受審訊。
警方知道兩人有罪，只是苦于沒有確鑿證據(jù)。
為了迅速破案，有人想到了這樣一個方法，他分別告訴這兩人，如果你們試圖同時抵賴，根據(jù)現(xiàn)有的部分證據(jù)，你們將遭到一年有期徒刑。
而如果你們同時坦白罪行，則會判處八年有期徒刑。
但是如果你們當中有一個人坦白，而另一人抵賴，坦白人員將無罪釋放，死不悔改的那人牢底坐穿，判處十年的有期徒刑。
于是他們兩人面臨這樣一個難題，坦白亦或是抵賴？
最優(yōu)解的利益最大化自然是自己主動坦白，同伴抵賴自生自滅。一旦他選擇抵賴，不管怎么樣都得坐牢。
那么，同伴又會做出什么選擇？故事的結(jié)局是什么？為了不影響之后的劇情體驗，暫時保密。
首先排除杠精糾結(jié)坦白就能被釋放這個邏輯是否符合法律依據(jù)，這并不是重點。
這個博弈論的中心觀點在于你應(yīng)該怎樣做才能做到最優(yōu)解，但是由于信息被封鎖，你將在無形中與你的伙伴進行利益上的博弈，這場無形的博弈才是重心。
……
“那么，你的選擇是……攻擊or沉默？”
白紙上留下廣播最后的信息就是這句話，他們將根據(jù)仔細思考后做出決定。
同時，在紙張上出現(xiàn)了倒計時，只有五分鐘，他們必須在有限時間內(nèi)做出自認為正確的決定。
“如我所料，亦如我所愿?！鄙蚓茈S意的就做出了選擇。
他大概是第一個不需要經(jīng)過任何仔細、縝密、經(jīng)過層層對比最后反復(fù)糾結(jié)才小心翼翼的做決定的人。
而他的隊友，則陷入了沉思。
羅尊迅速在腦海中建立了一個得益矩陣，并開始高效的計算起每一種可能背后隱藏的效果以及所有選擇的可能性。
事實上，這并不復(fù)雜，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第一時間建立了類似的圖標，有的用坐標圖來比對，有的則開始建模，企圖找出這個問題的最優(yōu)解。
結(jié)論當然不難，單方攻擊的收益最高，雙方沉默的收益緊隨其后，再之后便是雙方同時攻擊，可到了這的損失已經(jīng)很高了。
可一旦選擇了單方沉默，這個損失已經(jīng)超過了所有人能夠接受的損失范圍。
除了沈君這一桌外，其他小組大多都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他們大部分人的思維方式大概是這樣。
“天啊，不能這樣做，絕對不能沉默，哪怕只是流露這種意向，沉默的最好結(jié)果也只是過關(guān)，根本不可能離開，哪怕贏得這輪游戲又能怎么樣，最后只有一個人肯定不是我，絕對不能選這個答案?！?p> “沒錯，如果但從算計上來看，主動進攻無疑是最正確的選擇。哪怕我無法成功，至少之后還有過關(guān)的可能性，但如果他一旦選擇沉默，我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p> “那么……”
“他現(xiàn)在想的會跟我一樣嗎？”
廣播的要求是兩人必須背靠著背，他們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更是無從判斷對方在笑什么。
只是每個人都覺得如芒在背，好像身后總是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越是平日間親密無間的好友、卿卿我我的情侶，都覺得現(xiàn)在的那個他（她）變得陰森起來。
他們腦補的復(fù)雜戲碼足以拍攝出一部輕松登上豆瓣TOP250的文藝片。
昔日親密無間的朋友戀人身陷困境，在現(xiàn)實的壓迫下最終選擇了背叛。他們?nèi)缡窍胫瑢Ψ降男蜗髣t在最短時間內(nèi)崩塌，也只有這樣才能為自己的背叛找一個正義的理由。
反倒是那些平日間沒什么交集的人放寬了心，反正彼此也沒什么交情聯(lián)系，就算其中一方選擇攻擊那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沈君看著那些陷入了崩潰的同學(xué)們，現(xiàn)在似乎除了為他們祈禱外也沒什么能做的。
那些人到底會選什么答案，他真不知道。
或許有些癡情的會在第一時間選擇沉默，至于他們的伴侶會選擇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不管這個游戲是否結(jié)束，他們是否能夠出去，一大波分手、絕交已經(jīng)趕在路上了。
這大概是廣播愿意看到的東西。
想到這里，他不禁為身后那個家伙感到著急，從那道這張答題紙時，羅尊就陷入了沉默，并且在整個過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陷入，那家伙陷入了沉思，沈君無數(shù)次的想要通過搖晃座椅，制造動靜去打擾他的思路，結(jié)果還差一點被廣播警告，這才老老實實的繼續(xù)坐著看戲。
“不會吧！”看著快要歸零的倒計時，沈君居然有這么一點擔(dān)心起來。
不管最后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他都認了，絕對不去修改答案。
廣播這個王八蛋還挺會玩的，這樣一張破紙還能根據(jù)你的思維更改答案，隨時糾正錯誤。
也就是說如果他現(xiàn)在產(chǎn)生動搖，并且流露出這樣的意向，是來得及修改那個草率的答案。
“算了，既然要莽就莽到底好嘍?！边@是沈君從以往的經(jīng)驗中得到的教訓(xùn)。
這是經(jīng)過很多次實驗得出的結(jié)論，在考試中，尤其是大型考試，即將要交卷的那一刻，你冷靜的檢查著試卷，突然，你注意到一個題目，剛剛似乎沒怎么認真就填寫了這個答案，盡管時間快到走到盡頭，可心里有一股癢癢的沖動，兩手緊握著橡皮擦跟2B鉛筆。
此刻你陷入一個可怕的分岔路口，一個決定著命運的時刻。
“好像不是這個答案？是這個答案嗎？怎么看著不像啊，但是我之前明明選的就不是這個，怎么辦，快交卷了。還來得及嗎？老師還沒下來，我還有機會。”
腦海中大概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想法，終于，看著交卷的倒計時一點點逼近，你再也按捺不住，大手一揮立刻涂改了答案，由于太過用力甚至壓斷了筆芯，將之前的答案進行涂改，在修改完的那一刻，你的身心突然放松，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總算結(jié)束了。
然而，沒有修改之前的答案是……正確的。
“哎呀，我就知道那個答案是對的，早知道就不改了?！?p> 沈君不想再犯在面臨雙十一同樣的錯誤。
看著秒數(shù)逐漸歸零，他一下便被拉回了現(xiàn)實。
“時間到，請各位考生停止答題?！?p> 這一次的廣播化身成為了監(jiān)考老師，提醒著在場的考生們該交卷了。
眾人手中的白紙就像來時一般，“砰”的一聲響后再度消失。
羅尊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那個魂不守舍的家伙，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喂，不會吧，我很相信你的?！?p> “我也曾經(jīng)一度很相信我自己。但在這期間，我經(jīng)歷了漫長的心路歷程，非常復(fù)雜?！鄙蚓鏌o表情。
“之前不是你說的嗎？我們一起來完成這個游戲的最優(yōu)解，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找到正確的出路?！绷_尊一下子便慌了，“喂，我們總得有點夢想是吧，如果沒有夢想，那跟咸魚有什么區(qū)別。”
沈君挑眉，“那你剛才為什么陷入了沉思，你一定猶豫了對嗎？還讓我差點違背了它的規(guī)則?！?p> “不就是沉默嗎？答案就是沉默啊，肢體語言啊大哥，我以為你會懂的？難道……”羅尊微微張嘴。
肢體語言？
能這么用嗎？
沈君冷笑道：“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極了我高中時期每次考完試來找我對答案的學(xué)渣。對你們這種人我也真是服了，寧愿去相信別人的答案也不相信自己……”
“王八蛋?！?p> 羅尊瞬間暴起，一步向前死死的抓住那個混球的衣領(lǐng)，企圖在結(jié)果出來前跟他同歸于盡。
也并不只是他一個人這般憤怒，在考試結(jié)束后，那些之前合作現(xiàn)在翻臉的人不知道何其之多。
他們不需要去問對方選了什么，只需要注意他的眼睛或者語速即可判斷是否在撒謊。
尤其在這種緊張時刻，露出馬腳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現(xiàn)在最引人注意的是教室最前面的兩人，那是一對模范情侶，據(jù)說在一起好幾年連一次架都沒吵過，十分恩愛。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剛才我就是一時的鬼迷心竅，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真的好愛你?！?p> 說話的男生甚至跪了下去，痛哭流涕，看樣子有大徹大悟的傾向。
而且從他還沒有被廣播懲罰的情況來看，至少現(xiàn)在這句話是真心的。
那個女生靜得可怕，坐在原位上一言不發(fā)，緊緊咬著嘴唇，指甲陷入肉里刺得發(fā)青，看樣子同樣痛苦不堪。
也是，遭到自以為最心愛男朋友的欺騙，換做是任何一個人大概都無法冷靜。
“這可憐啊，沒想到張亮是這種人?！?p> “現(xiàn)在不到處都是這樣嗎？可以同享福不能共患難，別看平時再怎么甜言蜜語的，還得看關(guān)鍵時刻他怎么做的?！?p>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一群女生嘰嘰喳喳的八卦著那兩人的事情。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些比較有趣的人，例如一心求死的白川，他早就無心參與這個游戲，將生死置之度外，越快被淘汰越好，所以在一開始他就選擇了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發(fā)，那便在沉默中死亡吧！
形形色色的人將各種情緒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或是瘋狂或是冷漠，極端或者平靜，但不管怎么樣都無法阻止廣播接下來所做的一切。
只有這樣簡短的一句話，“游戲結(jié)束，懲罰生效?！?p> 緊隨其后，便是像氣球炸裂一般的響聲。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爆破聲無休止般迅速淘汰著仍舊存在的人。
眨眼之間，剛剛還熱鬧非凡堪比菜市場的教室，在廣播宣判比賽結(jié)果后，靜得可怕。
多數(shù)人連呼喊都沒來得及，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本還有六十余人的教室，瞬間就少了這么一半的人，如若算上一開始那些“以身作則”的實驗品，他們的損失已經(jīng)超過了一半。
“對不起，楚楚，我錯了?！?p> 最前排，剛剛一直在道歉的男生在痛徹心扉后總算大徹大悟，他下定了決心，大不了待會自己就下去陪她。
若是有機會能夠出去，他將必然為那個善良的女孩終身不娶，用鰥居來當作對自己的懲罰。
在他抬頭的那一瞬間，他傻了……
四目相對下，只有說不盡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