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煙悅樓的三樓就要顯得格外清凈,上面的裝飾也更為華麗。
老鴇在前面引路,推開一道木門,里面走出一個身著彩衣的少女。
“小姐已等候多時了,請三位公子入內(nèi)?!边@彩衣少女并非瑞云,而是她的侍女。
有彩衣侍女引領(lǐng),老鴇便自行退下,恐怕也是擔(dān)心掃了客人雅興。
進(jìn)到屋內(nèi),周昂只覺淡淡的香氣撲鼻,氣味不濃卻令人聞之舒坦,可見是用的上等香料。
屋內(nèi)布置也是極為雅致,墻上掛著字畫,盡皆是那種筆法細(xì)膩,意境清新淡雅的字畫。
看著這些字畫,周昂微微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至少從這些字畫來看,這瑞云確實(shí)有些才學(xué)。
這屋分內(nèi)外兩間,中間用紗幔隔開,此刻從紗幔后傳出一個輕柔的聲音:“小女子觀三位公子也是讀書之人,不知小女子這些字畫可還能入眼?”
下一刻紗幔從中間分開,一個身姿卓越的身影款款走出。
周昂看向瑞云,只見此女確實(shí)生的花容月貌,加上有一股書卷之氣,確實(shí)別有風(fēng)韻。
“有些水準(zhǔn),想來姑娘為此也下了一番功夫,挺不錯的?!敝馨褐皇强戳艘谎廴鹪票汶S口說道,以他的眼界瑞云的書畫技藝自然也不會有太高的評價。
“我觀瑞云姑娘筆法靈動,字體如弱柳扶風(fēng),畫意也是絕佳,便是比起那些杭州名士來也不逞多讓,我看好得很!”賀康倒是一臉花癡,對瑞云更是贊不絕口。
周昂和姜小曇都是無奈的看了一眼賀康,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賀康的表現(xiàn)倒也是人之常情。
“那這位公子以為如何?”瑞云見周昂和賀康都做了點(diǎn)評,唯有姜小曇沒有說話,便詢問起姜小曇了。
“我?姑娘書畫比我強(qiáng),不敢妄加點(diǎn)評,不過姑娘生的倒是真好看!?!苯艺f話就更加直接了,反正作為女子,她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瑞云蒲柳之姿,怎敢得公子如此夸贊!”瑞云對著姜小曇微微躬身,唯獨(dú)對她的話做出了回應(yīng)。
“三位公子快請坐,彩兒上茶?!比鹪坪芸烊缰魅艘话阏泻羧俗?,又吩咐侍女上茶。
待上了茶,周昂和姜小曇也不開口,賀康則是拘謹(jǐn)?shù)亩⒅鹪疲粫r間氣氛反倒有些尷尬。
“不如瑞云為三位公子撫琴一曲吧!”瑞云開口打破尷尬,起身坐到了琴架前。
周昂本就興致缺缺,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很快瑞云便撫起琴來,房間之中響起悠揚(yáng)的琴聲。
琴聲悠揚(yáng)婉轉(zhuǎn),賀康聽得是如癡如醉,到了曲子的高潮處,他更是不由得擊打著節(jié)拍。
等到琴聲停下,周昂便緩緩起身說道:“曲終人散,那么我們便告辭了!”
瑞云聞言微微一愣,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周昂這樣的客人,而且她也知道眼前這位可是花了一百兩銀子的,偏偏周昂對她表現(xiàn)的又毫無興趣。
“是小女子招呼不周嗎?還是小女子技藝淺薄,未能讓公子盡興?”瑞云有些失落的問道,往日那些男人對她都是趨之若鶩,哪像今日這般受到冷落。
“可惜可惜!”周昂只是搖了搖頭,口中連說了兩次可惜。
就在周昂說話之時,他順手在身旁硯臺上一點(diǎn),而后將沾著墨汁的手指輕輕的點(diǎn)在了瑞云額頭。
瑞云嚇得連忙后退,賀康也是不明所以,下意識的擋在了兩人之間。
“周公子這是何意?”賀康不解的問道,卻見周昂與姜小曇已經(jīng)推門而出。
兩人出了煙悅樓,走到四下無人之處,周昂這才開口向姜小曇問道:“為什么要我?guī)退???p> “只是覺得她有些可憐罷了,明明生的天姿國色,卻不能擁有自己的幸福。你那一滴墨汁真的能幫她?”姜小曇有些悵然的說道,又有些好奇周昂最后將一點(diǎn)墨汁點(diǎn)在瑞云額頭。
“你可知她的命運(yùn)便是因她的容貌而起,我毀了她的容貌自然就改了她的命格,只是容貌一毀,卻是免不了要受些苦頭了?!敝馨洪_口解釋道,剛才瑞云撫琴之時,正是姜小曇傳音希望周昂幫幫瑞云,也才有了臨走之時那個點(diǎn)墨的小插曲。
不提周昂與姜小曇,只是兩人走后,賀康一臉關(guān)切的看著瑞云,卻沒有跟著離開。
“呵呵,一滴墨汁罷了,或許是那位公子開玩笑呢,賀公子不必?fù)?dān)心?!比鹪埔娰R康一臉關(guān)切,便笑臉盈盈的說道。
“姑娘怎么知道我姓賀?”賀康欣喜若狂的問道,只是瑞云知道他的姓氏,便讓他如此高興。
“我聽剛才那位公子叫你賀公子,便知你姓賀了!”瑞云輕輕一笑的說道。
“對了,小生仰慕姑娘已久,特意準(zhǔn)備了一份薄禮送與姑娘?!辟R康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連忙從懷中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當(dāng)著瑞云的面將木盒打開,里面竟然是一支金簪。
這金簪確實(shí)是賀康為瑞云準(zhǔn)備的,而且是他變賣了大半家產(chǎn)換來的,為的也是能在今日一睹瑞云芳容。
瑞云鄭重的收下賀康的金簪,對于這樣的禮物瑞云其實(shí)已經(jīng)收了不少,不過唯獨(dú)對賀康表現(xiàn)得十分重視。
而后兩人似乎惺惺相惜,竟然在房中徹夜長談,從詩詞文章到琴棋書畫,足足聊了兩個時辰。
等到賀康臨走之時,瑞云又作詩一首相贈:
“何事求漿者,藍(lán)橋叩曉關(guān)?有心尋玉杵,端只在人間?!?p> 賀康得了這首詩,自然是喜不自勝,躊躇再三賀康又向瑞云問道。
“剛才周公子離去,姑娘也不曾挽留,為何卻又留我長談?”
“那周公子乃非常之人,身旁又有絕代佳人相伴,怎么可能看上我這風(fēng)塵女子?小女子與他本就不是一路人,而賀公子卻是真心賞識于我,你才是我真正的知己!”瑞云一臉認(rèn)真的說道,目光清澈并無半分虛假。
而瑞云也早就知道姜小曇是女扮男裝了。
賀康聽到瑞云如此說,更是激動不已,連忙說道:“能得姑娘引為知己,賀康三生有幸?!?p> 幾番辭別之后,賀康才不舍的離開了煙悅樓,不過他的心情在起初的激動之后,卻是更大的失落與無奈。
賀康知道,就算自己變賣家產(chǎn),也不可能為瑞云贖身,此生自己與瑞云注定有緣無分。
只是賀康還不知道,他走之后瑞云洗漱,卻怎么也洗不掉額頭上那一點(diǎn)墨汁。
而且隨著時間越久,那墨汁還在不斷擴(kuò)散,不過兩三日時間,墨汁便已擴(kuò)散到瑞云整張臉上。
昔日的絕色佳人,竟然變成了皮膚黝黑,面貌丑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