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破矩
電閃雷鳴,翻云覆雨。
足以遮蔽天空的巨大龍翼,伸展便傳出肌肉咯吱之音,看得見無數(shù)巖漿脈絡(luò)其上流動,而翅膀中一顆氣勢奪人的頭顱,如骷髏骨骼層角分明。
當之無愧的位于世界頂端之龍,剛從萬年沉睡之中蘇醒。
【邪龍·納克圖魯斯·破矩】
彼時,這名字都沒有人敢念全,乃至深夜悄悄囈語都要敬畏和恐懼,其在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畫,即使萬年時間也沖洗不掉這血痕。
紀元之前,世界本一片欣欣向榮,所有生靈談不上正邪,但均是中立純真態(tài)度,直至一股強大扭曲的力量誕生,它甚至將日月顛倒,自然逆轉(zhuǎn)。
對于他者而言,破矩目的似乎僅是殘殺,它就是想看著這個世界燃燒。無數(shù)尸體堆砌血肉之塔,死亡在每個生還者記憶徘徊,貪婪的耳語之際準備隨時奪走,這殘酷的殺戮整整抹去了一整代人,并且他們所有都死的毫無意義……僅僅是死法不同罷了。
被燒成焦炭還是被活活吃掉,前者值得被后者更慶幸嗎?因為那沒有一丁點痛苦?
驅(qū)從于自由和生者的信念,所有生物聯(lián)合起來力挽狂瀾背水一戰(zhàn),在廣闊草原之上,對破矩發(fā)起進攻。
“結(jié)束了嗎?”
破矩問,這副龐大身體毫發(fā)無損,層層疊疊的鱗片嶄亮如新,甚至一丁點劃痕都沒有出現(xiàn),所有生靈都呆立原地,睜大眼睛愣愣的瞧著,龍慢條斯理的將他們一個個殺掉,所用的是最為原始的物理撕裂,實際上所有人都知曉這龍是魔法聚合體,它應(yīng)該是個法師啊!
沒有任何之物能夠擊敗……遏制它,這不是絕望,什么是。
“神會懲罰你的?!?p> 最后所站立神之信徒,神安德烈·花火囁嚅嘴唇而語。
“神?”
破矩輕笑。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殘殺如此之多生靈,尸體都快堆積到天空頂端,將可以褻瀆神的所有事都做盡,但是神呢?它甚至不敢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別自作多情了人類?!?p> 以最倨傲殘忍話語,狠狠褻瀆圣女的信仰。
眼睛灰暗,花火跪倒在地,但是破矩對其大感有趣,將她的靈魂抽出,作為對自已的獎賞賜予永恒折磨之苦。
仰望夕陽如血,無數(shù)死者靈魂哀嚎尖嘯,自已耳中卻成為美妙的音樂,因為即使死亡他們也逃不出破矩的魔爪。
“為什么還不出現(xiàn),你怕了嗎?”
喃喃低語。
“本來應(yīng)該更有意思?!?p> 破矩現(xiàn)在才猛然醒悟,自已多么的可悲渺小,僅僅是為了見神一面而如此行徑?只屬于平庸者的水準。
世界上沒有神,如果有,那我無法忍受我不是神,沒錯,實際上世界前夕有不少妄圖成神之龍,但最后他們都心甘情愿接受結(jié)局,孤獨等待死亡靈魂消散磨滅,但破矩已將這神作為自已的起點,他有更大的計劃。
大地盡頭,最后的方舟之中,那里藏著所有生靈的火種,消息如風般迅捷擴散,天空都被染成血紅,爬上甲板,心中坦然解脫,他們手拉著手唱著最后的歌謠,靜等末日時刻的來臨。
但是……
現(xiàn)實總是如此戲劇性,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破矩似人間蒸發(fā)一般消失無蹤,世界再次歸于可怕的寂靜之中,只有那累累白骨在訴說發(fā)生過的一切。
所有生靈麻木的爬出,宛如行尸走肉四散離開,回歸屬于自已的大陸。
接下來便是那段平凡的歷史,百年間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也什么都沒發(fā)生,歷史化為史詩,史詩變?yōu)閭髡f,傳說成為神話,這事情從人類記憶中被淡忘,忘卻乃眾生之罪過,可生而為人,只能如此。
破矩再次睜開眼睛,時間已經(jīng)萬年之后,坐擁曾經(jīng)屠殺四方的戰(zhàn)場,這里沒有丁點生靈敢于踏足,名字依舊伴隨風聲耳邊回響。
伸爪摸進傳送門,那是積攢萬年的寶藏——矩山龍藏,所有已知未知的都被收藏其中,取出這號角都是天下至寶。
史詩之聲,撼天震地。
在奏響末日之聲的呼喚下,所有昔日死在自已手下的法師,戰(zhàn)士,英雄,國王,卑躬屈膝跪倒眼前,他們正在嚴陣以待,沒有自已的絲毫命令,所有人似石像紋絲不動。
希望……這次我會留著的,破矩明白了,這種希望的毒藥,才是我真正要追尋,現(xiàn)在攜帶更為可怕的威脅蓄勢待發(fā),我要在人類竭盡全力在這亡靈大軍生還,再賜予他們真正的絕望,這便是神,神之操作。
破矩指引所有亡靈前往世界四方,依次開始對世界蠶食,僅留下八方在身旁侍奉,那么開始吧,邪龍·納克圖魯斯·破矩,這個名字將再次……
……
這時,一股涼意突然席上脊背。
破矩無比狂喜,急切回頭之際。
?。。。。。。。。?p> 慘叫。
沒錯,想必是任何人都料不到破矩的下場,這龍腦容不下兩人,它的意識被不留絲毫擠出,頃刻間煙消云散,灰飛煙滅,昔日世界膽寒的破矩之龍,似是南柯一夢。
“主的審判,迅速降臨”——《新約》
但……這只是更換登陸用戶,十幾道枷鎖順勢而上,名為系統(tǒng)之物咔嚓而定,鳩占鵲巢的意識漸漸蘇醒之際,眼前赫然出現(xiàn)之物。
【系統(tǒng),啟動!】
……
靜謐,安然,愜意。
破矩……應(yīng)該是繼承破矩名字的人類,游歷某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中,全身都被漂浮所拖起,舒適到忘記自我的地步。
這里是哪里?不重要,我是誰?不重要,今后會何去何從,不重要。
將叔本華的悲觀主義奉為圭臬,已經(jīng)對這種虛無產(chǎn)生無可救藥的依戀,只要能夠繼續(xù)沉浸在這種環(huán)境中,是寧愿付出一些代價的。
寒意!
對上述幸福感的破壞極其致命,刺骨冰冷侵襲全身,如同針扎般遍及血肉與骨頭,直至最后于心臟處集聚,向大腦神經(jīng)處發(fā)起猛攻。
那么在自已痛苦的掙扎起來,之前美好夢境如泡泡般破裂,整個人被硬生生從那里面撕扯出,被迫接受此時此刻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