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街上人流稀少在這個時間點大多數(shù)的人都睡了。原來這個鎮(zhèn)子上也都門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墒乾F(xiàn)在滿陣子都是端著槍的大兵,這也讓老百姓們心生忌憚。畢竟這些人躲都躲不起。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街面上一個打更的老頭兒,左手拿著一面銅鑼,右手拿著一根被紅布包裹的木棍兒。一身棕綠色粗布外套罩在他那骨瘦如柴的身軀之下,看得出來她也是苦命的人。
正當他溜達著走向下一條街時,幾個端著槍的大兵從遠處走來。從他們走路的姿勢來看,那幾個人肯定又是跑去哪兒喝酒去了。以至于他們走路都不按直線了,打更的老頭兒當然不愿意和這幫人打交道,他作勢一個踉蹌準備躲開時,卻被一個大兵上前喝住。
“哎,老頭兒看著俺們哥幾個怎么也不吭聲?。 ?p> 老者有些許膽怯地說:“軍爺,我就是一平頭老百姓你放不著跟我過不去吧?!崩险哌@也是據(jù)理力爭,可是在那個年代往往是越較真兒的人下場越慘。
“呦呵,咋啦你這老東西敢跟我頂嘴,小心你爺爺賞給你個槍子兒吃?!闭f罷,順勢從槍套中取出一支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此時正對著老者的腦門兒。
老者一看這幫人還真不是什么善茬,與其在和他們死扛下去沒準兒他這條賤命就沒了。于是撲通的一聲跪在地上連連求饒說:“老總,真對不住你看我今天出門兒之前也喝了二兩白酒。說話不就沒個把門兒了嗎?大人不記小人過,您就饒了我吧!”
老者跪在地上,露出一副凄苦的面容。他現(xiàn)在是多么渴望有一個人突然出現(xiàn)能幫忙自個兒,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沒了尊嚴。那種滋味甭提多難受了!
幾個大兵走路歪歪斜斜的,好像蜂蜜水都能把他們刮倒似的。看樣子他們沒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是湊到老者身前說:“哎,我說老頭兒,勸你以后識相點,要不然之后少不了受皮肉之苦。行啦快滾吧!”
一個士兵怎么做的原因就是要放他一馬,可是顯然他的同伴醉意大發(fā)??赡苁蔷凭淖饔么邉又滤纳眢w和行為已經不受控制了。還沒等老者走開,幾個大冰囂張的對老者是拳打腳踢。
他們的胳膊腿兒當然比老者的硬朗多了,一腳下去老者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隨后隨著一聲聲的慘叫幾個大兵把他群毆一頓都想滿身是血的他孤獨的躺在那兒。在這躺著的位置,地上的瓷磚已經被他的鮮血染紅了。然而這一切都被悄悄摸進鎮(zhèn)子里的李鐵鷹看了個滿眼。老人就孤零零的躺在那兒,鮮血一直留著。他明白,如果自己不去救他還可能老者就會因為失血過多慘死街頭。
想到這,他快步走到老者身旁,只見老者發(fā)出陣陣的呻吟。嘴角還有未凝結的血液,全身也都被打的千瘡百孔。
“來,爺爺!您家在哪?我把你背回家去!”說著,李鐵鷹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仔細的包裹在老人受傷最嚴重的頭部。
“孩子,你就把我放在這兒吧,我不能再拖累你了,讓我死個痛快也好,哪怕是在外邊兒凍死也好啊。你快走吧,一會兒那群當兵的肯定也會找你麻煩的?!?p> 李鐵鷹一身俠義,雖然他這一次是來給父親報仇的。但是碰到這檔子事兒,他作為一個習武之人不能不管。
“老人家,您挺不容易的,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去我家先落個腳?!睕]等老者說話,他把人背起來就奔李宅走去。
此時的李宅大門框上還掛著雪白色的條幅。按照老祖宗的規(guī)矩,人走之后靈魂會在七天之后投胎轉世。當然這都是老時候的人們心口相傳傳下來的,但是老祖宗的規(guī)矩先輩還是要遵守的。
李鐵鷹推了推木門,嘎吱一聲被打開了。在院子的正中央有一座大火盆,在里邊紙錢什么的還在燃燒著。李鐵鷹看到正面大堂的墻上懸掛著雙親的遺像之后不禁愣了一下,縱使他心中是何等的痛苦。但是現(xiàn)在他必須第一時間把老人背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此時在祠堂為李師師守靈的師兄弟三人也聽到了響聲。祠堂里的香碗中,幾支高香還在燃燒著。在往上看就是列祖列宗的牌位了,聽到響聲的他們立刻就警覺了起來。
“你們倆在這兒別動,把家伙事兒都藏好了?!蔽渲局t卷了卷袖子,走到窗戶前側著耳朵聽著正堂傳來的響聲。在這個時候到訪的無非就是兩種人,小偷和乞丐。
正廳隔壁的東廂房的木門咯吱一聲打開了李鐵鷹同樣也聽到了響聲。兩撥人同時都警覺了起來。
李鐵鷹沒有慌亂,畢竟這還是在自己的家里。相反他有一絲疑惑,現(xiàn)在的李家可以說已經是家破人亡了。是誰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造訪。想到這兒他把后背上的老人家慢慢的放到炕上。只是西廂房已經許多年沒人住了,火炕早已經變得冰冷無比。但是現(xiàn)在兩人已經沒有時間在意這些東西了。
“老人家現(xiàn)在這里委屈一下,我出去看看!”老人虛弱的點了點頭。李鐵鷹貓著腰一步一步的往前挪。畢竟東廂房和西廂房是連著的,稍有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會驚動別人。武志謙抄起了一根木棍,向屋外緩緩地走來。
寂靜的夜,鎮(zhèn)子上的人現(xiàn)在都已經入睡了。夜里的風呼呼地刮著,頓時讓人泛起了陣陣涼意。偶爾還能聽到幾聲蛙鳴,大概這是因為昨天那場雨吧。
突然,武志謙只覺得在自己眼前閃過的一個黑影。看來這兩個人是必須要來一場較量了。李鐵鷹你也手躡腳的走出西廂房現(xiàn)在在走廊上踱步。
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住了他:“什么人?”李鐵鷹恰好穿著一身黑衣也難免不被人誤會。他今天回鎮(zhèn)子原因就是要殺掉那個混蛋營長。但是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這檔子事。李鐵鷹剛要轉頭看看到底是何許人也時,只覺得背后一陣涼風刮過。在他猛然回頭間,一根細而長的木棍朝他腦袋上襲來,屬于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李鐵鷹伸出兩只手啪的擋住了,可能是由于他的胳膊骨骼泰國堅硬,那根木棍兒打在他的胳膊上竟斷成兩節(jié)。這也是讓武志謙始料未及的。
兩人都向后退了幾步,李鐵鷹也捂著胳膊呻吟了一聲。畢竟親傳大弟子的力道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住的。武志謙剛想一個飛踹把他踹倒時,李鐵鷹摘下了裹在臉上的那塊黑布。隨后連忙驚叫一聲:“師伯是我!”吳志謙抬起腿后瞬間愣在那兒了。過了好半天他才逐漸回過神兒來。
“你小子怎么回來了,現(xiàn)在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你再出點兒什么事我怎么跟師父交代?!闭f完他看見正廳的木桌子上擺著的兩張遺照眼神一陣惆悵。
李鐵鷹跪在爹娘面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后又給他們上了三柱高香。相信二老在九泉下也能含笑了。
其他師兄弟們也都詫異的看著李鐵鷹,都在納悶兒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又是怎么混過戒備森嚴的守備部隊的。
但是現(xiàn)在李鐵鷹像換了個人似的,他沉默著只是一句話也不說。另一只胳膊拉著武志謙的衣服。他知道大師伯學的就是醫(yī)術,早年間他聽父親說過武志謙的夢想就是要強身健體?;蛟S他現(xiàn)在學醫(yī)也是為了當初那個初衷吧。
其他幾個人一同跟到了西廂房,武志謙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孩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個人是?”武志謙的目光聚焦在那個躺在土炕上的老人家的臉上。老人家現(xiàn)在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如果再不加以救治恐怕就會丟了性命。
“大師兄,這我們怎么辦?”二師弟費大鵬有些擔心,畢竟他們沒有見過這老人家。萬一要是出點兒什么事大家可都負不了這責任。
“不行,這老人家傷得太重了,沒時間了藥箱拿來我得給老人家簡單的包扎一下?!崩先思业难凵駜含F(xiàn)在已經逐漸渙散了,他的頭部不斷的有鮮血滲出。以至于把他的滿頭銀發(fā)都染紅了。
費大鵬把藥箱取了放到炕上,這是一個用牛皮制成的醫(yī)藥箱。但是因為那個時期藥品極度短缺,無奈他也就只能給老人家做一些簡單的包扎處理。
老人家的頭部和腿部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頭部的創(chuàng)口也被武志謙簡單的縫合了一下。不過能不能感染就不知道了。老人家被挪到了東廂房,火炕也被燒的熱乎乎的。這下那個苦命的老人家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在老人睡著之后,李鐵鷹被幾個師伯叫出來。因為他們還有太多的疑惑沒有被解開。李鐵鷹還是一句話都不說直勾勾的站在那。這一場變故可以說讓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也擁有了另一種性格。
“幺兒,你回來干什么還有和你一塊兒走的另外幾個人呢?”
李鐵鷹半天支支吾吾的回了一句:“車夫和干娘鎮(zhèn)子外邊的一座山里的山洞里。是我自己跑出來的,我要為我爹娘報仇殺了那個混蛋東西。”
聽到這句話三人更是覺得不可思議,師父師母遇害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的這么快?李鐵鷹神色黯然的說,這件事兒還是要從前天說起。當天我就發(fā)現(xiàn)爹看著戰(zhàn)術有點兒不對勁,后來等他們都走了,我一個人進了祠堂找到了那枚掉落的子彈。再后來憋在比武場上把我打暈,我就什么都知道了,我這次來就是要殺掉那個狗賊為我爹娘報仇。
“好哇,好小子師父要知道你小子這么有骨氣也能瞑目了。不過你現(xiàn)在還是個孩子,報仇的事兒有我們呢。你小子趕緊走多遠走多遠,最好永遠也別回這鬼地方了。老三,趕緊設法通知車夫老張,省的讓他們著急!”
“孩子,你現(xiàn)在是老李家的唯一一個男娃,我答應過師父一定不能讓你出事。我這有幾百兩銀票,你除了陣子之后和干娘就別回來了!這里是個是非之地,現(xiàn)在軍閥的部隊也都在盯著我們。要讓那個混蛋知道你回來了,那日后以他的性格,你肯定會被斬草除根的?!?p> 誰知李鐵鷹悻悻的說:“來吧,我正愁找不著他呢,只要他敢來我就會割下他的頭!”師兄弟幾個笑了幾聲,他們都認為這不過就是一個孩子。但是在李鐵鷹心里正在盤算一個龐大而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獵殺計劃。
山上的山洞里,可能是由于剛下完雨的緣故。石壁都被弄得濕漉漉的,車夫老張緩緩的起身。他只覺得在剛才的一瞬間,自己好像是被什么重物擊打一樣!現(xiàn)在自己覺得腦袋里全是漿糊,但他卻不知道一絲鮮血正順著他的鬢角流了下來。
“他娘的這小子下死手啊!”老張捂著自己的后腦勺不由得暗罵一聲。他慢慢起身卻發(fā)現(xiàn),山洞里李響丫還在安靜的睡著。在山洞旁的一塊石頭底下,老張發(fā)現(xiàn)了好像是用小刀刻在石頭上的字。
“干娘,張叔我去給我爹娘報仇了,我先走一步!如果我回不來,你們也不用到鎮(zhèn)上給我收尸,,我聽爹說過現(xiàn)在往南走還算太平你和干娘就有多遠走多遠吧。如果我死了也整好和爹娘團聚了?!笨吹竭@些字眼,老張不寒而栗。他知道李鐵鷹要去的是個什么地方,現(xiàn)在那個鎮(zhèn)子上已經牢牢地被軍閥所控制。想到這兒老張趕緊把李響丫弄醒?,F(xiàn)在的局面更糟糕了,隨著幾聲雞叫天已經大亮了??墒悄莻€混蛋營長此時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歪倒在椅子上。他期待的那一幕確實時都沒有發(fā)生,這也讓他怒火中燒!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罪孽,如果不把李家的后人趕盡殺絕,很可能到最后倒霉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