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仍然肆無忌憚的燃燒,她想不通這件事究竟要怪誰,怪關(guān)東嗎?家里窮又不是他一個人造成的。
家里人難道沒有錯嗎,除了和外人一樣嘲笑,諷刺還能做什么。
家里的電話欠費了,給她爸說了欠費的事,挨熊了一頓,說是忙的飯都顧不上吃,哪有時間去交話費(那時交話費要去鎮(zhèn)上交)。
關(guān)東幾天沒打電話了,擔(dān)心他出什么事情了,今天又是八月十五也想送上祝福,才決定晚上出去打電話的。
淚水再一次模糊眼鏡,同時又覺得被魔鬼附身了,感覺自己很骯臟。
想消除所有的痕跡,想欺騙自己根本沒有發(fā)生剛才的事,可是手上的傷因為洗澡好像發(fā)炎了,應(yīng)該會留疤,也不想管,隨便吧。心里的傷最可怕。
想睡覺,閉上眼剛才的一幕就會出現(xiàn)在眼前,后怕,恐慌,焦慮,像被施了咒。
不敢躺下,不敢閉眼,不敢關(guān)燈就這樣一秒一秒的熬,終于熬過了一夜。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沒有,盡管安慰自己:(太陽出來會是新的一天)
可是真的無法忘記,每一個細(xì)節(jié)想忘記卻又記得很清楚,但她不想和家里人說。
因為她覺得說了只會責(zé)怪她晚上出去,以前她試著和爸媽說心里話,每一次都是吵架告終。
柔子一個人默默地接受精神折磨,默默地忍受,盡管如此還要裝做若無其實,該干嘛干嘛。
“小柔子你中邪了,拾得這么慢。”
柔子打了個哆嗦,很是害怕,原來姐在棉花地另一端喊她。
昨天的事讓柔子很害怕進(jìn)棉花地,害怕看見棉花,每往前拾一步都要前后左右看看,心里非常恐慌。
但還是要裝作沒事繼續(xù)干活,她挪了挪位置,走到和爸挨著的地方干活。
爸拾多快,柔子拾多快,不想離爸太遠(yuǎn),害怕,恐慌,又不敢說,也不知道怎么說。
爸見她在他旁邊干活,嘮叨起來,她也不像以前啥事都和爸犟嘴,只是還是左耳聽,右耳冒,腦子里無時無刻都在想昨天晚上的事。
每當(dāng)想到赤裸的身體就羞愧,想到跪下的事就覺得是恥辱,后悔自己太懦弱,后悔沒有拼死一搏?!?p> ”活沒干多少,你看你脖子怎么弄得?”柔子爸抬高了嗓門責(zé)問起來。
看了看她爸:“棉花柴剮的?!?p> 柔子爸聽完,不屑地說“讓你干個活,咋沒你姐會干,我先給你說下,這段時間地里活最多了,你也長長心,別給我一天到晚,就知道接那個窮小子的電話?!?p> “噢”柔子應(yīng)了聲。
她沒像往常一樣吵,有點痛心,想哭,脖子里明顯的痕跡明明是昨天晚上嘞得。
爸還好,還問了句怎么回事,柔子的媽和姐早上看到,問都不問,在這個沒愛的家里,只能怪柔子不合群。
一家人正在吃飯,突然電話響了,姐接過電話“嗯”了聲,便對柔子說:“你的窮鬼來電話了。”柔子沒反駁姐的話,也沒往日的興奮,接過電話,靜等關(guān)東說話。
“柔,這幾天我們這里整改,大檢查,每天都加班很晚,公共電話打不上,對不起,你這幾天過的好嗎,家里肯定忙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p> 然后接著壓低聲音補(bǔ)了句:“少干活,多吃飯?!?p> “我很好,你放心吧,家里人都在,不方便說話,我掛了?!?p> 說完掛了電話繼續(xù)坐下吃飯,沒兩分鐘,電話又響了。
她知道是關(guān)東打來的,沒去接,她姐起身把電話掛了,嘴里嘟囔著:“說再多關(guān)心的話能吃能喝,窮鬼?!?p> 柔子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她不想和關(guān)東多說,是怕他聽出自己不高興了,也沒想好給不給他說昨天晚上的事。
吃完飯,她去姐的屋里找東西,媽不知道屋里有人,從外面把燈關(guān)了。
柔子發(fā)瘋的恐慌,叫了起來,聽到叫聲,家里人急忙開燈看怎么回事,柔子撕吼起來:“我討厭你們?!比缓笈艹隽思议T。
那些天,她怕黑,怕有人從后面說話,怕一個人在棉花地,怕一個人在房間。
耳畔老回響那人的聲音,是詛咒,是折磨,然而這一切都要自己承受,不知道和誰訴說,不知道怎么訴說,不知道誰來幫助,不知道怎么忘記,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承受,只有折磨,,,
一個多月來,柔子整天魂不守舍,精神上的折磨不僅使人消瘦還能磨煉意志。
除了關(guān)東打來電話會咽淚裝歡地接電話,柔子很少說話。爸讓干啥活就好好干啥活。
姐姐們怎么嘲笑她和關(guān)東也不反駁。就連有時姐姐故意找茬,柔子也甘愿委屈,不作聲。
家里每個人都在納悶柔子的變化但沒有人去問她怎么回事。
春耕秋收后,把蒜栽到地里,算是結(jié)束了一年的努筋拔力。
由于種蒜,挖蒜都要付出很多勞動力,農(nóng)閑時,村里人很接受安閑自得,很少有出去打工的。
家里沒活了,爸媽自然也不管柔子了,愛去哪去哪。
柔子這些天不管哪里有集市她都自己去。每個集都不落下,幾乎天天趕集。
啥都不買,就在集上一圈一圈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只為了找到那個人。
雖然線索只有(一米七左右,不胖不瘦,方格子外套)但柔子從口音上堅信那個人就是本地的。
不知道找到會怎樣泄憤,就一個信念(找到他)。也許自己清楚根本就找不到,即便這樣,也想不辭辛苦的憑記憶,憑感覺去找。
如果付出的勞力能度過盲目空虛的時光,就當(dāng)自欺欺人的報了仇。
“你有病,想干啥,你誰,你認(rèn)識我唄,你家里大人了,喊過來?!币粋€中年男人扯開了嗓門對著柔子喊了起來。
是因為她之前從背影看了那個穿格子外套的人好半天,腦子里不斷的重復(fù)那些記憶,她感覺那個人就是。
不加思索地快步走上去,抓起那人的衣服猛揣兩拳。面對這個人的暴躁,她傻傻地站在那里,不坑聲,任由他指責(zé)謾罵,就是不坑聲。
不知道怎么開口問,那天下跪的羞辱比起別的,更是赤裸裸的傷害。
一定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那天的事,真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這些天的折騰雖然沒有一點進(jìn)展,但有點釋懷了,欺騙自己報仇了,欺騙自己忘記了。
每當(dāng)想起那一幕時,柔子就會故意搖搖頭,然后給自己說:(那只是夢)。她不再去集上了,同時選擇遺忘,相信時間久了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