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何不同呢?”湯問到。
“你今日入城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掌柜反問到。
“是感覺有一些不一般,小的雖然沒有來過大梁,但傳聞中大梁可是中原最繁華的都市,車水如龍人流如織,今天這路上行人也太少了點。哦,還有,城門處為何有士兵參與搜查?是在緝拿什么要犯嗎?”
“是左相魏衍和右相石鷲之間的不合鬧得越來越兇,其下屬和門客經(jīng)常在公開場合大打出手,死傷不少,太子假大怒,派出守城衛(wèi)隊抓了雙方的一些人,這才稍微平息下來,據(jù)說還在追捕一些人?!?p> “這也太夸張了吧,當(dāng)年趙國的丞相藺相如和大將軍廉頗就算不合,也沒鬧到殺人的地步啊?!?p> “嘿,那你得知道,藺相如一直謙讓著廉頗,最后才有了雙方的和解。兩強相爭,必須要有一方作出妥協(xié)和退讓;如果麥尖對針芒,最后只有玉石俱焚咯。”
老頭看起來竟然有點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這件事情吧,也算是太子假自己整出來的。本來嘛,東方六國很多時候都喜歡任命王室子弟或者大貴族來當(dāng)任丞相,魏國的好幾任丞相都是王室公子,齊國的孟嘗君也做過丞相,楚國的丞相則都是幾個世家大族的子弟輪流來做的?!?p> “這么多年,一直好好地,哪知太子假卻搞了一個新辦法,他說服魏王把丞相職位一分為二,地位更高但沒有實權(quán)的左相給了王室子弟,擁有實權(quán)的右相一職給了一個平民子弟?!?p> “左相和右相,也不是什么新發(fā)明。春秋時的齊景公,戰(zhàn)國時的秦武王,都曾經(jīng)設(shè)置過左相、右相?!睖档乩锵?,但這話不能說出來,畢竟如今作為一個山民的角色,如何能夠知道這些典故呢。
只聽見掌柜繼續(xù)說著:“可能是太子不想看著魏國繼續(xù)沉淪下去,想搞些變化吧。魏國上下可是對右相寄予了厚望的,說是以國相托都不為過了。”
“那這右相有何來歷呢?太子對他如此信任,還不惜得罪來自王族的左丞相。”
“右相的來歷是一個謎,不知走了什么門路認(rèn)識了太子,又不知太子如何就信任了他,把他舉薦給了大王。大王一開始只是封他做了客卿,這本是一個閑職,他卻幫著太子辦成了幾件漂亮的事情。后來太子就說服大王搞了左右相,說不定這個主意就是右相自己想出來的?!?p> “那看來是有真才實學(xué)了,右相的治國主張是什么呢?”
“這個我哪里知道啊,再說了我一個山里人管他什么主張呢。對了,據(jù)說右相大人雖然無門無派,但通讀諸子百家,天文地理無一不曉,他的門客曾在外面跟人夸口,右相大人可以根據(jù)不同事情,用不同門派的學(xué)說和方法來解決,是一個融會貫通了諸子百家的天才?!?p> “如此說來,右相是一位大賢了?”湯聽得不知道說啥好了。
“反正太子是對他寄予厚望的。太子的本意是讓左相團結(jié)王族和貴族勢力,讓右相團結(jié)軍中和平民勢力,把魏國朝野的勢力都整合起來?!?p> “這想得倒是挺好的,但事與愿違啊。左相不高興了,這不可只是分了一半丞相的名分出去,而是要分走左相的大部分權(quán)力。左相明面上不說,暗地里搞起了抵制,朝里很多官員都是他的門生故吏,加上貴族們都不滿意右相將要實行的一些變法措施?!?p> “現(xiàn)在只是門客打打架死幾個人而已,再鬧下去搞成當(dāng)年楚國貴族起事謀殺吳起的事情出來,那才真是…”老頭自己都不敢說下去了。
老頭不敢說的那件事情是這樣的,吳起曾經(jīng)先后輔佐過魏文侯和魏武侯在魏國搞變法和強軍,效果卓著,還打敗秦國占領(lǐng)了河西之地,壓得秦國幾十年抬不起頭,后來被讒言陷害被迫逃往楚國。
楚悼王任用吳起在楚國搞變法,本來干得也不錯,哪知沒多久楚悼王死了,對吳起懷恨在心的諸多貴族聯(lián)合起兵,將吳起射殺在楚悼王靈前。
“掌柜大人很推崇右相嗎?我敖堡不是一直都投身左相門下的嗎?”
老頭瞪了湯一眼,說到:“別挖坑給我跳啊,我說的是大梁人對右相的看法。”
湯之前在敖堡時從晉老和王離那里得知,是右相派出軍隊來意圖攻打敖堡,但不知道老頭是否知道,于是說到:“那右相對敖堡是什么看法呢?”
“右相認(rèn)為敖倉丟了非??上?,但魏國目前國力不濟,奪回來是不可能的,只好暫時放棄。但敖堡卻在魏國勢力可以觸摸的范圍之內(nèi),既然敖堡還沒被秦國吞并,那么敖堡主允許秦兵入城監(jiān)管一事,已與賣國無異。所以他要派兵把敖堡奪回來?!?p> 湯心里奇道,這老頭哪里來的消息,竟和晉老王離說得一致,于是問道:“右相怎么想的,掌柜是如何得知的?”
老頭憤憤不平的說到:“你哪有這么笨啊,右相認(rèn)為堡主賣國,把我們都抓去審問過幾次了。你說我如何得知的?!?p> 湯問道:“那右相為何又放了你們呢?”
老頭說:“那當(dāng)然是左相干預(yù)的,不然說不定我就死在大牢里了?!?p> “那這些情況,你可有書信發(fā)給堡主?”
“發(fā)了幾天了吧,你離開之前信使還沒到嗎?”
湯心想,敖堡這幾天正是鬧得歡暢的時候呢,信使到了沒有,到了又見到了誰,這個可不得而知。又想到,如果信使知道了敖堡的實際情況,消息傳了回來又該如何呢,唉,堡主去世的消息還是隱瞞一天是一天吧。
“既然右相非要滅掉我敖堡不可,那我們也只能找左相求救了。掌柜無論如何,要幫我們聯(lián)絡(luò)到左相的下人,給一個門路讓我們求見左相啊?!?p> “左相右相鬧得不可開交,現(xiàn)在都是閉門謝客,這個時候左相敢隨便接見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嗎?萬一是右相派去的刺客咋辦?這個我可沒辦法?!?p> “掌柜在大梁這么多年,人脈豐厚,肯定可以找到路子的。對了,我聽堡主說,掌柜的老父老母妻子和三個子女都在敖堡,如果敖堡被右相的軍隊攻破,恐怕也難保周全啊?!?p> 似乎從湯的口氣里聽到了滿滿的威脅,老頭眼里閃過不知是憎恨還是懼怕的目光,說:“讓我想想吧?!?p> 老頭踱著步子在天井里走了十來圈,停了下來,“有了,這個人也許可以?!?